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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像从前的很多时候,清醒后便忘记了梦的内容。这一次,梦很短,似乎便记得更加的清晰。他梦见自己带着一些面色凝重、身穿便装却又携带武器的人,来到林原那座幽深漂亮的别墅。午夜的别墅里灯光如昼,各种精美的器具和摆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寂静地像是一位失聪无语的老者。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变得紧张而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双眸中闪现,有些恐慌的向楼上跑去。楼上的画室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他转身要走,却忽然发现墙上少了那幅林原画给自己的素描。
隔壁是林原的卧室,他推开门,没有人,浴室的门虚掩着,微微有滴滴嗒嗒的水声。他放慢了脚步,轻轻推开门,眼前是一幅让他有些眩晕的画面,一时间仿佛是有人将油画转移了位置。他看到林原躺在浴缸里,半眯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心口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尖刀。
傅冲猛地闭上了眼睛,任那已经要燃烬的烟灼烫着自己的手指。
阿标看了眼后座上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的林原,轻轻摇了摇头,脚下的油门用了力,越野车在夜色中飞快地向省城驶去。
这样的夜里,林原当然没有真正的睡着。
他接到省里方面紧急传来的消息,平谷方面的案情由于问题特殊已经引起了更高层次的关注,涉案范围和时间都变成了铁板一块,这样他必然要被接受调查,并且时间就在一二日之内,以目前上面对此案追踪的深度来看,被牵扯和刮带的风险不言而喻。
而金山这边,近日也有风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似乎有人在背后铺云布雨,暗中搜集自己的材料,想来是看准了时机,趁平谷大案株连到自己时跳出发难,让自己腹背受敌。他早就听说东升开发的惠升憋着劲儿要和自己斗上一番,若在平时,这样棋盘上给别人举旗过界的小卒,自然不是林原的对手,但是现在……他苦笑了一下,不过,惠升手里又能有自己什么把柄?自己来金山时日尚短,有些利益往来也都极其隐密,在香港拒绝了那几家开发商的行贿,就是防止有人在背后另有谋划,想到这,他的心里莫名的跳了跳,不知为何便想起傅冲新房所在的小区,枫情雅岸,那也是东升开发的楼盘之一。
想到傅冲,他一直面沉似水的表情竟悄悄融化了一点。夜深了,他睡了吗?
车子驶进了别墅区,林原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快乐的事,竟然微微笑了笑。
两个人将整理后的一些东西搬到车上,林原单独拎了一幅画下来,是傅冲的素描。临出门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转过身去,阿标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客厅里漂亮的双人沙发的位置,他不知道林原为什么呆呆地盯着沙发良久不动,因为在林原微微眯起的双眼里,那沙发上好像躺着一个喝醉后沉沉睡去的男子,姿态神情,一如自己手中的那幅画像。
林原的车子在黎明到来之前又开回了金山市内,阿标将市长送回酒店之后,又急匆匆带着林原交予的一些东西开车疾驰而去。
到了林原上班的时间,一切似乎都还是那么正常,阿标的车在楼下等着吃完早餐正匆匆下楼的市长,仿佛昨天连夜进出金山的那两个人根本就和他们无关。
傅冲一直到单位都没有打开从昨晚便被自己关掉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那个小小的黑色硬块就像是传说中潘多拉的魔盒,只不过传说中的魔盒里装满了人世间的所有邪恶,而这个只属于自己的盒子里装的却是自己的……反击和背叛。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傅冲?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听筒那头是林市长威严而又低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去体会林原的声音里有没有其他的情绪,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傅冲轻轻敲了敲市长办公室的门,在这个一切似乎都很平静的清晨,站在市长办公室门外的他,有那么一刻眩晕般的恍惚,仿佛这半年来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在办公室打盹时做的一个离奇古怪的梦,梦醒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那个刚刚来和市长打第一个照面的秘书科新人,雅娜还在等自己下班后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没有什么香江新年夜的跨年倒数,更没有酒店大床上两个男人的无数次疯狂……
“进来,”是那个让他蚀骨般难忘的……声音,傅冲闭了闭眼睛,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林原静静地站在窗前吸着烟,窗外的旗杆上红旗轻轻飘着,像极了自己初来金山的那一天早上。
他刚刚接到两个不好的消息,一个是平谷专案组打来的电话,正式约谈他到专案组去了解一些情况,打电话的是个年纪很轻的办案人员,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客气,可林原却在那客气的后面读出了一分莫名的阴冷。另一个消息是省里面传来的,金山方面有人实名举报他贪污受贿,据说罗列了不少证据,包括他在省城几乎不为人知的豪华别墅。
门外传来熟悉的,只属于傅冲的敲门声,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在这一刻,他想要用这个宽大的办公桌将自己和他分开,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疯狂地亲吻他的唇。
于是当傅冲推开略有些沉重的房门时,看到的是端坐在豪华办公桌后一脸深沉的林市长,正抬起头用微微眯起的眼睛扫了自己一眼,又不经意地看了眼旁边喝了一半的水杯。
“加点水吗?市长?”林原点点头,看着傅冲轻轻走到一边,控制着温度慢慢给杯中续上热水。他知道,那温度一定是不冷不热的,刚刚好,就像他正式到自己办公室的第一次见面时做的一样,就像他之后的无数次一样……
