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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还卿扯了扯姬十二的衣袖:“算了,先问问莫影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聂灏北征,龙浩父子已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阳寿了。慕听涛此时出逃,也不知他抱着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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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影倒是言简意赅,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顾还卿身上掠过,语气淡淡,眸色却幽幽荡荡:“他大约是不死心吧。”
一句不死心,使得姬十二的气质变得格外的凛冽冻人,嗓音也格外沁人心凉,他轻扶着顾还卿的腰,垂眸森然:“无非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寻来。”
对于慕听涛矢志不移的固执,莫风也是不胜唏嘘:“此人就是个想不开的,非要遗臭万年才肯甘心,小爷因他是莫家遗孙,已尽力在保他了,结果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倒糊了小爷一脸!真真是入了魔怔!小爷也是受够了,以后他的死活都不与小爷相干!”
“唉……”姬琉璃叹了一口气,眼波如梦,语气如丝:“其实我倒是蛮同情他的,他筹谋了那么久,布置了那么久,放弃了大好的前程,最后却功亏一篑,换了谁都意难平。”
“公主,你在同情谁呢?”莫风有些啼笑皆非的睨着她,觉得她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不怕得罪姬十二。
谁都知道,慕听涛筹谋的是谁,意难平的是谁。
在姬十二耐人寻味的目光下,姬琉璃嘟着樱桃小嘴,眨了眨柔润美眸,几分无辜几分无奈地解释:“在本公主还是个小丫鬟的时候,慕听涛还是我的主子呢,那时他并不坏啊,温文尔雅又有才气,举止优雅如谦谦君子,待卿卿又好……”她去拉顾还卿的手,并撒娇似的摇了摇:“是吧,慕听涛那时还是你哥哥,待你可好了,比对后面的慕明月都好。”
顾还卿咳了咳,很担心她被姬十二的眼刀嗖嗖嗖地扎死。
然姬琉璃不怕死,不等她岔开话题,她继续口若悬河地作死:“那时候你病了,慕听涛比谁都着急,恨不得割肉给你吃,但凡遇上你喜欢吃的东西,他也总是让给你,凡你喜欢个撒,他也总是想尽一切……”
“琉璃,你是打算留在沧月,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大越?”顾还卿若无其事的打断她滔滔不绝的絮絮叨叨。
姬琉璃张着小嘴:“……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呀,我不是说过我要回大越的?”
顾还卿立刻推着她往前走:“那你快做好准备,免得启程的时候手忙脚乱。”
“……啊,不管慕听涛了吗?”姬琉璃纳闷地回头。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慕听涛他来了再说,谁知道他想干嘛,兴许人家只是想四处散散心,未必如我们猜想的这般。”
“也是……”姬琉璃将信将疑的走了。
望着姬琉璃远去的背影,顾还卿吐了一口气,回头,却见姬十二和莫风似笑非似的看着自己,而莫影却掉头看向庭院摇曳生姿的鲜花,她无语极了:“咱们也散了吧,还得收拾行李呢。”
一个慕听涛,还不足以打乱他们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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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还卿和姬十二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之后,偌大的沧月皇宫顿时空旷下来,轩辕黛百无聊赖,一百个不习惯,于是对何以春发牢骚:“早知道便把无伤和无痕留下来,有我们在,也能照顾好他们哥俩,省得跟着他们的爹娘一路舟车劳顿,活受罪。”
何以春知道女皇是寂寞了,刚刚享受到含饴弄孙的乐趣,陡然俩孩子就不在身边,连儿子媳妇都不在,那滋味肯定不好受,便笑着道:“两位小皇孙打在娘胎便跟着太子和太子妃到处跑,大约是习惯了,陛下不用替他们担心,皇孙壮实着呢。”
轩辕黛想想也是笑,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快乐,无论是从东跑到西,还是从南跑到北,累是累点,却着实让人眼热。”
“谁说不是呢。”何以春也笑,姬十二虽然称不上是个稳重的老子,也做不得严父,但维护起妻子儿女却是不遗余力,又胜在贴心和小意,把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轩辕黛便若有所失:“可朕很想孙子啊,没他们在耳边叽叽喳喳,咿咿呀呀的,这宫中都像少了什么,往常我一下朝,俩孩子便争先恐后要我抱,每每看到他们,我百病俱消,什么累都没有了。”
小孩子肉乎乎的小身子多软,抱在怀里让人心头发软,再听他们可笑的童言稚语,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抱着他们亲个不停,这才几日,轩辕黛觉得已经离不开那一对小娃娃了。
何以春眼珠一转,便以玩笑地口吻道:“女皇陛下还很年轻啊,前儿个冬暖她们还笑言要帮陛下招皇夫呢,陛下何不顺应民意。”
轩辕黛顿时失笑:“朕再年轻也年逾半百了,更生不出娃娃了,就不祸害他人,当积德了。”
“可若有人心甘情愿被陛下祸害呢?”何以春大胆接茬。
轩辕黛顿了顿,淡淡地道:“你不说我倒忘了一事,影儿的事暂时放下,小暮不是还在吗,咱们不若给他选个妻子吧。”
“……”何以春顿时泪流,心里默默地对秋迟暮说,师弟,师姐对不起你!本以为可以帮你一把,谁知反成了幕后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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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侯爷虽然修道,但他的侯府却不像道观那么宁静而致远,反倒是亭台楼阁,水榭花台,风吹柳动,一草一木都错落有致,别有风情,看的姚珍芳目不暇接。
心说秋侯爷还真是风雅啊,把府邸布置的这么雅致漂亮,很让人眼馋呢!
