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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漾神情并不轻松,但他心里无惧,张口的话音也稳如磐石:“你在这里抱怨再多也没有用,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做出对应,我去找年董,你去安抚一下市场部那边的情绪,接下来几天他们都不能休息了,要打一场公关硬仗。”
“哦、哦!”
下属呆呆听着,被打击得碎了一地的心在徐漾强心剂一样的话语里一点点拼起来。
徐漾:“还有。”
“什么?”
徐漾眸光一黯:“以后有些话不要张口就说。”
下属发现徐漾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你随便一张口不要紧,但对那个把所有家庭的幸福当成自己责任的傻瓜来说,却是致命一击。”
……
“学长,我很难过。”
……
那样的表情,怎么可能只是“很”的程度呢。
*
吴原刚跑过喷泉池,迎面和一人撞到一起。
“哎?吴先生?”
扶住他胳膊,任重闻侧头笑了一下:“你这是要去哪啊?”
喷泉的水珠溅过来,吴原看着他,额头一凉。
环球财经发布了……
今早环球财经官网……
据环球财经透露……
环球财经。
吴原忽然道:“任主编。”
任重闻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由“任先生”变成了“任主编”,笑道:“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吴原:“那条消息是你们杂志社发布的么?”
任重闻飞快挑了下眉。
“是啊。”抱起手臂,“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呢。”
吴原一言不发。
任重闻:“绿海这样大的一个集团,居然做出欺瞒股东的事来,那种负债率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了吧?暧,我这也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乐家Property》做了那么多期绿海的专访,下期我还打算采访年董呢,看来也要耽搁了。”
吴原:“发布前你确认了么?”
任重闻:“什么?”
吴原:“我说任主编在发布那些消息前,确认过它的真实性了么?”
任重闻笑了:“绿海有没有负债,还需要确认吗?”
吴原:“所以,任先生之后的那些报道,都是从唯一确认的负债率上推测出来的吗??”
任重闻嘴角僵了僵。
吴原:“你说绿海的项目风险高,说绿海欺瞒股东,说绿海濒临破产,这些,你都确认过了吗???”
任重闻摇头笑道:“吴先生,如果媒体人每发布一条消息都要百分百确认它的真实性,那那些搞文娱八卦的杂志社恐怕早就要倒了吧?”
吴原:“但你们是环球财经。”
走上前,他看着任重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们环球财经自称为良心的笔杆子,良心的笔杆就是在确认真实性前肆意猜测,让整个房市、股市陷入恐慌么?”
任重闻抬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吴先生,你不要这么激动,我难道不也是受害者吗?”
吴原:“是吗,受害者。”
任重闻失笑:“对啊,我刚刚不是都说了,我之前——”
“受害者就不用为笔下的文字负责了吗?”
兜头一盆冰水,任重闻:“吴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风吹乱了额前的黑发,吴原半转过身,望着清澈中掺杂着一丝污泥的喷泉池道,“两年前的那场纸媒危机过后,环球财经的内容就变了呢。”
任重闻像被针刺了般心脏一沉。
吴原伸手栏下一辆出租车,“嘭”的一声关门离去。
*
财务部内,气氛从未有过的紧张凝滞。
无数人挤在实时更新的股价大屏幕前,心惊肉跳地看着绿海旁边的数字一路跳楼般下跌,每降下去一个小数点,四周就响起一片抽气声,到后来连抽气声也消失了,整个房间被沉默吞噬,只有大屏幕旁的电视屏上还在不间断地滚动播放着新闻。
“现在可怎么办啊?”
赵占飞看向田姚,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来凑热闹的,可等来了才发现事态早已超出预计,已然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没、没事啦!”田姚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年董陆董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他们那么厉害,什么解决不了啊,对不对,前辈?”
没人回答,田姚转头,忽然发现梁心鑫的脸煞白。
“前辈……?”
“我妈。”梁心鑫目光失了焦,哑声道,“我妈,拿她所有的养老金买了绿海的股票。”
田姚僵在那。
梁心鑫晃神:“怎么办。”
不知所措的表情让人完全无法和之前意气风发的梁主管连接在一起。
田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忽然脸上一紧,梁心鑫睫毛抖了两下,一点点地看了过来。
“这下我该拿什么理由,让她重新喜欢上绿海呢?”
浓黑的眼线随着泪水从眼角划了下来,梁心鑫惶惶问道。
资金蒸发了固然难过。
但更难过的是,当你被喜欢的事物深深背叛,却还依旧不知悔改地站在它那一方。
喉咙里像卡住了什么,田姚觉得自己得了失语症。
隔了很久,她上前给了梁心鑫一个拥抱。
“嗨,没事的,”拍着对方长长的卷发,田姚心并不比她镇定,甚至出来的声音发颤,“一定会有办法的,前辈你不是喜欢绿海吗,我们要相信它啊……”
*
绿海顶层。
灰蓝色的天空飘过流云,陆厉薇交叠着腿,仰靠在黑色牛皮的商务椅上看着窗外。
看了片刻,抬手关掉电视,转过椅子道:“你刚才说什么?”
