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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慧淑颇为失望:“原来这样,我还想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把旗帜都插在你的汽车上游行呢,看来没办法了。不过你很了不起,用实际行动支持了革命事业,值得我们学习,就是就是你说话好像都没个正经,经常是几句挺好的话过后,就会跟着一句胡说八道的话,以后可得改改。”
“就是!人长得这么正派,说起话来却没个谱,气死人了!”
潘慧勤瞪了安毅一眼,拉着金慧淑重新加入游行队伍,安毅礼貌地向两人挥挥手,看着两个动感十足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中,情不自禁擦了把汗,心想以后最好别再碰面了,否则少不了说错哪句话,又换来一堂政治教育课。
半个多小时后,安毅开车回到商行院子里把车停好,一阵狗肉的诱人香味即时传来,安毅吸了吸鼻子,下车把门锁好,刚要走向门卫房后面阿彪几个的住处,陈掌柜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
“把车钥匙交出来。”陈掌柜冷冷地伸出手。
安毅微微一笑。把钥匙递了过去:“回来时被游行地学生和市民队伍堵了半小时。”
“我没长眼吗?”
陈掌柜不悦地看着安毅:“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开车了。这么贵重地汽车要是被军队征用了怎么办?我们地八大商行也从今天开始停业。但是你不能休息。必须和阿彪他们一起值班。怎么排班你们自己商量。听清楚没有?”
“明白了。”
安毅毫无怨言。心想这样更好。老子能抽时间买房产去。
陈掌柜刚走。阿彪和几个店里地伙计立刻围上来。大家对陈掌柜地态度非常不满。一顿埋怨过后都说安毅脾气好。阿彪恼火地说道:“老子辛辛苦苦炖好一锅狗肉等你回来。谁知陈四眼闻到香味就过来了。一个人吃掉一大半。完了一句感谢也没有拍拍屁股进去了。丢佢老母!”
安毅惊讶地看了看前堂,转向阿彪笑道:“谁让你炖狗肉的手艺这么好?我开车进来就闻到香味了,哈哈!算了吧,下次我出钱你来做,反正我们得日夜排班看守商行和仓库,机会多的是。”
大家心里这才舒服了些,没有实现诺言的阿彪大方地说道:“你刚出车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睡个懒觉,吃完午饭再过来一起商量排班的事,今天我顶班了。”
“那么就麻烦大家了,阿彪你知道我住的地方,要是有急事就叫我一声,我走了。”安毅笑了笑走向后门,和看门老头打个招呼跨出小门离去。
回家的一路上,安毅一直在想东征的事情和陈掌柜的态度问题,不知不觉走过了炖品店,最后不得不折回来,向熟悉的老板娘点点头买回一大罐炖鸡,连大砂锅一起装在篮子里提回去,说好明早再把砂锅送来。
刚走到普济街口,安毅看到一群痛哭流涕互相搀扶着的街坊中间有欧总管的身影,不由吓了一跳,伫足看了片刻悄悄走到欧总管身边低声问道:“欧叔,这是怎么回事?”
欧总管擦去老泪,看清是安毅叹了口气:“小毅啊,我明天也要举家迁到香港去,东家已经帮我们一家找好了房子,今天来和我这亲家告个别,没想到亲家也想举家跟我到香港,却又舍不得前年刚买的房子,他们一家也苦,一辈子的储蓄就是这座房子了,当时还把东莞乡下的祖屋卖了才凑够钱的,可如今想卖也卖不掉啊,个个要避难个个卖房子,哪里还有人来买啊?阴功啊”
安毅心念一动,连忙安慰道:“欧叔,其实不用恐慌的,我认为陈炯明打不进广州城,就放心住在这里吧。”
欧叔摇摇头:“你还年轻,不懂战乱的苦,要真是陈炯明打回来我们就不急了,忍一忍战事总会过去,他陈炯明怎么样也不会对本省人太过绝情,他也要收税,也要有人来统治才行,可如今世道变了,外省的军阀越来越残暴,他们可不管你什么广东人广西人,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乡里乡亲,没有街坊邻居,我们怕啊!唉我自己也难,虽然东家帮忙找到房子,可到了香港每一分钱都是保命钱,想帮我亲家点儿忙都有心无力,可是看到他们一家老老小小这么绝望,我心里难受啊”
安毅叹了口气:“欧叔,你这亲家的房子在哪里?要卖多少钱?”
“就在这街口进入第二个小院,普济药房隔壁就是小毅,你问我这干什么?莫非你知道谁要买房子?”欧叔惊讶地看着安毅。
安毅笑道:“不瞒欧叔,是我想买,你也知道我一直在下一个街口的潮兴街芩家大院租房子住,这几个月欧先生给我薪水很高,我都存着,加上春节前的红包,也算攒下点钱,要是不太贵的话,我想想办法估计能一次付清,只是不知道房子是不是太大了,太大了我就买不起了。”
“不不!小毅,要是别人这个时候买房子,我和亲家求之不得,可是你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买了房子,没几天就变成废墟,这样的事我姓欧的不肖去做。”欧叔连连摆手:“行了,你回去吧,没事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安毅抓住欧总管的手诚恳地说道:“欧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陈炯明打不进广州城来,外省军阀也不能在广州城称霸多长时间,总的来说还是安全的,如果你的亲家不愿卖这房子就算了,如果真的打定主意举家迁到香港,那卖给谁不是一个样?我年纪轻轻的没那么多负担,哪怕真的买回房子第二天就被毁了,我也不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总有一天还会在废墟上盖起新房,毕竟我年轻啊,你老平时不是总说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吗?”
欧叔叹了口气:“小毅,你可想好了,真要买?”
