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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庙,关帝庙,菩萨庙,土地庙……张睿他只想祭自己的五脏庙,钻出马车,伸伸懒腰,美滋滋去蹭饭
武将自是有武将的可爱之处,比如张睿刚蹭过去,盘腿坐好,就有人直接了当地给他投喂
“喏”,一个身穿绣有熊罴图案补服的汉子给他递了一块烧饼
张睿接过那汉子手中的烧饼,猛咬了口,朝那人呲牙一笑,“谢了,大兄弟”
文武官员互相瞧不上,那是常态。文官觉得武官粗俗无脑,武官认为文官叽歪多事,如他们的官服一样,一群鸟人
张睿那声“大兄弟”一出,在坐的大都诧异地望了望他,瞧着他外袍上绣的鸂鶒,小小只呆萌的紧,确定他无公害,且不讨厌,暂且将他算作自己人
那群汉子看着个个健壮的很,不知怎得也爱风雅,竟在讨论文章,张睿听了不过是些市井文学,时而掺杂些胡乱堆砌的时文,其中见解多粗浅鄙薄,唯那领头的,还算上道,话中尚有可取之处
如此,张睿被连续不断的新奇言论,逗得乐炸了,捧着烧饼掩着唇,弯着眼眸,不说话
不知怎的,那群人说着说着,突然转到神仙鬼怪求仙卜卦那块,只听那着猛虎袍的汉子意气风华道,“我以前从天桥下过,一个老道硬拉着我,要给我卜卦,你们猜他给我说了什么”
“我猜”,一个普通兵士恭维道,“那老道一定是说蒋哥将来要升官”
“我猜,他一定是说蒋哥要发大财”,另一人道
“我猜……”
“不对,再猜”,蒋暮寒笑着扬了扬头,显然很受用
“我猜啊,那老头儿准是说师父,要走桃花运”,蒋暮寒旁边一个身着彪补服的青年笑言
其他汉子听了瞬间精神百倍,起哄道,“沉舟说得对,蒋哥快说都被哪家姑娘看上了”
“兄弟们,师父他有了心头好,瞒着大家,可不够意思”,孟沉舟笑向众人
“是啊,蒋哥你这可不够意思”
“对啊,怎么不声不响,咱们连嫂子都有了”
“去去去,怎么都听沉舟乱说”,蒋暮寒笑斥众人,只不看孟沉舟,“都给我再猜!”
后面又有许多人猜,可说来说去总不对,张睿是真怀疑那群人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吞下最后一口饼,突然开口,幽幽道,“我说,那道士八成说你们头儿,是天上哪位星君下凡,一生坎坷,必成大业之类的”
蒋暮寒听了,哈哈大笑,“那老道说的就是这般,他说我是神兽麒麟转世,说我要历经磨难,方成气候。初始我还不大信,时间长经历多了,竟越发信了……”
“我现在见的人也不少,要说这看相卜卦,我也会些,你们谁要我帮着算算?”
蒋暮寒这话一落,一堆人嚷着,“我!我!我!”
没想,蒋暮寒还真有模有样地,帮那些人挨个儿批了命,讲得都是些吉利的好话。群情高涨,惹得张睿心痒痒,也想被好好夸几句
“蒋将军好本事,不如帮在下算算,我到底什么命?”张睿噙着笑,犹似漫不经心
蒋暮寒闻言,笑着打量了他一番,眉峰轻挑,“红颜薄命”
“红颜薄命?”张睿微微一笑,“我非女子,可见将军算的不准”
“既是不准,自然该罚,不若罚蒋某与大人驾车”
张睿微笑拱手,“蒋将军好兴致,张某先谢过”
本是乱扯,张睿哪会当真,不想上了车,那马车前面的帘子缓缓掀开,露出蒋暮寒略显英气的脸
实话说,蒋暮寒驾车的技术真挺好,车子虽有些摇晃,但总体来很平稳。张睿吃饱饭,窝在车里,迷迷糊糊又要睡去
“觉就这么好睡?”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然呢?”张睿微抬了抬眼皮
前方那人听了,轻笑,“大人可是小前辈?”