她收回左顾右盼的目光,轻轻拉了拉江柔柔的衣袖,小声而娇俏地道:“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江柔柔目不斜视,挺直脊背端视前方,只两片嘴皮子微翕:“当然,你不是下定决心要报秋侯爷的救命之恩吗,那就不能光说不练,得下真功夫。”
“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晓得的。”姚珍芳握紧小拳头,目光坚定不移的能感天动地:“为报秋侯爷的大恩,我愿为他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就省了,想为侯爷当牛做马的人多着呢,又不差你一个。”江柔柔十分淡定的继续忽悠:“你只要抱准你原来的心思就够了。”
姚珍芳不禁一愣:“我原来是什么心思?”
“以身相许啊,你以前不是天天嚷着要对秋侯爷以身相许,好报他的救命之恩吗?”
“……”姚珍芳顿时羞红了小脸,半举着丝帕掩着脸儿,羞答答地扭着小腰儿道:“柔柔姐,你净是笑话人家,人家不依啦!”
江柔柔僵着个脸,无语望天。
“那你是不想咯?”
姚珍芳低头搅着手帕儿,扭扭捏捏,害羞地嘟囔:“那……之前人家是说的好玩的啦!”
“哦,明白。”江柔柔面无表情地转身。
“柔柔姐你干嘛?”姚珍芳慌忙拉她。
“回去啊!”江柔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以前是说的好玩的吗,那既然你不想对侯爷以身相许,我们就只好回去咯。”
“……哎呀!人家……人家……人家哪有这样说嘛!”姚珍芳跺着脚,急的一连几个人家,手却紧紧抓住江柔柔的手腕不放。
“难不成我听错了?”江柔柔斜睇着她。
“……”
过了好一会,姚珍芳才吭吭哧哧地蚊子哼哼:“没有啦,柔柔姐你没有听错啦……”
“那究竟是怎样?”江柔柔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是空前的严肃:“我告诉你,如果你意志不坚定,咱俩转头就走,权当这事没发生过,左右你生的漂亮,随便找一户好人家嫁了,这一辈子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也不枉侯爷当初救你一场。倘若你……”
她话未说完,便被姚珍芳打断:“柔柔姐,我不要嫁人!”
她仰起白皙的脸蛋,咬了咬唇,很是坚定地迎着江柔柔温凉的目光:“柔柔姐,我不要随随便便嫁人,我没有说着好玩,从被侯爷救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随侍在他左右,这辈子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
她垂下头,语气有些悲凉:“当然,你们也许会笑话我,笑话我好高骛远,侯爷何许人也,岂是我这等卑微之人能攀上的……”
“没有。”江柔柔淡淡地道:“你想太多了。”
“我知道,”姚珍芳垂头抚着她的手腕,低低地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并没有歧视我,只是……”
“没有可是,珍芳,我再说一次,如果你有半分犹豫,那们我们立刻回头,你也知道,对侯爷有心思的女子何止你,整个沧月不说成千上万,至少成百上千,但你看侯爷动心过吗?所以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裹足不前,抑或稍稍有点打退堂鼓,那咱们都不必多余其事的来这一趟。”
“我决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更不会前怕狼后怕虎。”
姚珍芳主动拉着江柔柔往前走,步伐是那么的义无反顾:“我也知道侯爷心有所属,可,可我目标不大……我就想着,即使他看不见我,觉得我微不足道,但只要能常常看见他,离他近一点,叫我做什么都成!”
“真的,柔柔姐,我就是这么想的。”她侧目看着江柔柔,弯了弯唇,柔柔一笑:“老话说,烈女怕缠郎,反之也亦然吧,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呢!”
江柔柔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她清丽可人的脸上:“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倘若连你都没有,那……”
“是因为我有几分像女皇陛下吗?”
望着姚珍芳真诚无伪,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江柔柔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叹气:“你能明白最好,我们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高兴自己长的像女皇陛下。”姚珍芳笑得异常勇敢:“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及女皇陛下一成的风采,更配不上侯爷,光提起他我都会自惭形秽,连给侯爷提鞋都不配……可我愿意……”
她有些语无论次,攀着江柔柔手腕的手指用力至发白:“我愿意试一试,就算只是……个替身,我也想试一试,柔柔姐,我不后悔,决不!你信我……”
江柔柔放在她头上的手顿了顿,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正要点头,前面忽然传来一道温润而不悦的嗓音:“江柔柔,你整日闲的没事做,又跑来我府邸干什么?”
姚珍芳身子一震,如遭雷亟,而江柔柔却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令人皮痒的微笑。
她望向声音的来源,非常恭敬地道:“师叔,师侄给您送炉鼎来啦!”
“……”姚珍芳。
秋迟暮一身青衣,衣袂飘然地站在月江亭,姿态出尘脱俗,他眯眸看着江柔柔与她身边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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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黛在批折子,何以春和易冬暖陪着她,一左一右坐于御案旁,在看折子。
轩辕黛转了转手中的朱笔,漫不经心地道:“这次咱们双管齐下,小暮那想必没问题了吧?”
何以春把手中的折子递给她,不慌不忙地启唇:“难说,以往咱们施的计还少吗,只差把头都想破了,他还不是见招拆招,就没见他落败过。”
易冬暖道:“我都有点灰心了。”
“那怎么行?”轩辕黛搁下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