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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无论是二十一楼身上散发淡淡香味的俊俏歌手,还是三十六楼总统套房里尽职尽责的贴身秘书,都不过是某个人用来打发时间、发泄欲*望的玩物罢了。自己,也并没有比那个在酒吧卖声的男孩高贵多少。
原来,如水月光下的山盟海誓,漫天烟花下的忘情相拥,只不过是一个影帝级男主的精彩发挥,也许在某个场景里,他演得太投入、太自然,瞬间动了情,打动了还是新人的对手,甚至也打动了他自己。
只不过,在导演喊“咔”的时候,入戏的人变成了对手,抽身的人永远是影帝。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切东西好像都和原来一样没有改变。变的,永远是人心。
傅冲快步走到林原的卧室,从公文包里取出钥匙,他早已经对手里的几把钥匙进行过无数次的推理,当下便把最小的一把插*进那小小的锁孔中。
旋转,一圈,“咔”,锁开了。
抽屉不大,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只有几个药水盒子,傅冲有些意外,他拿起上面一个药盒看了看,瞳孔忽然变大了。
他像一个不太识字的小学生一样,磕磕巴巴地读着盒盖上的说明,明明每一个字都是最普通的汉字,可是组合到一起却似乎变成了远古的梵文,就像是医生在病人药方上龙飞凤舞的字体,你不用懂,你只要吃我的药,就够了!
原来,你的每一句情话,每一个亲吻,都是在治我的病、疗我的伤。原来你不仅仅是我的市长,我的领导,我的兄长,你还是……我的医生!
原来,我那些古怪的、莫名的欲*望,那些沙漠中开出的水仙、水面上长出的胡扬,都要感谢你赐给我的丹药,才能有千年铁树开花的刹那,才能有午夜昙花绽放的幽香。
我倒底应该怎么感谢你?我亲爱的市长!你强*暴了我的肉体,想来是为了让我在肉体被伤害中学会慢慢成长,大概是我成长的太慢,你觉得还远远不够,才选择在精神上摧残我的毅志、粉碎我的自尊,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么深的期许。你不说自己有多么伟大,可我觉得你就像远古的女娲娘娘,为了重塑一个我,费了您多少心思,多少力气。又或许,你就像那位爱上自己雕像作品的古希腊国王皮格马利翁,对于我这样一个你一手完成的作品,真的动了心,动了情?然后,再努力去教那雕像学会喜欢自己,爱上自己……那么那个雕像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爱?
傅冲慢慢将手中的直男迷药放回到抽屉当中,轻轻关上,旋转,一圈,“咔”,锁上了。他没有留意那些药盒的旁边,还放着那本他亲手印制的环保小册子、写着“小冲,我喜欢你”的小册子。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傅冲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他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裤袋中掏出电话,竟然是雅娜。
他好像一个溺水者在临死前忽然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雅娜!”他有些冲动地抬高了声音,电话里的声音有一丝迟疑,似乎正在想怎么说出下面的话,这让她所在地方的背景音越发的明显,傅冲听到甜美的女声正在一遍遍地催促旅客抓紧登机。
“傅冲,我在机场,飞澳大利亚……我和家诚订婚了,单位那边我先请了病假,等结婚后再正式辞职,那个房子怎么处理你和我爸商量吧,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那……就这样吧。”雅娜淡淡地声音似乎和机场播音的女声很像,让傅冲在那一刹那产生了一个错觉,似乎这不是真实的雅娜在和自己道别,而是那个女播音员突然神经错乱,播错了稿件。
“什么时间的飞机,我去送你!”他几乎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拔脚便从林原的卧室往外跑。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一把冰冷的电锯无情的切割着,死痛死痛、死痛死痛!他要去送她,他要见她,她是他那根最后的稻草,她怎么能把自己扔到这死一般的泥潭里,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我已经开始登机了……再说……我想我们不用……再见面了,最好,永远不见!”
那个甜美的女声还在机械而强做亲切的催促着没有及时登机的旅客,傅冲竖着耳朵听着她的声音,直至不见,永远不见!。
电梯在飞快地下降,傅冲好像又回到刚才卧室中自己那个模糊而杂乱的思绪里,林原,女娲?雕刻家?不,他应该是画家,一个为自己画过素描的画家。他眼前浮现出那幅类似《马拉之死》的油画,那个法国大革命时期残忍嗜血的活动家,最终因恶孽过多,终于惨死在他被压迫的暗杀者手里。
他静静地给林原发了个信息,“家里忽然有事,我过不去了,晚上也得在家,再见!”
