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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接过话去,“是不是觉得我太畏手畏脚、裹足不前?还喜欢逃避,不够果敢,不够大气,还有些小心翼翼,还有几分固执?”
华珊珊咳嗽一声,“也没有那么严重了,我就是觉得您在感情上有点放不开,不够洒脱,我知道,您有您的顾虑和考量,所以不管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您。”
玉楼春看向窗户外,正对着一片竹林,深秋了,竹子依然碧绿清脆、郁郁葱葱,她心里却体会不到一丝盎然之意,“珊珊,其实我也不愿那样,不喜欢自己在感情上的处理态度,可我实在是……”
她语气顿了一下,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她有些挣扎,“我想,大概是我的角色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吧。”
“角色?”华珊珊不解。
玉楼春苦笑着解释,“对,角色,在你们眼里,我是玉家的九小姐,对不对?”
华珊珊下意识的点头,“对啊,我们一直都知道,把您当成我们的小主子。”
玉楼春“嗯”了一声,继续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们是一直把我当成玉家的九小姐看待,所以在你们眼里,我身份尊贵,我三夫四侍都天经地义,喜欢我的出众男子,只要我点头,都可以轻易的娶进玉家来,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难道不是?”华珊珊茫然的问。
玉楼春摇头,“在你们看来是,可对我来说,却一时无法认同,因为我当了二十一年的玉楼春!”
闻言,华珊珊心头一震,有些明白了,玉楼春是玉楼春,九楼玉是九楼玉,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玉楼春又道,“天下的女子,除了我们玉家,谁都是一夫一妻制,这是从小就被灌输的概念,我以前更是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一直都觉得在感情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个人,玉爸爸教给我雕琢玉石的本事,教给我琴棋书画,可唯独,他没有告诉我原来可以左拥右抱,因为他要隐瞒我的身份,所以不能说那些来吓到喔,所以,珊珊,你明白了吗,我是从心底排斥那种三夫四侍的生活的,我觉得那样不但是不尊重自己,更是对他们的一种伤害,哪怕我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也一时难以全盘接受,能答应了秋白和东流,已经是让我打破了一次底线,我不知道,我……”
华珊珊看着她脸上的纠结挣扎更浓烈,不由得有些心疼,上前几步,宽慰道,“小姐,您要是不愿就别多想了,现在我明白了,您做的没错,其实玉家几百年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姐也是有的,只是听爷爷说,那样的缘分……不能善终,可您现在不用担心有那样的事,您已经有两位少爷了,若是您不愿再纳,那就不纳,有那两位少爷对您好也足够了。”
玉楼春笑了,揶揄她,“不再想劝我再收了别人?”
华珊珊摇头,“不劝了。”
玉楼春又问,“念北呢?你也不劝了?”
闻言,华珊珊也挣扎起来,半响才有些无力的道,“不劝了。”话落,又有些不死心的道,“不过,小姐,念北是真的很好啊,他就是主子和夫人特意给您的,您要是不收了他,主子都会伤心的。”
玉楼春失笑,“你啊,嘴上说是不劝,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我能收下他们是不是?”
华珊珊难为情的点点头,“我觉得再收两个也不多,念北就不用说了,他的好,您比我更清楚,至于王家的那位锦二爷,他对您的那番心思,连我们这些当属下的都看着感动了,不收他,似乎有些太残忍了,而且,我觉得依着他的性子,您要是不要他,他这辈子肯定就孤独一生了。”
玉楼春皱起眉来。
华珊珊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念北肯定也是,他是非您不可的,您就算把他送回主子身边,他也不可能再娶其他女人了。”
玉楼春揉揉额头,“这是诚心都让我不好过吗?”
华珊珊摇头,“小姐,我觉得他们是心不由己,不是逼您,有些人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可能会退而求其次,可有的人却不愿将就,一生只守护心仪的那个,这种事……小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闻言,玉楼春忽然看向她,“珊珊,你不会是……”
华珊珊笑得有几分落寞,“小姐,您想说魏大圣吧?没错,我以前对他……可我很清楚,我跟他不可能,所以早就收回心了。”
“为什么?魏大圣看着风流多情,其实他……”
“不是因为这些,而是玉家有规矩,不止是您不外嫁,我们也不会嫁到黄花溪之外去,几百年来都是如此,到了适龄,主子就会指婚。”
“珊珊,若是因为这条规矩,我可以做主……”
华珊珊摇头打断,“谢谢小姐,可是已经不用了,年少那份情怀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也没在原地、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吗?”
玉楼春心里戚然,片刻,笑道,“其实瑞安也是极好的,身心干净,还做的一手好菜!”
华珊珊嗤了一声,“还作的一手好死!”
玉楼春噗嗤笑了,“呵呵呵……瑞安就是那性子,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挺可爱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见。”
华珊珊翻了个白眼,“小姐,咱不提他行不?心塞、手痒!”
