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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眉头忽然放松,铁链“哗啦”一声响,韩子陆用力抱住了江唯。
他的呼吸在他耳边,有些粗,有些急促。
江唯揪着心,也抱住韩子陆,铁链又是一响,接着,整间屋里只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这样过了许久,两人心中翻涌的情绪才平复下来,韩子陆在江唯额头轻轻亲吻,满肚子的气闷和抱怨只变成两个字,“疼么?”他本想大骂江唯一顿,说他冲动,说他做事不计后果,但看到他的样子,又怎么也骂不出口。
他也看到了那个方方的小盒子,虽然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但可以猜到,那是一份礼物,江唯准备的,要送给他的。
江唯为了一份礼物命都豁出去了,他就算再气,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忍不住叹气。
“疼么?”
江唯不答,韩子陆又问了一句。
如果在平时,江唯一定笑笑说不疼,那是男孩子的习惯性逞强,虽然自己也知道幼稚,但还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示弱,但现在他半点儿都不想有所隐瞒。
“疼。”
韩子陆心里难受,但又不知怎么表达,“很疼么?”又亲了亲。
江唯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韩子陆,见他没受伤,放心了些,把他按进怀里,“对不起。”
韩子陆推开江唯,手握了拳头准备着,“把话说清楚,你这对不起什么意思?是‘对不起我不该冲动打架’?还是‘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想好了再回答。”
江唯当然是想说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但看韩子陆的样子,就明白了韩子陆的意思,知道这样说了,一定会挨一拳头。
不过他还是说了。
如预料一般,韩子陆的拳头落了下来,雷声大雨点儿小。
江唯又说:“对不起,我不该打架。”
韩子陆脸色变了变,样子有些无奈,倾身,给了他一个干涩的吻作为奖励。
嘴唇一碰上,江唯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已经大半天没喝过一口水了,韩子陆的嘴唇有些干裂。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一遍一遍,只觉得心疼,无以复加的心疼,是他把韩子陆给牵连进来了,而且,他没能力保护他。
想着,他又忍不住说了句对不起,韩子陆的拳头再次落下。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韩子陆说:“盒子里到底是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江唯有些尴尬,伸手想摸裤兜,但一边连着韩子陆一边连着铁链,稍微一动就哗啦啦直响。
在他调整的功夫,韩子陆已经自己把那一对袖扣摸了出来,放在手心儿里仔细看着。
江唯也看着这对小东西。
据店主说,这是海外淘来的半古董,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东西,老店里的库存货,很难得的有历史又没被使用过。
这两枚袖扣不大,但做工十分精致,装饰上用了现在不常见的珐琅工艺,主色调金蓝,带有岁月痕迹的黄金配上温润的海蓝宝,侧面还有一圈蓝灰色的微型海水珠。
韩子陆把袖扣在掌心里攥了攥,没说话。
江唯:“当时看见这对,我就想着,配你的白制服,肯定好看。”
韩子陆轻轻用食指触碰江唯额头的淤青,叹气,“你这孩子……”就为了这个,居然跟劫匪拼死拼活。
江唯:“对不起,哎我又要说对不起了,这次是真对不起,这对在上海就买好了,本来想一到家就送给你,结果……我给忘了,都怪那几只猫崽子。”
韩子陆笑容一闪而逝,“我没准备回礼。”
江唯又拖着沉重的铁链抱住韩子陆,“你明知道我被人抓还跟来,这要还不算回礼,那什么是回礼?”
韩子陆又叹气,伏在江唯耳边,声音几不可闻,“我想了一路都想不出办法逃走。”
江唯用力握了握韩子陆的手,摇摇头,两人什么都不说,又沉默了很久。
就在这时,铁门被打开,一阵饭香扑鼻。
☆、第87章 世事难料4
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是你的,这辈子,全给你一个人。
这句话在韩子陆脑中回荡了许久,从夜半到天明。
这一夜,他始终看着江唯的侧脸,全无睡意。
虽然是夏天,但这屋子阴森森的,被褥带着沉甸甸的水汽,又霉又薄,躺在上面和直接躺在地上没两样。
这种环境本就很难让人入睡,何况他已经失眠很久了,没有安眠药根本睡不着。
那些白色的小药片,江唯在时,他吃四颗,不在时,他吃六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失眠,只知道从江唯和自己同住那一天起,他的世界和以往不同了。
