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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酒推销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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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离开以后,陈伯自己带了些果品点心、外加四瓶自己酿造的土酒去陪尤先生“聊天”。

    尤先生的墓地就在南边,距离钉蛇尾处不远。

    这个位置是尤先生生前交待身后事时确定下来的。

    陈伯在距离尤先生墓地百米远的地方,经过一丛荆果时他突然惊讶地停下脚步,他的双眼被那一颗颗饱满新鲜的果实一下子勾住。

    荆果是一种野生果实,枝条带刺、果实有红色、黄色、白色,鹌鹑蛋大小没有核,汁水酸甜味道鲜美。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石马山一带的荆果才刚挂果呢。

    大概是因为这里朝南向阳,荆果成熟快吧?这丛荆果却长着陈伯见所未见的蓝色果实,充满了妖异的诱惑。

    陈伯不加思索地顺手摘了几枚来嚼食,刚一入口头瞪大眼晴:太鲜美了,而且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清凉爽脆从口向喉,刺激得浑身生出一层寒栗子,真是每个毛孔都舒服!

    前面说的,陈伯是酿酒好手,而荆果正是他用来酿酒的一种重要的配方原料。

    那么……自然而然地,陈伯想到一种可能,他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目光热切地望着这丛荆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过陈伯倒还记得正事。他来到尤先生墓前,上香烧纸献果品,然后启开两瓶酌酒浇地。

    自己喝着剩下的两瓶,照例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只是,陈伯今天有些话多,他觉得今天的酒味极美,一时喝得高兴起来就过了。

    他没细想:往年两瓶下去没事、为什么今年会有种晕乎乎的感觉?显然,刚才吃下的荆果有古怪。

    陈伯祭扫完了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到了荆果旁边,困意竟然上涌,就一下子仆倒在地,随即酣然入梦。

    他梦见自己还在蓝色的荆果丛旁边,正被一个漂亮女孩拥着。

    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容姣好的女子,再加上一处意味深长的野地幽境……

    之后,陈伯喃喃自语:

    “我竟然有老婆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还在,他有些奇怪、但又觉得本来就该如此。

    女孩一脸幸福地和他商量着婚期、居家过日子等等,各种甜腻琐碎的话题。

    很是陶醉和享受。

    反正,男孩女孩粘在一起不需要理由,咋说都是借口……

    陈伯倒还记得一件事,说等下顺便把蓝色荆果移植到屋后空地上去,以后用来造酒。

    “这丛荆果要用深井水浇灌才能存活。”

    女孩说,而且,如果用竹篮把蓝荆果酒放到井里储藏几个月,味道更有特点。

    陈伯说这倒是个通用的好办法,但全村只有一口井。

    女孩娇嗔:“笨哪!你不会自己打一口?”

    ……

    陈伯醒来后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

    怅然若失。

    不过,他觉得梦中女孩打井窖酒的主意倒是真的不错。

    至于打深井一事,他一想到阴蛇的事,又有些踌躇,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左思右想之后,陈伯决定先把移植蓝荆果的事放一放,先把这些果实摘回去,用来入酒试验一下再说。

    没想到蓝荆果酒酿出来以后,不但陈伯自己相当满意,在村里也是大受欢迎。

    ——陈伯讲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女子多半就是阴蛇所化,投其所好、其实借力打力来了。

    后面的事就不出意料了:

    陈伯对造酒这件事更上心,慢慢就存了些侥幸心理,选择了相信“女神”的暗示。

    家里打了井,移植过来的蓝荆果长势喜人,酒的品质也大大提升。

    关键是,貌似也没有伴随出现不好的异常。

    石马村的蓝荆果酒从此名声大振。

    陈伯也成了造酒名家。

    等到我老爸江庆生带着我,再次回到石马村扫墓时,局面已经难以收拾!

 第11章 冷藏吊打焚烧挫骨扬灰

    这是阴蛇的报复,这也是阴蛇的示威。

    同时这又是阴蛇的越狱,它采用的方式比断尾救生还要惨烈;阴蛇,多少年来一直低调而隐忍,但这次却异常高调地宣示它的大逃亡。

    我们现在就来听一听陈伯对整个过程的讲述。

    本来,有玉针死死固定着它的尾部、再加上江庆生布置下的法阵,阴蛇就被困在一个看似不可能逃脱的牢狱之中;或者说,它几乎可以等同于被穿透了琵琶骨,还被封印在一个瓶状的空间里。

    貌似除了等死,再也没有其他出路;而且它也的确花了将近九年的时间来证明这一点。

    而它最终还是从绝境中找到了最绝的方法。

    某天夜里,经历了漫长失眠季的它已经几近崩溃;而就是崩溃这两个字,在意识里‘崩溃’的过程突然给了它灵感。

    没错,就是崩溃。

    它立即想到,要想生、必先死,这正是被可恶的人类念叨了成千上万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成全了它。

    其实在它的意识里是没有生死这种概念的,它本来就是黑暗中的黑色。

    从无到有,它长大了,周围的世界就小了;那么现在反过来,变小吧、从有到无,让世界变大,华丽转身、自由腾挪!

    它就在心中积攒够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下子膨胀、爆发。

    这就激发了一直压制它的法阵习惯性向内收缩的全部压力,“轰!”

    其实根本没有声音,来不及痛苦和惨叫的。

    它的全部:物质的、意识的以及精神的,全部在瞬间被捏爆。

    化、为、齑、粉!

