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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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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弟说的极是!我原还担心犯了众怒,经你这一说,倒是醍醐灌顶。等曹宇出来,我可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让他莫忘了你的大恩”,何汀道
  张睿啃着粽子,似才听见二人的话,嘴里包着粽子支支吾吾道,“……公叽(子)……有德于人……愿公叽(子)忘之……”
  这一声来的突然,何汀抬眼望去,只见张睿开心地啃着粽子,一双妙目杏花烟润,斜倚着身子现出几分媚态。他的面容本就闫丽,又是这般姿态,在何汀眼里,那就是活脱脱的骚狐狸,以色侍人的主儿。怪道坊间那些不入流的戏文,都爱拿他入戏
  张睿抱着粽子啃的正欢,忽觉空气凝滞,猛抬头正对上何汀□□裸的视线。那眼神太过直白热烈,搞得张睿不由咽了口唾沫,整块粽子噎了进去,掐着脖子直找水喝
  白珩见了,赶紧把自己的茶递到他嘴边。生死攸关,张睿顾不得其他,就着白珩的手饮尽了茶,方把那噎人的粽子送下去
  白珩见他仍有些喘不过气,轻抚他的胸口,笑斥他道,“这么急,真不知是你吃粽子,还是粽子吃你了”
  张睿微微垂首,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去去去,谈你的正事”
  何汀见二人这般光景,倒真应了外面的流言,心里虽有万千言语,面上只作不知,笑道,“幸来张大人出言,倒是我入了世俗。白老弟品性高洁,怎会是持恩图报之人?”
  “何兄,你休听他胡言”,白珩笑转过身,“曹大人要能出来,那是陛下圣明,又关咱们什么事?”
  “这话说的极是”,何汀说着向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圣明,皇恩浩荡”
  ……
  张睿见那二人又饶起了舌,暗自翻了翻白眼,寻思着断不能因噎废食,抱起粽子又啃起来
  “走啦,怎么又吃起来,不怕噎着?”
  张睿寻声望去,只见白珩笑晲着他,那双勾人的眼眸仿如三春,温柔至极,撩人至极。张睿暗想,若是寻常姑娘家,被狐狸这么看了,岂不是要吵着闹着嫁他,真是祸水!自古温柔乡英雄冢,想到这,张睿本能地把粽子往身后藏了藏,嘿嘿笑道,“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呸!‘芝麻开花节节高’,啊哈……总之呢,古人说过不能因噎废食”
  张睿虽嘴上驳着白珩,脚下却不由跟着他,由他撑着伞,出了何府
  “再说了”,张睿拿着粽子让白珩瞧,一本正经道,“古人说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吃的不是粽子,是辛苦,这粽子什么味儿的,苦的!你该夸我艰苦耐劳才是”
  他说着将手中剩的粽子一口吞下,朝白珩一扬头,笑得甜滋滋的,活像偷了腥,在太阳底下舔爪子的猫儿
  偏偏他那模样,被烟雨笼得绮丽非常,白珩心间一动,一发而不可收,缓缓拥住他,轻道,“我饿了”
  两人本就贴的近,那温温热热的气流扑在脸上,顿时让他乱了心弦,忙往后退了一步,嘻嘻哈哈地从袖中摸出个粽子,仰脸道,“我给你留的,蜜枣馅的,可甜了!”
