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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敖珂低沉的声音叫他,
“陆朝。”
陆二没再回头,他硬把兄长提出了宅外,自己也另一脚踏出来,再两步离了檐下,站于黄土之上,苍天之下,身处寒风冬阳,闻着带着山与尘土的风,这是他最自由的时候了,他想,
‘还是挺高兴的。’
他看罗北慈,看他发丝一点点回黑,看他骂自己:“蠢货!”虽然不是中气十足,但也不再那会儿一样吓人地咳了。
他赌对了,稍心安,听见身后砖石哗啦声,
罗北慈转头,浑身绷紧睚眦欲裂,这次换他来拖陆二,却被陆二推开。
临顶有热气倾泻下来。陆二被阴影遮盖,抬头,看见鳞光闪烁,看见齿尖锋利,
白日里看,它通身红色云母般隐隐闪光,比夜里漂亮多了,
他看见它竖立双瞳,看见它头顶象牙一样冰冷而洁白的分叉枝桠。
它是落了雪的一山海棠,
从天而将,掩埋了他。
他是只西红柿,骨骼被勒得咯咯作响,眼前蒙着层红翳,喉间咕噜着泡沫,它只需再用力半分,他就能炸开来了。
耳膜嗡嗡作响,他无意识地抓挠着,却被它开合的鳞片割开了血肉,露了骨的指尖划拉在它鳞片上,什么都触碰不出了。
模模糊糊中,他察觉到了光,于是抬头,眨了眨眼,朦胧中倆秋花坠落下来,光被砸散逝去,他昂起头,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唇上贴上个什么东西,触感温热而坚硬。
他有些想笑,却没有挪头,想这姑且算是还了那个吻。
那东西贴着他的唇下滑,热息扑面而来。
以前他想过自己许多种死法,或是到了三十一病不起立马离世,或是不到三十世事无常死于灾祸,再或是老头子觉得拖累兄长觉得愤恨将他人道毁灭。
但终究他还是想活的,
他确实懦弱。
他懦弱,自私,隐隐期盼他们不露声色就能将他这短命延长。
却又胆小,
怕这世间剩下自己,怕无法面对回忆里的每个人。
他不信神,因为神从不垂怜他。
他信神,因为他对生有着期望,对死有着恐惧。
沐着热息,他脑海跃出拥挤念头,一边觉着胸腔剧痛一边纠结自己究竟该不该求一下老天爷救救自己,旁边又蹦出个疑问,
‘他疼不疼’
那些刀扎得那么深,
他疼不疼。
纷纷扰扰中,一个白色的念头越来越大,将其他想法映淡而去,它是如此强烈,把陆二漆黑的视线都照亮起来。
他想,
‘原来我最后是焚身于海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