    压制它的法阵和那枚玉针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于是就像人一样,呆住了、蒙圈了,茫然失措。

    好比身穿紧身衣的胖子一下子掉膘数十斤,马上变成宽袍大袖,这就露出了破绽。

    但这个时候阴蛇的粉尘都还没有趁机逃走的意识荫生出来。

    是地面上那丛荆果的一丝毛细根尖为了水份和营养而伸长自己,一不留神就从某道裂纹探进来,“顺手”捞到几颗冰凉的微粒。

    先前布置下的法阵其实是一种很弱智极蠢笨的机制,因为它只是严密防守来自内部的主动逃逸,而对外面来的侵袭却无能力。

    阴蛇的粉尘就这样被动地完成了第一批次的偷渡。

    接下来,在不短的时间里,更多的同伴在荆果根的主动援手之下,被运送到温暖的土层之下集结。

    但这时的它们孱弱的、畏惧而小心的。

    然后最先拼合出“灵智”这种东西。它已经不记得爆体时的痛苦,但它却真切感受到数以亿计的同伴在遥远地下的呼应和迫切。

    假以时日的话,离开那个空间,完全木有问题;但显然这个过程太漫长,实在等不起。

    更多的微粒被运送出来,它们再次组合,这次是一条线状的触角,探入到尤先生的墓穴里去,它本来是想寻找可以帮助它成长起来的阴秽物,但除了一堆死气沉沉玻璃的碎片以外,什么都没有。

    它极度厌恶这种物质,并因此唤醒了一些类似仇恨的记忆,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就感知到了陈伯的到来。

    它已经有能力把荆果染出自己喜欢的颜色以及迷幻的成分;并且马上又下意识地变换了形态,体察到深藏在陈伯心底那种灰调阴暗的存在,那是他不为人知的欲望,野心的种子。

    而且还听懂了陈伯在尤先生墓前细说家长里短时,其中蕴含的信息,这在它的形态中又化入了恩怨和情仇、以及世俗的成分。

    机会终于来了!

    陈伯趔趄倒下,它很自然地按照他心里的幻想因应变形,成为黑衣女孩,给他诱导和指引,让他来完成它想要达成的目标。

    ——又是借力打力,这太可怕了!

    ……

    阴蛇的逃狱成功了!

    尽管这个过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现在它在大部分地方已经成功渗透。

    曾经几近密封的法阵现在看起来变成网眼,形同虚设。

    再后来,石马山上下、周边连同石马村的房前屋后,倒处都可以见到荆果丛在疯狂地生长,扩散,不停地将根须伸到地下去捞取阴蛇的微粒。

    但它现在已经不能称其为‘蛇’。

    如今它已经化身千亿,隐匿各处,无所不在。

    它的一部分甚至变成蓝荆果酒中的各种冲动、诱惑、迷幻,进到入不计其数的活人身体中,不断地侵蚀破坏其活力,阻断他们的生机,让阴气到处漫延。

    或许有一天,阳地真的要变成阴地,活人终将死去、再从墓地里重新站立起来。

    陈伯说,当时村民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只有留守的他扶病出来迎接老爸和我;我当时无知无邪、而老爸正孤独而无助地望着如潮似海的蓝荆果丛。

    陈伯终于从老爸口中知道了尤先生当年为他作出的断言。

    ——百死莫赎。

    但现在就去死又能怎样?于事无补,是可耻的逃避,他觉得自己将永世不得解脱。

    如果有办法的话,死得其所的话,何其乐也!

    陈伯凄然地对老爸说:“走吧,带着孩子赶紧走。”

    老爸望了过来,愁苦万状,却又无由地一笑。

    然后,老爸就把我抱起来看了看,亲了亲,然后伸手递给了陈伯。

    老爸转身准备离开。

    陈伯大惊,立即凄惶地叫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你的儿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然而老爸却回过头来平静地说:

    “胡思乱想些什么!

    今天我不得不心痛地把骨肉留下作为质押,不是要逃、而是为了尽快找到解决危机的法子;成功,自然父子相见欢颜,没话说;不成,我一样回来和儿子一起赴死;

    老陈你听清楚:既然错了,就该知道怎么做。

    从现起,我一天不回你就没有权利去死;在这期间,我的儿子若是少根头发,我一定会让你万死不得安宁!

    那条烂蛇也给我竖起耳朵听着:有种你就等着老子回来,把你冷藏吊打焚烧挫骨扬灰!”

    老爸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激怒了阴蛇的万千分身。

    陈伯抱着我不敢松手,只听见狂风四起,不停地号叫嘶吼,不但追逐着父亲的背影席卷过去,还把无边的荆果条吹得张牙舞爪地乱扑乱动,似乎真想要扑上来把我也扯进阴暗世界里去。

    但父亲仍然不慌不忙地大踏步向前,不管身后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他此刻的气势和心境。

    我也一样,不哭不闹,看着群妖喧闹叫噐,直到它们慢慢松劲泄气。

    陈伯呆呆地凝望着,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抱着我转身回屋。

 第12章 我的解决方案

    “后来呢?”

    ……

    这是一个十分老套、却又经常在使用的梗,相当经典。

    故事往往就在将要水落石出的时候,突然柳暗花明、山重水复,这次也不例外。

    陈伯的讲述戛然而止,我自然就下意识地问出这三个字。

    而陈伯同样也沉默着,欲言又止。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也是公式一样的梗,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知情人会继续卖关子、听故事的人则不得不带着牵肠挂肚的悬念嗟呀叹息一番,然后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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