“呵呵呵……好,咱不说他了,不过珊珊,你也不小了,婚事该考虑了,几位老爷子的孙子一辈里,明明太小,也就瑞安最合适,等等,还有金爷爷的孙子,你不会想等他吧?”
华珊珊使劲摇头,“小姐,您可饶了我吧,金爷爷家的那块石头?打死我也不会要,跟他一块生活,非得憋成哑巴不行!”
“说起来,我就金爷爷的孙子不认识了,只知道他的真名叫金默,在王栎的身边做事,可是安全?”
“小姐放心吧,他一直养在外面,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咱们玉家的人,他又不爱说话,很是低调,不会引起王家大房那边的怀疑。”
“那他在王栎身边是什么角色?”
“负责王家大房那边所有的账目来往。”
“首席会计师?”
“是!”
玉楼春有些惊异,“那个位置可不简单,王家大房那边的账目定然不会干净了,不是自己信的过的人,他们不敢用。”
“小姐说的没错,所以金默很早就去了王家大房的名下企业做事,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而且这些年也从来不和我们联系,这才慢慢赢得了王栎的信任,王栎生性多疑,肯定也暗中查过,只是他查不到什么,最后让他彻底把财政大权交给金默还是因为一场苦肉计。”
“苦肉计?”
“是,有人暗杀王栎,金默正巧在场,替他挡了一枪,这才让王栎放下了所有的疑心。”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让金默辛苦了,也太危险。”
“小姐放心,金默学过几年武功,就算是中枪,也懂的避开要害的,不过是做给王栎看,他心里有数。”
“嗯,那就好,之前大房那边一直忙着收拾账目,我想让人从中阻止,阿武却说不用,就是因为金默在那个位置上吧?”
“是,金默手里有大房所有不干净的账目证据,只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拿出来一举扳倒他们!”
“这样就放心了,只等契机了。”
说完这些,一时两人之间有些无话,华珊珊看到她放在窗台上的手机,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小姐,您还是打电话吧。”
玉楼春顿时哭笑不得,怎么话题一下子又回来了,“珊珊……”
“小姐,您要是犹豫不决,那我就帮您出个意见,我觉得您应该打,就算不是为了私事,也可以是公事啊,m国那边的情况进展如何了?咱们的人查不到,难道您就不想早一点知道锦二爷和霍尔家族那边洽淡的如何了?这对解药可是意义重大啊,为了主子,您也该打这个电话。”
玉楼春无奈的叹息一声,“好,我打。”
华珊珊笑着行了个礼,“那么,小姐,我出去了,不打扰您和锦二爷说话了。”
华珊珊离开后,玉楼春咬咬唇,终于拨了那个电话号码出去,等待的声音响起,从最初的紧张,到慢慢的平静,再到失落,铃声响得有点长,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那边接通了。
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开口的声音却含着一丝小心翼翼,或者说是不敢置信,“喂?哪位?”
玉楼春飘舞不定的心忽然就落了下来,轻笑道,“你的手机难道去了国外就没有来电显示了?还是贵人多忘事,已经记不起故人的名字?”
闻言,王锦揪着的心就松开了,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不是梦,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视,原来真的是她,等了一个月,总算等到她,他开口,微哑,只喊了一声,“小楼……”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这么亲昵的名字,也许是克制隐忍的太久,一个月的相思发酵,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喊出的那一刹,他知道,他这一生再也逃不开她了。
玉楼春听到这两个字,心尖微颤,隔着千山万水,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两个字里所蕴含的强烈情绪,是那么的浓而热,让她无处可避。
她一下子没了声,只余淡淡浅浅的呼吸。
王锦勾唇笑了,无声的笑意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蔓延开,这些天的紧张疲惫、夜不能寐,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抚慰,他轻柔的道,“小楼,我想你了,很想……”
“王锦……”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打断。
王锦却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犹自一个人喃喃,“很想很想,若是从来没有靠近,便也不会有现在的相思入骨,小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第一次尝到了那种滋味,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从我出国到现在,我就没有一刻不活在那样的地狱里,只等你的救赎,可你就是不来……”
“……”玉楼春已经说不出话,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压的她难受。
王锦还在说着,“我每天都带着手机,从不敢离身,就怕会错过你的电话,一天又一天,我的心就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着一样,我甚至找了无数个理由,我告诉自己,你一定是很忙,也或者是你觉得我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或者是……”
玉楼春终于开口,她已经听不下去他酸楚的抱怨了,“王锦,我这不是打了么?”
“可我等了足足一个月。”
“一个月……也不长啊。”这句解释有些虚弱无力,她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是,对你来说,也许不长,可对我来说,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一个月,那就是生生世世,你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声音低下去,低到让她的心募然揪起来。
她脱口而出,“王锦,对不起……”
王锦打断,苦笑,“小楼,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喜欢你,我想你,这都是我的事,是我一厢情愿的等着,你没有错,因为你并没有答应我什么,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不是吗?你不需要打电话来满足我的想念,你更比在意我的心情,甚至我来这里、做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是你的驱使,所以,我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应该,不,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