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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举着牛奶可可在人群中灵活地钻来钻去,跟在后面的大人一人一杯纸杯装着的热橙酒。南橘北枳,像橙子这样本该生长于热带的水果在这么冷的地方累积不下糖分,酸涩中带着一丝清苦,酿成酒后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除了传统的游乐项目,有居民牵来家养的麋鹿,看上去和电影中的大角鹿似的,吸引了众多目光。动物高大温驯,在主人笑着点头后姜烁把小孩儿抱上麋鹿的背,岁岁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它光滑的皮毛和艺术品般的角,目光充满惊奇。
长长的街道两旁全是临时搭建起的店铺,售卖的大多是手工制品,居家旅行必备,繁杂有趣,应有尽有。按照中国人的礼节,旅行总是要给亲近的家人朋友带点什么,姜烁绞尽脑汁用上所有临时抱佛脚的单词,夹杂着英语和肢体语言和店家沟通,居然购物也还算顺利。连在这儿长大的岁岁也禁不住诱惑买了两顶帽子,分别是浆果儿和桃子的礼物,虽然对于猫咪而言它可能大了点儿。
集市很快迎来最重要的环节:烟火。
一直到回去以后姜烁才知道这个集会是为了庆祝冬天过半,离春暖花开越来越近,但现在一无所知也没有妨碍他尽情融入气氛。第一道乍现的光和第一声轰鸣拦下了所有人的脚步,仰起脸看向夜空。千万朵光焰的花束争相绽放,星落如雨,周围响起赞叹的掌声。
本来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岁岁,这时候停下来,姜烁捂住岁岁的耳朵,孩子靠着他,“哇”了一声,眼底倒映着美不胜收的光影。乔觉也抬着头,侧脸镀上一层明暗。姜烁看着他,想起许多过去。
“还记得吗,和你认识的第一年,跨年那天晚上我们也是在看烟花。”姜烁感慨着,“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有时候会觉得你还是那个腼腆的新人,下了楼就能在办公室看见你……”
乔觉抿抿嘴,即便没回应,却难以自制地一起陷入回忆。
那年的烟火他当然记得,那是他喜欢这个人、和他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关口。夜晚很冷,满足感却比任何时候都多。彼时依旧是他暗无天日的单恋,哪里能奢望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风水轮流转,举棋不定的反而成了自己……
完美的气氛,偏偏有人搅局。
“哎,小乔你什么时候回——”声音顿住了,接着换上一种调侃的语气,“行啊这速度,居然都已经带到这儿来了。”
“是他自己硬要跟过来。”乔觉略有窘迫地解释道,虽然这解释苍白又无力。
距离上次见到岑淮西已经过去一个月,争执和吃瘪的记忆鲜明得如同发生在昨天。终于能够轮到姜烁展现自己的占有欲,把岁岁抱起来,话讲给乔觉听,眼睛却直直盯着另一个Alpha:“早点回去吧,别冻着孩子。”
无论出于怎样的考虑,乔觉罕见地听从了。成年人们客套地告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岑淮西走了一截又停下来,转过身目送那三个人。看起来真的很有一家人的样子啊?
岁岁搂着姜烁的脖子东张西望,在回头的时候也看见了他,开心地遥遥挥手。岑淮西也学着她的模样摆了摆手,用口型说再见。
再见啦,温蒂。
这回大概是真的,很难再见了吧。
*
雪越下越大,密得挡住视线,手上拿了一路的伞总算派上点用场。两人换了下职能,姜烁抱孩子,乔觉拿东西、打伞。
伞不小,但想要遮住三个人还是有些吃力,必须挨得很近很近。乔觉躲避着旁边人的视线,瞄见岁岁手里攥着什么小东西,不记得有买过:“这是什么?”
小孩张开手,挂在手腕上的牌子垂了下来:“是叔叔的。”
不记得是刚才在哪个小店里淘到的小玩意儿,刻着蜿蜒的纹路和十字架,金色的漆底点缀着亮闪闪的黑,一眼相中。他想起很久之前和乔觉一起求过、后来不知道被自己弄丢在哪里的那块平安牌,尽管风格完全不同,完全没杀价买了下来。
乔觉愣愣地盯着它看,姜烁连岁岁的手和平安牌一起包进自己的掌心,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回去挂在车上。”
原来他注意到了吗?
原来他还记得?
那么不起眼的小事,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意……
姜烁见这人无言地望着自己,调笑道:“怎么,被我感动到了?”
乔觉不置可否,没有移开视线。
“——我警告你,你再这样看着我我要亲你了。”
“……”
“我说到做到哦?”
乔觉还是没有动。
这已经不仅是暗示了,根本是挑衅吧?送上门来的没有不吃的道理,姜烁也不管如此自作主张会有什么后果,捂住岁岁的眼睛越过伞柄低头去吻他。
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等量的渴望与畏惧,越来越密的雪将他们与世界隔绝,周遭被按下了静音和暂停,剩下他们,只有他们。
却在唇瓣相触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不对。
还不到时候。
他们恢复回安全距离,听见一声不知属于谁的叹息。
回去途中没有人再说话。他们走得很慢,雪也变得轻缓,一截路长如半生。
到家的时候岁岁已经睡着了,姜烁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成年人关上门来到走廊。
“你也先睡吧,我还要再……想点事情。”姜烁想抱一下他,最终只是掸了掸他肩上还未化的雪花,笑了笑,“晚安。”
乔觉也想用同样的表情回应,却无论如何也扯不出笑容,只能沉默以对。姜烁深吸一口气,怕自己会反悔似的头也不回径直下了楼。乔觉看他消失在转角,忽然想起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是姜烁看着他的背影,现在反了过来。
就像以前的很多很多很多次一样,是他的目光无法从姜烁身上移开。
又是他,总是他。
不该这样的。又在重蹈覆辙。
重来一千次一万次,他怎么还是爱这个人。
第三十五章 无情人做对孤雏
回程很巧地遇上岁岁幼儿园同学一家,小朋友当机立断抛弃监护人,选择了别的小朋友,飞机上换了位置叽叽咕咕不说,落地之后也不肯走,七零八碎加起来过境候机要待满一天,商量过后把干脆小孩交过去临时寄存,岁岁欢天喜地跟着别人玩儿去了,留守家长无所事事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姜烁举起手机:“我查了这附近有家水族馆,去看看?”