  “小睿刚才说了,苦的”,白珩朝他眨了眨眼,上前一把环住他,倾身吻了上去
  张睿吓得眼睛忙往边儿上扫,见没人才松了口气,只觉唇上软软的,思索着‘温饱思□□’,心间生出许多渴望,不由张开唇,轻闭上眼,他的眼睛真亮,张睿如是想
  油纸伞不知何时委在地上,雨丝浸润下的唇齿相交尽显靡靡,“嗯~”,张睿轻哼出声,微微睁眼,竟有几分痴态。白珩垂眸望着他,那双眸子如罂粟花,美得妖冶又不谙世事,让人上瘾
  白珩呼吸加快,抱紧了他,唇舌交欢,缱倦难耐。不够,不够,张睿舒服得轻颤,只想那吻再浓烈些,将他焚化了,燃烧魂魄,只留下此刻销魂蚀骨,悱恻缠绵
  唇舌辗转,情到浓时,张睿手攀上他的发,摩挲着,缓缓抽出发簪,顷刻只觉脑后一松,万千情丝流泻而下。张睿复睁开眼,只见白珩手中攥着根碧玉簪,墨发散落,眸光也跟着越发温柔。二人此刻俱青丝委地,相视一笑,匆匆结束了这个吻
  空气中弥漫着喘息声,甜丝丝的,半响,白珩取过张睿手中的白玉簪,抚上他的发,低语,“披着头发像什么样子”
  “那还不是你弄的”,张睿笑着捉住白珩的手,“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耳鬓厮磨?”
  白珩见他如此,轻吻他的额头,“你若是肯,又岂止是耳鬓厮磨?”
  张睿心间一动,抽出他手中的碧玉簪,笑问,“你就不怕,我让你……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乐意之至”


第38章 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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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柳安探病
  冷酒灌肠,张睿只觉胃里搅的疼,晕晕乎乎躺上床,夜里竟发起烧来
  好渴,好疼……浑浑噩噩,好似悬在空中,随时都能坠入深渊,他想他要抓住点什么,努力抬起手在空气里摸索,没有,什么都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无穷无尽的绝望,崩溃得想大哭,却连声嘶力竭的本钱都没有,软趴趴的
  啊!抓到了,张睿强睁开眼,他从未觉得少年如此高大,“施豵……施豵……救救我……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他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再不肯松手,眼泪成串地往下掉,“……施豵……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死……好疼啊……呜呜呜……我不想死……呜呜呜……”
  “乖,不会死的,听话”
  那声音温润沉稳,不似少年,让人安心,张睿本能地攀到他身上,顿觉温凉舒适,紧紧搂住他,身子在他身上不断扭动,如贪得无厌的藤蔓,死死缠住依存的树干
  恍惚间,张睿觉得被灌了什么东西,随着喉咙滚下去,尝不出味道,只一个劲的往那人怀里钻,嗯,好凉,好舒服,嗯,能不能……能不能再舒服一点……再舒服一点……
  喝了药,张睿渐渐安静,不会儿便又睡去,他做了好多梦,琐碎的,无关紧要,又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青衫客》里的顾青衫,一身落拓,行侠仗义;一会儿是林岩请吃酒,破天荒地点了好多菜,他高兴极了,正欲下筷,只觉有人在他背后轻点,他这才恍然在梦中,却舍不得醒来,那人好似不叫起他,不罢休,一下,两下……点到第四下,张睿微睁开眼,探出脑袋望了望,什么都没有,不甘心地复望了望,缩回被窝又入了梦
  这次,他回到了淇奥,院里杏花开得正好,粉白的,正应了那句‘粉薄红轻掩敛羞’,绰约热烈,他想折一枝,好好看看,手未触到花枝,徒然醒了个彻底
  窗外尚未大亮,微微有些光,恍如晨曦。张睿头已不疼,只身上无力,想到昨夜泪涟涟地嚷着‘……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死……’,只觉矫情,匆忙下了床,换衣服,官服还没套上,只听伴着开门的‘吱呀’,一道声音传来,让人安心
  “你去哪里?”
  “走马兰台”,张睿不解他为何要这般问,这是早上,他往身上套的是官服,自然是要上班
  “我给你请过假了,还有已经晚上了”
  张睿诧异地望向窗外,天好似比刚才暗了些,揉了揉太阳穴,似想到什么,用衣服掩住脖颈,朝他淡淡一笑,“我都睡糊涂了,多谢”
  施豵见他手上动作,轻嗤,“的确糊涂,你脖子怎么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遮的?掩掩藏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不开,抹了脖子”
  “不遮住,难道我还要张灯结彩锣鼓敲?”张睿说着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复躺回床上,侧身不看他,小声道,“还不如抹了脖子!”
