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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千寻硬是想着各种损招,在一日之内,连哄带骗的逼着他的儿女,连带着儿女的儿女,都服了她的药丸。
然后明确告知达奚领,此毒,每月作一次,半年后,若不服解药,定会五脏俱烂而亡。
这药,是鬼逸亲手配置,除了鬼逸,这青葛部落,怕是无人能解这药中的玄妙。
巫医解不出药性,制不出解药,自是不敢胡言,为保自己的名声,一个个将这“毒药”吹嘘的骇人至极,方可掩饰自己的无用。
实则,此药并无毒性,月月会有一阵腹痛难忍之时,用以掩人耳目,半年之后,药力不存,症状自会消失,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可惜啊,达奚领还是得因着这些巫医的庸碌,对沐千寻恨之,又不得不听之任之。
他所有后辈的性命,都掌控在沐千寻的手中,他怎能眼看着他们丧命,而无动于衷。
夺位,弑父,将这青葛部落搅个天翻地覆,令那繁华的王宫血流成河。
这一切,在旁人眼中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可是放在沐千寻心中,不过都是逼不得已罢了。
造下杀孽,是情非得已,而那些不必要的杀孽,她手上不想染上哪怕一件。
她不想自己都觉着自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夜夜难得安稳。
她缺了一份赫连玖漾姐妹那样的阴狠,便不会对达奚领的子女下手。
这般和睦,让人心生艳羡的一家,她又怎忍拆散。
她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稳住战事,又何必白白牺牲他们这些无辜之人,那样,她不是成了另一个赫连锐绝了吗,杀他又有何意义。
达奚领除了家人的性命在她手中,无计可施之外,她还给他留下一个无法抗拒的条件。
她会将韩莦的乱军逐出青葛部落,还青葛部落一个安稳,达奚部落还是达奚部落,不会成为韩莦的附属,百姓不会成为奴隶!
就算达奚领此时不信,心中多多少少也会多了几分期盼。
待韩莦的军队被驱逐出境,达奚领的归顺也就变成顺其自然之事了。
到时候大势已定,她为主已是无法更改的事,谁又会站出来以命相搏,遵奉谁人为主,对这些领,其实没什么不同。
到时候,对达奚领只需一句歉意,便可化干戈为玉帛。
沐千寻做这一切,只是要达奚领坚定的守住达奚部落半年!
她相信,安图勋彦不会那么快动手,筹集粮草,怎么也得四月。
达奚部落非呼延部落,定心守两月,并非难事,难的只是士气低迷。
可若达奚领下了死令,将士们就是守也得守,不守也得守。
半年,夏国的军队,也该筹备齐全了,只要不再出什么乱子,夺回呼延部落,安定战事,沐千寻是势在必得的。
在达奚部落滞留了三日,不仅强行拿下了达奚领,还顺带着招揽了一批杀手。
果然,那血玉一出,愿意相助的人,自己就找上门了。
无人愿意透露血玉的来历,也不肯告知他们为何要助她除去赫连锐绝,该付给他们的酬劳,他们倒是一分也不少要。
杀手,完成任务方为正途,纠结着其间的缘故,本就不合规矩,只是,沐千寻忍不住而已。
此战,虽把握越来越大,可死伤始终是不可避免的,这批杀手之中,能活着领到她酬劳的,又能有几人呢,一个意外,就可能全军覆没。
放着那么多容易不会丢命的任务不做,为何要陪她涉险,她此时还摸不准缘由,不过她知道,他们绝不会单单是为了酬劳而已。
第四百二十八章 南邵()
第四百二十八章南邵
启程之时,招揽来的那批杀手,已然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纸书信,大意是,准备提前赶往樊宁蛰伏。
这般敏感,人人自危,城城戒严的时期,若想要一大批杀手同时进城,的确不易,攻入王宫,还需早早布局。
倘若集结好一大批的杀手,到时候与他们一同闯城,便失了先机,本身就无十分胜算的事,更是会难上加难。
一路上,他们还需磨蹭些时日,留给他们混入城中的时间,应是够的。
捧着宣王宫的草图图纸,细细的琢磨着偌大的王宫甚为陌生的布局,心中仍存忧虑。
宣王宫中的守卫,皆是精兵,是整个青葛部落,筛选最为严谨的兵士。
少说也有一万有余,这还只是保守估计,毕竟,赫连锐绝从未坦露过宫中的守卫人数。
她对王宫的了解尚浅,除了这一纸草图,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兵力布置强弱之地,都需揣测。
屠宫虽说不是一时兴起,也的确太多仓了些,可无论是碍于眼下的局势,还是为了心中的怨愤,她都没有更多的时间筹划了。
就算他们招揽来的这些杀手个个都能以一敌十,也未必就能在这些守卫手中讨到好处。
除非……除非有人助他们一臂之力,方可确保此战必胜,他们,实在是败不得!
只是……硬生生将这没把握的局势扭转成必胜之局,又谈何容易,这扭转的时机,又在何处?