“欧叔,我真想买,但是不能太贵,否则我没能力。你说吧,多少钱?”安毅此时也不管房子长什么样了,他想到的是既然劝不回来,就想法子怎么样帮帮这一家人,助人的同时也方便自己,多少钱没关系都是人挣的,自己一身本事还怕没能力赚钱?
“唉你的犟脾气一点儿没改,你等等我吧!”
欧叔走到人堆里叫过自己老婆,两人一起把哭哭啼啼的亲家母扶出来,站在安毅面前和声安慰她:“亲家,这是我们商行的小毅,是个懂事仁义的年轻人,以前我和你们说的技术比洋人还好的人就是他,他现在想买你的房子,你说个价吧。”
满脸鼻涕眼泪的中年女人立刻擦去泪水:“太好了、太好了,救命菩萨啊只要买下多少钱都行啊!”
安毅哭笑不得,再次温和地问道:“阿姨,你当初买这房子多少钱?”
“四百六十块大洋啊,现在兵荒马乱的你随便给个价吧。”
安毅转向欧总管:“欧叔,你说说吧,不能这么含含糊糊的,你明天就要走了,阿姨这一家老老小小的这个时侯讲礼节,不是个事啊!”
欧叔咬咬牙:“这么吧,我做主了!小毅,你就给个一百八十块吧,讨个吉利行了!”
安毅放心地笑了:“这样吧,我给三百八十块,也是个吉利数,大家都不争了,就这么定下来。欧叔,麻烦你老人家帮忙立个字据,把原来的地契房契一起准备好,再请两个街坊作证就行,街坊的谢礼我来给,我得先把这鸡汤送回去给病人,一个小时后我回来。”
“唉喂小毅,你还没看房子呢,我们不能收你这么多钱。”
“我相信你,欧叔,快去准备吧,我很快回来”
安毅说完,人已在十米之外,让街口的欧叔夫妇和亲家的一家老小感动得再次掉泪,欧叔望着安毅的身影消失在潮兴街口,嘴里不停地呢喃:“仁义啊!仁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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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危难见人心()
随着革命军东征的节节胜利,人心浮动的广州城逐渐恢复了生机,大街小巷慢慢热闹起来,各大商行也有一半左右重新开门做生意,安毅的生活又恢复到革命军东征前的繁忙和充实。
仁济路普济街二号的榴园,因庭院中生长着一颗华盖般的石榴树而得名,这个占地面积仅一亩的精致庭院是岭南建筑风格的典型代表,两层高的青砖灰瓦建筑雕梁画栋勾心斗角,精美的木雕窗棂和镂花大门质地优良,做工一流,就连小楼大门口的一排花岗岩石基也精雕细琢图案生动,院墙两旁种满了四季绽放的月季和夜来香,西边的一米高圆月形水井口是整块巨石雕琢而成,上方还盖起秀气的一座六角凉亭,整个院子与主楼建筑相得益彰,美轮美奂。
古朴雅致的前堂里,老道睡在原主人留下的一张酸枝木摇椅上无比悠闲,摇椅旁边的矮几放着一杯香雾袅袅的乌龙茶,整个人显得轻松自然,无比享受。
“停!你念到东征主力在汕头一带枕戈待旦,时刻准备起最后的总攻,怎么我听起来觉得内里大有文章?半个月前这中央日报也是这么说的,什么势如破竹、望风披靡等等,到现在怎么还没结束东征?多少人被这报喜不报忧的言论给耽误了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革命军一定是遇到问题了,否则为何一改原先的气势不乘胜追击,而留给陈炯明残部喘息之机呢?有问题!小毅,你的看法如何?”老道睁开眼缓缓坐起来,端起茶杯喝下口茶等待安毅的意见。
自从搬入这座新宅之后,老道的身体硬朗多了,老道自己认为是风水和地气暗韵爷三个的四柱五行和流年运势,安毅则坚持说是空气清新、心情舒畅的结果。
安毅还是喜欢喝白开水,放下杯子不确定地说道:“自从上月中旬孙先生病逝的消息传来,东征军各部打败叛军主力林虎部占领五华之后就没有更大的战绩。这段时间,我也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总觉得杨希闵的滇军和刘震寰的桂军慢慢吞吞驻足不前很有问题,什么样的军队每天行军里程只有五公里?三岁孩子一天都爬完这点儿距离了,因此我怀疑,滇军和桂军的确像你所说的那样离心离德了,而且,我更担心他们会来个釜底抽薪,与陈炯明和粤北、钦廉一带甚至广西、云南的军阀暗中联系,颠覆国民政府在广州的政权,断绝革命军的退路,把革命军赶到福建再与直系军阀南北夹击彻底击溃革命军,这并非什么不可能的,如今的民国比汉末的三国还要乱,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老道大吃一惊,坐直身子默默看着安毅:“小毅,你长大了,心智越来越成熟了,我心里高兴啊!你刚才一番话大出我的预料,但也在我意料之中,你的大部分看法与我不谋而合,在消息的获得上我比你方便的多,每天都有人到我那小摊算命,老道我随口胡扯几句,不管是富商还是军官都会乖乖告诉我某些事情,而你不同,你得到的消息不是来自于报纸就是从我这儿得知,所以你刚才一席话才让我颇为惊讶,看来,这几月的读书练字静心苦读对你助力很大,你的一手瘦金体毛笔字也逐渐有棱有角值得一看,你每天睡前坚持整理新闻的习惯,也让你受益匪浅啊。”
安毅哈哈一笑:“难得你赞我两句,哈哈!不说这个,等冬子回来你问问他,政府内部到底有什么议论?这几天冬子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