“专案组约谈我了,过一会我就要去省城接受调查,东升开发那个惠升也去省里实名举报了,好像……手里握着点我的东西。”林原语气平淡地对正端着水杯过来的傅冲说着,好像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什么人。
傅冲手里的水杯微微晃动了一下,慢慢放在林原的手边。男人的手没有伸向杯子,而是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真的……会开心吗?”林原并没有很用力地握着他的手,只是轻轻地用手指在他的手指上摩挲着,目光凝视在那个面色渐渐苍白的男生脸上。
原来,他们都懂。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林原却自嘲般笑了笑,站了起来。他轻轻揽过他,男生的身体有些僵硬,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识的样子。林原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反映,皱了皱乌黑的浓眉,慢慢把自己的唇压在他的唇上。那双唇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热度,和他的脸色一般,苍白而冰冷。
不要这样,我的爱人,我的小冲!如果前路注定是万箭穿心,那我更愿意死在你的这只箭上!我不在乎这只背后的冷箭有多么锋利,因为我知道,它的锋芒也是用你伤口的血磨砺而成。我的爱人,我的宝贝,怪只怪我把我们的爱开始的那么残酷、那么凄冷,怪只怪,老天给我们的时间太仓促,以至于我们还没有真正走进对方的人生……
走廊里似乎有隐隐的人声传来,林原猛地搂紧了傅冲的身体,把脸俯到他的耳边,耳语般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听懂的话,“那个账户今天会再存入三千万,怎么做,你看着办……你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你不想要我的钱,我也要给你!傅冲,你给我好好地活着,活得像我说的那样,记住,你曾经是我林原的人!”
六个月后。
午休时正在单位上网的董剑注视着网站上忽然跳出的一条新闻,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纪*委*监*察*部网站*月*日消息称,经**省*委批准:**省纪委对**省金山市*委原副书*记、市政府原市长林原涉嫌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经查,林原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贿赂;在履行职责过程中,滥用职权;收受礼金。林原的上述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纪并涉嫌违法犯罪。经省纪*委*常*委*会审议并报省*委批准,决定给予林原开除党*籍处分;由监*察*厅报请省*政*府批准给予行政开除处分;收缴其违纪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及线索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董剑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拨通了傅冲的手机。
“冲哥,是我,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出发的日子定没呢?我告诉你,这两天赶快给我把机会,要是你去深圳前不跟兄弟痛快地喝一场,我就杀到深圳找你喝去。”他一边和傅冲贫着,一边用鼠标来回滑动着那条有关林原的新闻。
“那就今天吧,明天我送爸妈他们回乡下,然后回来就打算启程了。”电话那头的傅冲还是一副淡淡的语气。
“冲哥,你……上网没?林市长的消息刚才出来了……”董剑试探着问道。
“我知道,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傅冲的声音低了下去。
“网站刚发啊!你昨天怎么就……”董剑把话咽了回去,是啊,关心一个人,惦记一个人,总能千方百计找到各种办法出来吧。
“晚上见面再说吧,你也知道,辞职后我不太爱走动,你晚上来我家这边吧,电话联系。”傅冲挂断了电话,目光回到电脑上那条和董剑同样的新闻上。
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解读着落实在林原身上的问题,傅冲知道,那个男人在出事前凭借丰富的政治经验迅速消化了很多不利于他的东西,平谷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是他出事的主因,自己交给惠升的证据并不是很多,虽然构成了收受贿赂,但对林原来说,真正能够致他于死地的最大要害,就在自己手中那张巨额的股东卡上。
在林原刚出事的这些日子,在夜不能寐的每个夜晚,傅冲都会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那个男人,那个明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男人,为什么会把几乎有关生死的赌注交给一个背后偷袭他的人?
他翻来覆去的想、没日没夜的想,并不是他想不明白,并不是他看不懂他的意图,他只是用这不断的想、无尽的想来告诉自己,因为林原相信自己在对他的爱与恨之间,一定是爱大于恨的。
是吗?
林原被双规后他身边的有关人员都或多或少都接受了一些辅助调查,傅冲和陈标都被专案组找过去询问过一些情况,两个人口风一致,除了和领导有正常工作接触,其他一概不知。
三个月后,本就不是正式编制的阿标悄悄离开了金山。五个月后,傅冲辞去公职,准备南上深圳,寻找自己生命中的另一种可能。
☆、第二十三章 下
董剑挑了枫情雅岸附近一家小店,下班后便直接打车过去了。他刚安排了几个下酒菜,一抬头,看见一个瘦高的男生走进门来。
他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看见傅冲了,“我的哥哎,这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我差点都要改口叫声傅叔叔了,您倒是刮刮胡子再出门啊!”
傅冲没有理会他的贫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来。他看起来瘦削了很多,脸上的胡渣很重,大概有几天没刮了,不知道是不是小包房的灯光太暗,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光雾,说不出的憔悴落寞。
“别点太多了,最近胃口不好,吃不多少。”傅冲对董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董剑觉得那笑容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