乔觉已经发现了,这人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提议不再用“想不想”“感不感兴趣”“要不然……”,邀约成了祈使句,语气直白行动力还强,想到什么就要去做。
更过分的在于,自己就这么鬼使神差跟着去了。与其说听他指挥,不如说满足他的愿望好似某种无法从身体里祛除的习惯。
防线在姜烁的攻势下节节溃败,乔觉并不恐惧,也无欣喜。也许命中注定的事情,他就必须得学着接受——总是要接受的。
水族馆当然还是所有时候一样人满为患,大部分参观者都是孩子,两个没带娃、四舍五入步入中年的成年人在中间很是显眼。科技在进步,时代在进步,展馆再也不需要分发纸质的导览图,扫二维码一键搞定。姜烁跟着手机的指引,乔觉就跟着他,也不问去哪儿,反正哪里都一样。
越往前走展馆的灯光越暗,直到他们被黑暗完全包围住。乔觉一时有些不适应,姜烁看他犹豫着不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猜想他可能有点儿怕黑,伸出手:“你抓着我?”
没经任何考虑就被拒绝了。
不信任感真是太打击人了,姜烁哀叹:“我可没有动歪脑筋啊,真的是纯粹想帮你来着——哎你看着点。”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说话,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漫天的星光吸引过去——自然不是真的星星,无数透明的、柔软的水母在深色水流中汇成荧蓝的光点,聚拢又散开,底部的灯光衍射由蓝变紫,伞体下的四瓣花朵缓缓舒展开,如同盛开在梦境中。
“你喜欢这个,对吧?”姜烁转过头对他笑,即便那笑容在暗处如此影绰,“订回来机票的时候我就查过了,这里的水母馆很有名,一直想带你来。”
是水母馆比想象中还美,还是和姜烁一起观看的超越了最奢望的梦中景象?乔觉上前一步目不转睛,掌心贴在箱壁,水母中的一个向他游过来,击掌似的软软撞击了一下又漂远。
“……嗯。”他低声答道,“很喜欢,谢谢。”
他们在那儿逗留了很久,并肩站在沉沉的黑暗中,手背有意无意地碰在一块儿,姜烁用小拇指悄悄勾住乔觉的,后者躲开,他又试了一次。
然后是又一次。
然后是又一次。
然后……
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指关节互相勾着,没有比那儿更小的肌肤相处面积,也没有比这样更能让一个成年人感受到如同初恋般过电的心悸。
*
到了下一个场馆后,两个人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场地小,没有专门的企鹅馆,不过不影响纪念品店卖企鹅形象的制品。姜烁说了句“等我一下”,一头钻进浪花形状的店里挑了大半天,乔觉看了几次时间,刚才黑暗中的接触在脑海里过滤了好几遍,购物狂才出来。
抱着个和浆果儿差不多高的企鹅玩偶。
“家里已经有一个了。”乔觉不赞成地看着他,“她会喜新厌旧的。”
“我看她可不是喜新厌旧的性格。还有,谁说我要送给岁岁了?”姜烁一把塞到他怀里,“给你的。要你以后看见它就想起我。”
我能联想到你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缺这一个。乔觉没有把腹诽说出来,换了另一种挑刺儿:“三十岁的人了。”
“怎么,嫌我玩这个幼稚?”
三十岁还热爱着水族馆、去水族馆还必须要买玩具的人,到底有什么底气觉得自己不幼稚啊。乔觉有点想笑,防止某人顺杆爬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咳嗽两声:“饿了。”
姜烁立刻跟上思路:“走这么久我也饿了,附近就有餐馆,去吃饭吧。”
当下放过,其实还是耿耿于怀。姜烁走了一截,又想起这茬,绕到乔觉面前拦下他:“说清楚啊,我这样成熟睿智的Alpha是不是很少见了?”
这个人有多会拿捏人心呢?一旦察觉自己的态度软化,马上就对症换药,先前谨慎到近乎卑微的姜烁已经消失了。不过说实话乔觉还是更习惯这样嬉笑的他,温柔体贴是一码事,处处抓住自己的感情细枝末节不放,才叫人不适应。
“没有吧。”
“没有是什么意思,是多见,还是质疑我的成熟睿智?”
“……后者。”
“怎么会呢,空口无凭,你得拿出证据证明我没有魅力。”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反过来举证吗?乔觉略一沉吟,帮他重温了一下两天前陌生的信息素把邻居家刚刚分化的Omega男孩吓到的事。
“黑历史不要提啊,那是他品味还没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即便没有这一个,我还是风靡万千Omega的,比如当年那个詹旸——”
乔觉神情抖了一下,凝上一层霜。
糟了,说错话了。
詹旸这个名字自重逢以来从未被提起。当年那个令乔觉决定离开的原因,当事人不说,不代表如今知晓一切的姜烁猜不到。本意也并非把爱慕自己的女性Omega当作战利品一样炫耀,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如果这样说的话,乔觉会相信吗?
连他自己也不信。
“我不是那个意思。”姜烁窘迫地补充,“就是随便想到——”
“没关系。”乔觉打断他。
姜烁惴惴地观察他的表情,就这么轻易原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