“……”
助理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大串都白说了,抱着资料的手紧了紧,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渗透:“陆董,现在股价已经跌破6了,证券所那边说已经有很多人抛售了我们的股票,再这样下去——”
“哦?”陆厉薇抻平手掌,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抛售了多少?”
助理擦汗:“不清楚,不过少说也有——”
“都买下来。”
“什么?”
陆厉薇看着他笑而不语。
助理浑身僵硬,想起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故,仿若一条冰冷的蛇缠上脖子,“陆董,该不会……”
陆厉薇挑眉:“另外注册一个公司,以公司的名义的把那些股票买下来。”
助理回神,忙落笔记录,边写边问:“公司营业人的名字是写您吗?”
“写申秋。”
“什么?”
助理猛地抬头,陆厉薇的椅子已经转了过去,他没有看到她的脸。
正当助理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陆厉薇笑了一声:“一些小股民抛售的股票不算什么,过两天才是重头戏,所以你最好今天就把公司注册好,等到时候有大股东的股票抛售出来时,才能及时应对。”
大股东?
助理一愣。
小股民也就罢了,那些被套牢的大股东,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卖股票?
谁会这么傻?
*
二十分钟后,吴原赶到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人眩晕,夹杂着血腥气勾起许多尘封的旧回忆,吴原扶着墙一路来到1302号病房,拉开门,看见屋内的情景瞳孔缩了一下:“哥。”
“小原,你来啦。”
虚弱的一声,陆申秋躺在病床上冲他一笑,吴原向前两步,盯着他缠满绷带固定住的腿,手停在半空没有碰。
“到底怎么回事?”
“暧,工地上的争执十有八九,没有什么的。”陆申秋好脾气地笑了笑。
吴原深吸一口气,“这叫没有什么?”
陆申秋拉住他的手:“小原,哥哥上次不是答应你了吗,要做一个有良心的项目总经理。”
吴原脸色一白。
难道,这也是……
陆申秋笑道:“一个有良心的项目总经理,凡事都应该亲力亲为才行,不然以后出现砂石厂那种纰漏该怎么办?”
难道这也是因为他……
眼睛往腿那边一扫,“为了达到小原的要求,别说是受这点伤,就是整条腿——”
“哥。”
吴原仓皇地看着他,“别说了。”
陆申秋一笑:“小原,你怎么了,哥哥这不是在替你……”
吴原:“别说了……”
陆申秋笑笑,抬头和吴原贴了帖脑门,弟弟的脑门很热,像是在发低烧。
“好,不说了。”
吴原又在病房里陪了他两个小时。
削苹果,倒水,说话,中间陆申秋睡了一觉,他也木雕泥塑般地坐在床边,耳畔传来一声鸟鸣时,他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窗外种着满树的玉兰。
陆申秋:“玉兰啊。”
吴原回头:“哥,醒了?”
陆申秋撑起胳膊,吴原忙帮他调高床垫。
陆申秋一脸怀念:“小原,我记得你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了吧。”
吴原怔了一下,“……”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多幸福啊。”
“……”
“只可惜从我出车祸后,阿姨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了。”
吴原忽然站了起来。
陆申秋抬起头,疑惑的眼神,吴原勉强稳住声音:“哥,我去找万医生拿药。”
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堵在胸口的气流在撞到门外一人时转成一声轻颤。
“……学长?”
徐漾扶住他肩膀,朝门内看了一眼,不说话。
吴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正要问绿海的情况,徐漾不声不响地拉过他往旁边走,见四周无人了才停下来,回过身时,眸光如炬:“小学弟。”
像是被他眼里的情绪烫到了,吴原吸了口气。
徐漾心里一软,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险些溃不成军。
但他不能在这时候温柔。
现在唯一能给吴原一记当头棒喝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这个恶人他不得不做。
……
徐漾:“你觉得自己这样惯着他好吗?”
吴原张唇,肩膀忽然被卡死,徐漾倾身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早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吧,只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家人,被他需要,所以才会一直保持沉默,你以为你这样惯着他照顾他,就是对他好了么?!”
“不是,他根本不会感谢你!”
“不要一味地去满足他的要求,不要一味地去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想想你自己,想想你最需要什么,为什么要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来压抑自己的内心?你这辈子除了卖房子的梦想,还做过任何一件随心所欲的事情吗?”
脸上一紧,徐漾手伸过来,痛惜的眼神仿佛要凝住吴原的血液。
“小学弟,你要学会爱自己啊。”
吴原耳畔响起嗡鸣,徐漾叹了口气,包裹住他的手使劲攥了一下。
“有我爱你还不够,你也要爱自己才行啊。”
……
不知过去多久,徐漾感觉吴原回握住了自己。
“学长,我知道。”
徐漾正要说话,吴原笑了下打断他:“绿海那边怎么样,还好吗?”
徐漾仔细看他的眼睛,看不出什么异样,怕他担心,道:“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过几天就会好,放心吧。”
吴原点点头。
“学长回去忙吧,我还要去见万医生,回家后给你电话。”
徐漾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
吴原歪头,似乎觉得他问得奇怪:“真的。”
“那好,”徐漾无奈一笑:“我等你电话。”
吴原:“嗯。”
等吴原走远,徐漾脸色沉下去,眯眼看向陆申秋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