张睿听了笑着点头,不答。蒋暮寒他是四品武官,自己区区七品,他这“小前辈”,大概是指考取功名的年头
“那就是正兴四年的了!”蒋暮寒略有些猜中的兴奋
“看来不是,一年的”,张睿莞尔。文武科举本是三年一次,可当今圣上上台,雷厉风行,清了大批官员,朝廷官位空悬,又加百废待兴,急需人才,遂暂把三年一次的科举改为两年。若是正兴四年的能当他前辈,那蒋暮寒只会是正兴六年或八年,可朝廷断不会让一个新人一年就坐到四品护卫的位置,此来结果不言而喻
“那你刚刚占我便宜”,被同年的文官嘴上占了便宜,蒋暮寒显然不是很愉快
“没有的事,不存在的”,张睿摆手
“那好,我要做你一刻钟的前辈。快叫前辈,小晚生”,蒋暮寒道
面对这么智障的对话,张睿竟觉得贼他妈好玩,他想他是真的很无聊了
“前辈好!”
蒋暮寒眼眸一弯,笑道,“乖,真乖,前辈带你去吃糖”
“嗯,不许耍赖哦”,张睿笑得甜滋滋的
“你还真想吃糖啊!”蒋暮寒颇感无奈
张睿听了,一本正经道,“不不不,只是想让你无言以对”他说着,咯咯笑出声来
蒋暮寒顿了顿,摸了摸下巴,“你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良心,我的良心呢?”张睿故作惊异,手在身上找了好一会儿,双手做捧心状,往他怀里一送,“送你好了”
“好啊”,蒋暮寒佯装接过,看着手心,笑得贼贼的,“我把它拿到集市卖了,顺带把小晚生也卖了。你觉得自己值一个铜板还是两个铜板?”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张睿歪头,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倒找一块儿铜板好了!毕竟以后都要吃他的用他的,啧,太可怜了”
“那肯定没人要了,看起来傻乎乎的”,蒋暮寒笑得温和
“近乎神算了,心塞”一击毙命的张睿痛心地捂住胸口
“那你是不是要给我颁个奖?”
“不啊,公道自在人心”,张睿眼睛微眯,笑得神秘兮兮的,“我也会卜卦哦!你……是苏州人或者你极喜欢江南烟雨”
蒋暮寒听了,回眼仔细瞧他,“小晚生,你良心还在我这呢”
张睿没理他,自顾自道,“我曾经意淫过你的故事,坦白从宽”
“不从宽”,蒋暮寒稳稳地驾车,气定神闲
“我就在脑中想想,没干坏事!”张睿提高声音,以示清白,“关键太明显了,不意淫都难!”
蒋暮寒莞尔,“是请我吃饭,还是请我,你自己选一个”
“我是个随缘的人”,张睿直视他,义正辞严
“那就摇骰子”
看着他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骰子,张睿轻扯嘴角,“命里有时终须有……”
“话说,你真不想知道,我意淫的是哪部分?”张睿忍不住发问
“等着你说”,蒋暮寒说着敲了敲车壁
“厉害了,纵观全局的气度”,张睿难得由衷
“小板凳已经搬好”
张睿想了想,先叹了口气,表示哀悼,“你和沉舟的,貌似是你徒弟,外加小迷弟,或许单相思”,他讲到这,笑得坏坏的,“啧,你太狠心了”
“我知道”
“所以才说你狠心,我都知道你知道”,张睿莞尔,“我以前见过你们,在上元节的千灯镇。他对你说,他躲过苏州的雨,听过苏州的曲,走过苏州的小桥,踏过苏州的土地。你知道,文人都爱八卦,我想你应该是苏州人,而他喜欢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
“你待他太刻意,刻意地疏远,今天也是如此”
蒋暮寒不禁笑出声,“文人的直觉,啧啧”
“你和他认识吗?”