看着那条信息“嗖”地在屏幕上传了出去,傅冲嘴角动了动,在手机通讯录里调出了标记为毕成、实为惠升的号码。
☆、第二十三章 上
看着手机里傅冲发过来的信息,林原的眼睛眯了起来,原本愉悦的神情渐渐从脸上褪去,慢慢变做一份淡淡的失望和莫名的伤感。
桌子上的菜仿佛忽然间便失去了诱人的香气,变得无味而寡淡,他随便吃了两口,喝下一点柠檬水,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也像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忽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一时找不出个头绪来。
他扔下筷子给阿标打了电话,告诉他马上回来接自己,在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种想跑到傅冲新房去看看他的冲动,“冷静点儿,他家里够他乱的了,”他边朝外走边在心里劝着自己,直到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回酒店。”
“不等小傅吗?”阿标愣了一下,轻声问了一句。
“他家里有事没过来。”林原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不会吧?我看见他了啊!我走的时候在一楼吧台帮你们催了催菜,他没看见我,直接上楼了……难道我看错了?”阿标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悄悄朝后座看了一眼,看到了林原微微睁开的、带着古怪神情的眼睛。
“嗯……你不可能看错,他大概有急事没进屋就走了。”林原淡淡地说了一句,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他一直在腿上不断敲动的手指骗不了他自己,也骗不过那个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的特种兵的眼睛。
是的,阿标那双军人出身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那么,傅冲今天的表现便似乎有些反常。他已经来到了菜馆,上了二楼,知道自己在房间里等他,以他的个性,便是有再急的事儿,也会和自己说一声、打个招呼,绝不会转身便走。
林原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镜头。他好像看见傅冲神色安静地从楼梯上走来,带着自己熟悉的帅气眼神来到了202包房的门口,镜头切换到了室内,自己正在与丁家和兴致勃勃地调侃着工作、小情儿、走了、散了……
像是电脑突然卡了碟片,镜头停止不动,暂停在包房内谈着露水姻缘的自己和门外目光悲凉的傅冲身上。
林原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冰凉。这小子最近被自己有意无意中伤得够深了,如果真的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傅冲心里面翻滚的苦涩和憋屈。
他一把抓起手机打了出去,对方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操!”林原郁闷地将手机摔到一边,在这一刻,如果阿标不在车里,他甚至有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
回到酒店,当电梯路过二十一楼时,林原想起当自己告诉伊森帮他母亲联系好医生和医院之际,那个男孩兴奋又感动的语气。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记不太清这个男孩的模样,自己脑海里有关于男性的想像与欲*望,都在不知不觉中融合成了唯一的一个面庞……他的面庞。
房间里还是那份冷清到让他压抑的寂寞,没有傅冲健壮的身影在客厅走过,在厨房忙碌,在书房整理,在床上厮磨……似乎,连灯光都因此变得黯淡,连空气都悄悄变得稀薄。他懒得在客厅里停留,直接奔卧室走去。似乎在那宽大的床上,才能重新感受到自己和他共同的味道,共同的存在。
他打开了卧室的灯,屋子里似乎有哪里不对,大衣柜的门敞开了一扇,孤零零地支在整洁的卧室里,显得突兀而又怪异,像是一个人的头上忽然长出了动物的角。
敞开的衣柜暴露在灯光下,没有别的,只有上面的几件衣服和下面的三个抽屉。林原的目光慢慢落在最下面的抽屉上,不知道为什么,那看似纹丝未动的抽屉让他的心里莫名抽搐了一下,那里面是药,迷药,可是事到如今,到底谁是谁的药?迷了谁的魂?
他盯着那扇打开的柜门良久,默默地坐到了床边。床头柜上放着那张沾了一点油污的歌词纸,上面是他早已熟悉的伤感的词句,“别爱我,不要给我籍口,不要让我软弱,别再把我推向海市蜃楼……”
他用手轻轻在那质地光滑的纸面上抚摸着,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傅冲最后发给自己的那条信息,他清楚地记得他在最后说的两个字:再见!
林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似乎上天在冥冥中早已注定,这是一个很多人无法安眠的夜晚。
当飞机划出漫长的弧线,穿过厚厚的云层,跨过赤道,飞向另一个半球的时候,机舱中似乎所有的乘客都已进入了梦乡。只有一个乌黑长发,娟秀而瘦弱脸庞的东方女孩,始终睁着她漂亮的双眼,双眸里是一份茫然并有些无望的目光。她偶尔会轻轻侧过头看一眼身边沉睡的青年男子,帮他盖好滑落的毛毯,当她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身体,即便只是外衣的时候,她的手依旧像触碰到陌生人一样下意识地悄悄闪开。舷窗外,是万米高空中墨一般的夜。
北京的冬夜从来就不吝啬渲染孤独。
当小区的保安看着那个气质高雅、温文有礼的漂亮女人架车归来,照样又是一脸的疲惫与落寞的神情,她朝当班的他和同事微微颔首,礼貌中带着一份自来的淡漠和疏离。他急忙堆着笑朝她打招呼,“佟小姐您又这么晚回啊!”女人点点头,是啊,连小区的保安都知道自己像个夜行人一样经常在午夜才会忙完回家,他们也知道,自己和这北京城里很多的女人一样,住着高档的房子,开着漂亮的车子,高档化妆品甚至武装到了脚趾,却唯独没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她眼前浮现出林原那张英俊却又无比疏远的脸,那张脸在她的瞳孔中慢慢变小,直到缩微成一张年轻时代的照片,和一个同样年轻的自己,肩并肩被粘贴在红色的证书上。只是那证书……马上便要失效了。她倒了半杯红酒,那抹暗红隔着透明的高脚杯轻轻晃荡着,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喝下你,我是不是就可以……睡着了。
傅冲在一个短暂的恶梦中猝不及防地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他愣愣地坐在那里半晌,直到汗水不知不觉中被身体的温度慢慢烘干。他慢慢下了床,在公文包里掏出一包烟来,这是大学毕业戒烟后他买的第一包烟,林原常抽的牌子。他深深吸了一口烟下去,似乎想用力品一品这个原本常常在那个男人身体上感知的味道。
他没有像从前的很多时候,清醒后便忘记了梦的内容。这一次,梦很短,似乎便记得更加的清晰。他梦见自己带着一些面色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