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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乔觉打断他。
姜烁惴惴地观察他的表情,就这么轻易原谅自己了?
乔觉又恢复到那种无波无澜的神色:“你想到什么人都行,与我无关。”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好嘛,根本就没原谅。姜烁的心揪成一团。努力这么久,好不容易让关系破冰,就因为一时嘴瓢一朝回到解放前,太蠢了。
过尽千帆如今渐入佳境,在这儿放弃才是最蠢的。他拍了拍脸颊给自己鼓劲,追上去:“我在网上看见一家餐厅,评分很高的,情调满分十分能打十二分。有特别限定的二人餐,每天只有前一百位顾客可以——”
乔觉冷淡道:“没必要,我们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
姜烁捏了捏眉心,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记仇。
他们各怀心事走出水族馆,晚风与烟霞一同降临。
*
最后还是去了。
不仅大吃特吃了一顿,还喝了酒。也是特制的,并不名贵,实在叫有情人沉醉。不至于醉到走不动路,就是有点儿脚软。好在餐厅离住的地方不远,两个人熏然飘忽,踩着棉花回了酒店。
姜烁的房间和乔觉隔了几个,先送后者回去。之前对方家长打来电话,岁岁今天在同学那儿睡,这个点八成已经入了梦乡。幼儿园都还没毕业呢,乔觉就已经经历了女大不中留的伤感。这也是促使他今天喝酒的又一个原因。
他们找到磁卡打开房间门,脱下外套,乔觉鞋都没脱倒在床上,小孩子似的哼哼唧唧不肯再动一下。姜烁认栽地过来帮他脱鞋脱外套、把人塞进被窝,自己也没了力气,躺在一旁。
喝了酒就是这样,明明静止不动,眼前的画面却一直一直旋转。就算闭上眼睛,黑暗也扭曲成搅拌的咖啡牛奶,姜烁又睁开。
“我该回去了。”
“嗯。”
“你想我回去吗?”
“……”
“你可以说实话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
“不要用沉默的抵抗啊。你打算一辈子不面对自己的心,还是说——”姜烁翻过身屈起胳膊撑在他两侧,面对面近在咫尺,嗓音变得喑哑,“其实你很享受吊着我的快乐?”
乔觉瑟缩了下:“没有。”
“真没有?”
“真的。”
姜烁的目光灼得他脸颊和心脏都要烧起来了,乔觉偏过头逃避,又被Alpha捏住下巴掰回来。
“你说的话我总是相信的。不过,”姜烁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以防万一,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
他们已经有了好多次未遂的吻,有一些归咎于外界,或是自我的勇气断了读条。这次锁上房门与世隔绝,一切又都能用喝多了才解释,总算没有临阵脱逃的借口了吧?
乔觉被禁锢在他的牢笼里,无处可逃,睫毛颤得厉害。姜烁温柔地捂住他的眼睛:“害怕就不要看。”
听从你的心就好。
我只需要你的心就好。
姜烁用指腹代替嘴唇摩挲着他的唇瓣,感受着为自己献出的柔软和湿润,低低笑起来:“做好准备了吗,说谎的孩子可是要被惩罚的哦?”
只是这个万事俱备的吻还是没能完成。
最初以为是酒精的后遗症,一阵山摇地动打断他们的动作,映在彼此瞳孔中的影子猛烈晃动了几下,失重感蓦地攫取了姜烁的平衡,手臂一软,差点摔在乔觉身上。
然后,周遭的碎片闪着光下坠,整个世界开始向心旋转。
第三十六章 能共他爱过是一种天意
景物的形状在扭曲,天旋地转的侵袭比想象中还要剧烈,吧台和小冰柜里琳琅满目的酒悉数摔了出来,大地的吼叫声让他们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地震。
灾难来得猝不及防,先前些微的醉意已经完全消散了,两个人向门边跑去,挂在空中的吊灯震落了,摔碎的玻璃扎伤了乔觉,顿时血流不止,浅色的衣服染上猩红。姜烁抓住他的手腕:“阿乔!”
“没事,就是擦伤。”尽管看着可怖,尽管痛感鲜明,好在不影响行动,也没时间处理伤口,乔觉咬咬牙继续向前跑。很快离开房间,姜烁改为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一片慌乱中寻找着通道,走廊四处逃命的人群又同时用更大的惊惧裹住了他们。
乔觉瞳孔紧缩,颤不成声:“岁岁她……”
顾全自己的性命是人类、或者说任何一种生物的本能,而保护儿女则是为人父母的天性。姜烁护着他躲开不停坠落的天花板碎屑:“哪个房间?”
“走廊尽头。我来——”
“不行,你已经是伤员了,只会让我分心,别添麻烦。”姜烁逼迫着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当机立断,“你现在去外面等着。我会完完好好带她回来的,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受伤。”
乔觉还想反驳,姜烁坚持道:“听话。”捧住他的脸,花了一秒钟的时间犹豫,亲吻还是落在额头上,“你欠着我一个吻,知道吗?等我回来,全部都要补偿给我。”
天灾面前时间失去了质感,数十秒漫长如一世纪。随着强烈眩晕感的消退,主震八成已经结束,整层楼悬挂物碎得七七八八但房梁尚还完整,他无法判断震级,必须在余震到来前找到孩子。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已经歪得不成形,他勉强穿过缝隙挤进房间,里面如同狂风过境,原本华美的装饰散落一地。姜烁贴着墙根边走边呼唤。
“你在这里吗岁岁?”
“岁岁,能听见吗?”
“乔温岁——”
“乔温岁!!”
名字翻来覆去换了个遍,只盼着能听见任何一种回应。好在上帝仍旧怜爱他,角落里传来细小的哭声。
“温蒂?”