慕宥宸与沐千寻同乘一骑,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揽着她的腰肢,被冷落的彻底。
身子弯弯一躬,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笑着抱怨:
“夫人当初可是言之凿凿的说怕我大伤未愈,遂与为夫乘坐一骑,为的是不让为夫劳心劳力。
可是夫人看看这如今,这架势明显是反着来了,夫人整日都盯着这些图纸,看都不看为夫一眼,为夫是身伤不好,又添心病啊。”
沐千寻微微侧转面庞,吟吟浅笑,纤细的玉手挥挥手中的图纸:
“夫君此言差矣,夫君虽旧伤未愈,可是妾身也是有孕在身呢,实在是……不宜劳累,那就只好有劳夫君了。
再说,也不能因着夫君记性好,扫一眼,就什么都了然于心了,就不给妾身这等愚笨之人留活路吧。”
“你呀,愈发学的油嘴滑舌了,你若是愚笨,那旁人也不要活了。
说说看,夫人有何烦心事,为夫也好帮着出谋划策一番。”
魔爪朝着沐千寻的腋下而去,瞧着沐千寻立即举手投降的模样,漫不经心的转了话锋。
沐千寻紧张兮兮的夹紧腋下,生怕慕宥宸又不规矩起来,她这怕痒的弱点,这厮是掐的准准的。
“倒也没什么好烦心的,只是……对杀他一事,并无把握罢了。”
声音渐渐的沉了下来,近日,沐千寻是愈发不愿提及赫连锐绝的名字了,好在,这个他,他们都心知肚明。
慕宥宸嘴唇微动,看着她凝重的侧脸,沉思了良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劝她别太放在心上吗,旁人或许能这么劝她,他是最知她心的人,他不能这么劝她。
要说他能够大度到不在乎赫连锐绝对他的狠决,那是假的,眼看着跟随了那么多年的弟兄们死伤一片。
凌乱的刀剑劈到身上,血流的连剑都拿不稳,提着最后一口气到处逃窜,被逼上绝境也无能为力之时,他怎能不恨。
他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赫连锐绝扒皮挫骨,来祭奠那些枉死的孤魂,可,他终究是沐千寻的生父。
沐千寻心中的折磨,怕是不比他轻半分,看着她日日筹划着屠宫之事,他都满心的复杂。
“这世上,哪来把握十足之事,筹划的再精密,也仍有失手的可能。
不过,我们若是能令一个熟知王宫之人投向我们,与我们里应外合,胜算就要大上许多。
只要能顺利的入了凌锐殿,我们的计划,就算是完成了十之八九了。”
慕宥宸温声的安慰,对那座固若金汤的宫殿,除了强攻,也就只剩从内部攻破一个法子了。
“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他身边的人,大抵都顽固的很,这个节骨眼收买,结果怕是会不尽人意。
毕竟能在宫中存活的人,都不是一些蝇头小利就可以说动的。
之前在宫中有大把的时间笼络人心,当时却未曾为往后考虑过,如今呐……是两眼摸黑,连下手的缝隙都找不出一条。”
摆弄着慕宥宸的衣袖,眉头紧锁,选错了收买的人,何尝不是在自掘坟墓。
那可就等同于直接告知了赫连锐绝,他们要对他动手,他一旦有了防备,他们再想下手,就更不易了
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索性,回樊宁也不是明日的事,在此之前,他们还有考虑的余地,或许,能想到更好的法子也尤未可知呢。
收起手中的草图,恹恹的四处张望,玉手无意识的抚着腰间质地不同,磕磕碰碰打结的佩玉,眼神一窒。
“慕宥宸,我们是不是快到南邵了?”
没头没尾的,冷不丁的询问,慕宥宸愣怔片刻,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应了声是。
低头,抚着腰上挂着的那块青灵玉佩,心头一动,眸光流转,既然到了南邵了,又岂有过门不入之理。
对噬心的许诺,她一直都没忘,之前在云梦峰上逗留的时日,更是让她对这个许诺加深了记忆。
樊宁一行,生死未卜,这次若是错过了,也许她就再也没办法完成噬心的遗愿了。
打从樊宁往呼延部落的路上开始,她就整日都在捉摸这青葛部落的地势了,走到哪里,心中都一一盘算着。
要是换了之前,她才不认得路呢,这遥远的路途,就算是走上百十来次,她也不一定记得。
“今日便在南邵落脚吧,你陪我去一趟南邵谷,将这青灵玉佩归还了。”
慕宥宸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眸光闪烁,恍然大悟。
沐千寻的目光仍落在几块玉佩之上,深幽的眸,顿生苦涩之意。
她这身上共佩戴着四块玉佩,却是一块比一块意义沉重,这青灵玉佩的重负,她马上就要甩掉了。
寒星玉令,是凌星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是这玉让她与星涯阁有了千丝万缕的牵连。
血玉,是鬼逸借她的人情,是她此次屠宫能够倚仗的重中之重。
至于……这枚彰显她郡主身份的玉佩,她恨不得将它砸碎!丢弃!怎样都好,总比如此看着碍眼的好。
无奈,暂时这玉她还得带着,再怎么说,这还是青葛部落的地界,她再不喜,又能如何。
还记得,当初这玉佩,是赫连锐绝亲手系在她身上的,笑意浓浓,有求必应的,还真像一位慈父。
正是那位认真的宠溺的,让她险些放下心中隔阂的“慈父”,步步算计,莫名的残害她挚爱之人,想想,都心寒!
南邵离战乱之地虽不远,但好歹暂时还不会被波及,除了百姓情绪低落之外,与平常的城池瞧不出两样。
南邵谷的景色当真是部落一绝,密集的红枫爬满了两侧的低峰,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喜人。
可惜,二人此时实在是无心赏景,一路骑马直奔谷腹而去,去路给一片墓地阻拦,不得不下马徒步。
这么多座石墓,瞧着怎么也过百了,奇异的是,这些墓碑上,皆是空白,无一题字。
这倒着实是稀奇,立碑,不就是为了让人知晓是谁人之墓吗,这连名字都不刻,又为何要花这个功夫立碑,难不成,这是南邵的什么习俗,之前也未曾听闻啊。
绕过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