张睿轻笑,“不认识,也没打算认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
蒋暮寒仿佛舒了一口气,“你知道,男人娶妻生子,这是天经地义。我不是圣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其答应他让他等,不如慢慢淡了好”
“也是”,张睿笑了笑,正要对他说,他要睡了
只见他绷紧嘴唇,眼半眯着斜望他,张睿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你说刚才那个表情逗不逗?为什么很多人说凶?”
张睿有样学样儿,拿眼斜望他,“明明是嫌弃啊”
“对啊”,蒋暮寒激动道
张睿嘴角轻勾,补充道,“还有点小宠爱的意味在里面”
这话一落,蒋暮寒脸整个僵了
“睡觉了”,张睿朝他摆了摆手,拉下帘子
“去吧”
其实,张睿倒不是真困。只是世间有趣人多,贪多嚼不烂。别人的故事再有趣,于他而言不过一场隔岸观火的情爱,他既不能感同身受,又不想费心探知,心上染了霜,别说什么暮寒沉舟,就是林岩这会儿,拿着笔找他,说自己打算给《青衫客》写个续传,他都不见得会多抬下眼皮
第43章 杏花梦
马车摇摇晃晃十几天了,张睿在车里冻得发抖,天愈冷他就愈觉得自己白痴,嘴里念着‘胡天八月即飞雪’,恨不得以头抢地。话说张睿启程时,已是八月中旬,一是确实走得急,二是他的确少根筋,带的都是当季正穿的衣裳
如此,愈冷他愈犯困,而那人总爱入梦,有时他会忍不住想,这路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隐隐约约有孩童在唱童谣,那声音分明清晰,牵着他,绕着他,而他却怎么都听不出唱的什么。他追逐着那欢悦的音调,在林间穿梭,因寒冷凋零的树木,不知何时抽芽,建蕾,粉红蓦地拥满枝头
童谣依然愉快地唱着,可他已不想奔波,只愿栖息,对,是栖息,像鸟儿栖在树上,他想栖在那人怀里
树下那人见他停下,朝他微笑,“这满城的杏花,卿可喜欢?”
张睿无言,望着如玉的将军,轻咬下唇,眸中雀跃,我喜欢的是香甜的果儿,哪是惹春意的花儿,呆子,可……他想扑到他怀里,他想拥着他,他想踮起脚,抱住他……抱住他,就那么亲个够
“监军大人”那声音没有起伏,上天给了他一副好声音,他却用来做寻常
张睿嘤咛一声,缓缓睁眼,那人不似记忆里的温雅,健硕的,目光硬得像铠甲,与梦中更是相去甚远
“镇北将军”,张睿打了个哈欠,手背轻压唇上
就像吃花酒一样,若是一人去勾栏,点了相熟的姑娘,彼此撩拨两句,便可行一番好事。若是伙着一群监察风气的去,那……客套总是难免的……
客套的差不多,张睿一群人被请进军中。此时正撞上饭点,军中不比其他地方,没得矫情,张睿一行随着杨珏与军中将士一起用餐,他手刚碰到盛锅盔饼的箩筐,不想一块饼子正敲到手上
“喏,这是你的”,少年冷眼瞧他,下巴轻扬
锅盔饼本就干硬,少年又使了十成力,敲在手上,很不好受。张睿抬眼瞧他,那脸上肉嘟嘟的,翘着神气的下巴,分明还是孩子。他实在年少,张睿不好与他置气,接过饼子,揶揄杨珏,“将军帐里怎还收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少年怒视张睿
“还不快给大人道歉!”,杨珏斥着,笑向张睿,“小穰他父母原是这边界一带的猎户,不幸遭胡人所戮,一家只剩了他一个,机缘巧合投入军中,我见他孤苦无依,又心思单纯,便擅作主张将人留了下来。如此,大人总不会治我个乱征徭役的罪?”
虽说客套难免,但客套过了,着实让人介意。这就相当于,虽然我是伙着监察风气的来的,但我的心是赤诚的,你总不能当着旧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