“叔叔?”
“是我,宝贝儿,你现在在哪里?”
“叔叔,我在这——”
姜烁循着指引找到了声源处,女孩躲在墙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幸运的是移了位的沙发挡住了她,才没被砸下来的其他东西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她个子小,姑且还算安全,但靠着的墙面出深色,姜烁心都揪了起来,暗暗祈求着千万别是她的伤口。
他徒手扒开桌椅的残骸,跨过一地杂物,翻山越岭来到孩子身边:“不怕,爸——叔叔来了。”
“叔叔……呜呜……”
“岁岁不怕啊,叔叔马上就来。”姜烁这下可结结实实体会到一把什么叫哭得让他心都碎了。他的女儿那么小,不到五岁,还不知道自己是她的爸爸……
孩子被困在原地,沙发给了她地震来袭的保护,也成了当下她被救出来的阻碍。它庞大笨重,若不是大地的力量,即使是成年Alpha也不一定能挪得动,可姜烁别无选择,必须一试。
有什么尖锐的边角刺破了脚掌,然而姜烁顾不得许多,岁岁被吓得又一次哭起来,每一声都在撕扯着他的心。余震开始的时候,他单腿跪在沙发已经破掉的垫子上向孩子伸出手,被忽至的强烈震感甩了出去。等他忍着剧痛爬起来惊喜地发现沙发再一次移了位置,老天在害他,也在帮他。
来之不易的空隙让岁岁有了活动空间,幼小的孩子同样忍耐着疼痛从囹圄处钻出,努力搭上成年人的手,接触到的刹那姜烁一把将她抱出,总算从那个救她也害她的牢笼里脱身。
“爸、爸爸……”
孩子在最艰辛的时刻总会呼唤最亲近的称谓,岁岁含混不清地喊着,意志坚持到有人救援已经是极限,这会安下心也脱了力,哭着哭着睡着了。姜烁吻了吻她的头发,又心酸又欣慰,虽然有偷梁换柱的嫌疑,但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也算自己听见她在自己怀里喊爸爸了吧?
*
岁岁同学家的母子俩地震时正在浴室洗澡,现在那里已经完全坍塌,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恐怕凶多吉少。凭一己之力搬不开废墟,现在更要紧的是把岁岁送出去,才能再找别人来救这母子俩。
他抱着女儿冲出酒店来到开阔地带,余震还在继续,广告牌和灯箱雨一样下落,他不得不像在玩超级玛丽一样躲开食人性命的怪物。夜色混乱,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呼唤混杂在一起,地面中央出现龟裂,像一张吞入无数鲜活生命的血盆大口。
手上黏稠温热的液体不知道来自于谁,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小孩在他怀里失去意识,不知道是过度惊吓昏了过去,还是只是因为哭累了睡着。不管哪一种,他得找到乔觉,尽快把孩子送去医院。
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夜色里,乔觉的伤比看起来还要严重,大半衣服已经浸成深红,摊在路边没法行动,视线朝四周焦急地搜寻着。
姜烁直到看见乔觉,绷着的神经有了一丝松懈,才终于觉得体力透支,张了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还好岁岁代替成为他的喉咙:“爸爸——”
听见呼唤的人回过头,撑着自己站起,又被新一波余震撞到在地。姜烁想过去扶他,却看见乔觉望向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姜烁小心——”
记忆中的乔觉的模样总是温和似水。一开始是涓流,也曾被他的冷漠冻成了冰河。姜烁还从未听过他如此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把岁岁推出去,重物和剧痛一起向他袭击而来。
失去意识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乔觉跪在自己身边呼唤着什么,姜烁听不见,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但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梦魇拖拽着他滑向深渊。
不要哭啊。
别哭。
我做的所有一切,就是为了不再看见你的眼泪……
他掉进软绵绵的无垠黑暗中。
在甘来之前苦尽是必须的吗?他和他还未得过幸福美满,先尝尽了酸涩。
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这么艰辛,这么难。
*
先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然后是刺眼的白,它们渐次将他唤醒,姜烁睁开眼,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病房。
为什么……?
啊对了,是地震。
乔觉和岁岁——
他刚想动,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覆着另一层温暖,费力地转过脸看见乔觉趴在床边。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宁和美好的像一幅画。
姜烁咧咧嘴角:“早安。”
乔觉看起来又像在笑又想哭,兴许是注意到自己表情不够得体,扭过脸调整好情绪:“下午了。”
“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水?还是医生?”
“都不是。”姜烁斟酌着,“让我抱一下吧?”
乔觉竟然没有直接拒绝:“别乱动,你骨折了。”
原来那疼痛不是幻觉:“嘶,难怪我现在像个被零件拆分的机器人。那我还有救吗?”
“只是骨头断掉了而已。”
“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表情下这种可怕的定论啊?”
乔觉总算被他逗笑了:“会长回来的。”
那笑容无论从怎样的评判标准,都是很好看的,此刻却只让姜烁想落泪——地震的恐惧没有,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也没有,能让他哭的就只有乔觉。他怕自己真的在乔觉面前哭出来,想抬手揉揉眼睛,感叹道:“能再看到你这么笑,做什么都值得。”
“不要乱动。”乔觉按住他,“真的会断。”
“哎哎打住,还是别再提断不断的,我觉得自己现在不像机器人像个木偶。你怎么样?”
乔觉把绷带给他看。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小心点,别留下疤。岁岁呢?”
“后脑勺磕到了,轻微的脑震荡,没大碍。”
“那就好。她现在人在哪里?”
“隔壁病房,吐了几次,刚睡着。那个……”
“嗯?”
“谢谢你救她。她同学家……”叹气,“要不是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