  “你何苦与我置气?厨里煮了些白粥,大人倒不如吃些,顺顺气”,施豵说着,出了书房
  施豵说自己是来做仆人的,张睿从未当真,两人脾性相和,张睿把他当朋友,他岁数小,说起话来,总有几分孩子气,张睿觉得,自己总要对他多照顾些。见他爱看书,自己的书就由他看,自为无微不至,细细想来,倒是自己反被照顾的多
  张睿还未束发,施豵就来了,他这往床上一躺,头发顺着身子委在床上,牵牵绕绕,愈是心烦……自己算什么东西?混账的,总爱在亲近的人跟前,无理取闹
  没多会儿,施豵端了粥来,张睿道了谢,乖乖喝了,放下碗,朝他淡淡一笑,“你……一会儿有事吗?”
  “没”,施豵说着收了碗,就要出去
  “那……”,张睿叫住他,“帮我找下剪子”
  他要找的东西着实不吉利,人在混沌时,最易说出心底话,施豵知他惜命,也便找来给他,好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他坐起接了剪子,就要往青丝上挥
  施豵忙夺了剪子,嗤道,“怎么,还想剃了头发做和尚,只怕你红尘未断,和尚庙都不要你”
  张睿听了,也不在意,反戏言,“要不咱俩开个和尚庙,你当住持,我这不就有人要了?”
  “哼,做了和尚,就真能六根清净?”
  张睿觉得施豵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小爷不过是要剪了烦恼丝,谁他妈要做和尚,夺了我的剪子,你倒是剪啊”
  张睿说着,把脑袋探了过去,一脸的不服来干
  施豵只觉好笑,还是这样的性子,手起剪子落,张睿一缕青丝断在了他手中
  “喏”,施豵一挑眉,将那缕头发扔给他,颇是语重心长,“烦恼由心,关头发什么事,心里难受,难道还要把心刨了?”
  张睿也不过是下狠劲,以为把头发断了,就真能不想不念,可情扎在心底,不在头上,纵剪光了又有何益?旧的去了,新得出来,除非死了,死?笑话,他还要给自家父上养老呢……
  也不知施豵是怎么跟杜瑾岳讲的,杜大学士大手一挥,批了他十天假。没了铰头发的心思,亦没公务,躺在床上,翻新买的书,别提多自在
  看到那本杨伯峻撰的《春秋左传注》,比对前人所撰,只觉文理平常,正欲弃到一边,忽看到书中对‘庄公寤生’的注解,心底一股无名火窜起,整个炸了毛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戳双目吧,哼,狗屁不通……”,张睿气得直哼哼,手一扬,那书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干什么,生那么大气?”那书正落在来探病的柳安脚下
  张睿听得是他,心中很是欢喜,下床去迎,柳安已进来,把手中东西放到案上,不需他让,自己落了坐
  “你这来得正好!”张睿高兴地两手一拍,指着被柳安捡回来的书,“真是气死我了,你看看那‘庄公寤生’那儿,都注了什么?”
  “左传原文,‘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晋。杜预在《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中,有言‘寐寤而庄公已生’。后,唐孔颖达于《春秋左传正义》中疏,‘武姜寐时生庄公,至寤始觉其生,故杜云,“寐寤而庄公已生”。你说说才生出的孩子,脸皱得跟小怪物似的,武姜她一觉醒来,无知无觉,床上多了个那玩意儿,想来有惊,也不奇怪”
  张睿讲到这,眉头一皱,鼻子一哼,“偏偏这杨伯峻,在他那《春秋左传注》里说什么‘杜以为寤寐而生,误。寤字当属庄公言,乃牾之借字,寤生犹言逆生,当世谓之足先出。’,这他妈眼都瞎了,撰什么书?‘寐寤’和‘寤寐’能一样吗?‘寐寤’是说睡醒了,‘寤寐’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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