一些纷繁复杂的情绪无法解释,最直观的变化是——他的床上不止是他一个人了,这是从六岁开始就没有过的。
六岁那年,韩子陆迷迷糊糊地换了个住处,换了个家,也换了爸和妈。
从此大名不再是韩小六,而是韩子陆,那对生了他夫妻,是真的厌倦了太多儿子吧,连取名都这么随意。
从四哥开始,韩小四,韩小五,韩小六。
直到后面唯一的一个妹妹,才有了像样点的名字——韩嘉宝。
当父母的在乎谁疼爱谁,看名字就一目了然。
有很多事情,看似不可能,但就是那么突然发生了。
那个被韩子陆叫了六年爹的男人,是忽然之间从父亲变成大伯的。
那一天是六月二十五,特别普通的一天,但韩子陆记得,那年夏天比以往每一年都热。
那天,他和哥哥们脱光了到屋后小溪里玩儿,本来挺开心的,但很快,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运气好,摸到了一只龟,本想藏起来偷偷带走,却被大哥看见了。
家里六个儿子,大哥是最招父母疼爱的一个,时时刻刻偏爱着,即使做错事,也多半由弟弟们顶着。
韩子陆怕他,从小就怕,但他喜欢这只乌龟,不想把它交给哥哥。
奈何哥哥比他大了太多,个子高身体壮,哥哥看上的东西,他要不回来。
即使到现在,韩子陆也清楚记得,那只是一只巴掌大的乌龟,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可爱,他本想把它偷偷养起来,但大哥把它抢走了。
然后大哥和三哥一起生了堆火,要把那只小乌龟烤了吃,因为只有吃了它,才能弄到乌龟骨头,弄到龟壳。
韩子陆不知道龟壳和龟骨头有什么用,只知道他本来以为乌龟是不会叫的,但乌龟被火烤的时候,却叫出了声。
那声音很凄惨,他到现在还记得。
几个兄弟里面,二哥跟大哥是最不对付的,所以当韩子陆上去抢乌龟的时候,二哥是站在他这边的。
一开始,二哥跟大哥打,他去拿乌龟,勉强钻了个空子,但很快其他几个哥哥也从小溪里上来,兄弟六个打作一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韩子陆在混战中并没受什么伤,他太小,总是被哥哥们推出去,别人负责打架,他负责跌到,几乎连乌龟的边儿都摸不着,直到分出胜负,那乌龟依旧在大哥手里,依旧要被火烤。
这时其他兄弟都服了软,只有韩子陆一个不依不饶。
一次次冲向大哥,张牙舞爪跑过去,挥舞着他的小拳头,又一次次被推开,在这过程中,小乌龟不再叫了,亮晶晶的眼睛也变成了灰白色。
韩子陆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叫豁出命了,也不懂生死,只知道他很生气,特别生气,他要打大哥来出气,即使自己身上再疼也没关系,他要大哥也跟他一样疼,甚至想把大哥也丢进火里烤。
韩子陆脾气拗,这一闹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最后,老大急了,直接拎着韩子陆一条腿把他甩进了溪里。
那时刚下过雨,溪水不浅,但事有凑巧,韩子陆的头撞上了水底的石头,当时也是出了血的,但血水被溪水一冲就没了,韩子陆却撞得昏了过去,直接被水冲出很远。
这后面的事,韩子陆是听别人说的。
大哥二哥同时下水,最后是大哥把他拖出来的,几个兄弟乱成一锅,也没人去管什么乌龟了,直奔回家。
那会儿正是傍晚,家里刚准备好饭菜,韩铁声是下午到的,从他见过韩子陆杀鸡开始,就一直对着孩子有种特别的心疼和偏爱,这天也是带了玩具特意来给他玩儿的,却没想到再见到韩子陆,居然浑身湿透,满脸血水。
韩子陆伤得不重,只是一时昏迷了,等他醒过来,家里人已经停止了忙碌。
他躺在凉席上,透过门能看见客厅,爹和二叔在吵架。
韩子陆只知道他们吵得很凶,但不记得他们具体吵了什么,大概是在说他和大哥打架的事,爹一向包庇大哥,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客厅里一阵响动过后,二叔大吼一声,“你真不是个东西!六儿也是你亲儿子!”
这句韩子陆听得清楚,因为六儿是在说他。
接着,爹也大吼,“亲的又怎么了!你要你就抱走!不要就别管我怎么教育!”
韩子陆迷迷糊糊想坐起来,忽然眼前一黑,二叔的身影遮挡了光亮。
他把他抱起来,他才又能看见了。
那时的二叔满脸泪花,颤抖着问韩子陆:“六儿,你愿意跟二叔回家吗?”
韩子陆有些不明白,就在这时,他爹嚷嚷着跑过来,“行!你抱!你抱走吧!这孩子从今天起就不是我儿子了!”他指着韩子陆,“韩小六你给我听着!你不是我儿子啦!我不是你爹!”
韩子陆哭了。
不是因为听懂了,而是被吓到了。
他爹声音太大,震得他耳朵发疼。
在这之后,他就被二叔抱走了,一路上,二叔不停地哭,泪珠子溅了韩子陆一脸。
“六儿不怕,你爹不要你,二叔要你,二叔疼你。”这话二叔说了一路。
韩子陆就这样住进了二叔家里,那几天,二叔经常不在家,不知去做什么,每次回来都闷闷不乐。
几天之后,韩子陆问他,“叔,我啥时候回家?我爹妈呢?”
韩铁声再一次哭了,无声无息的。
六儿啊,从今天起,别叫我叔了。
六儿啊,你叫我爹,他不要你我要你,我做你爹。
韩子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叫二叔作爹的,只记得那天他哭了很久,一直到睡觉还在哭,枕头被子湿了一片。
但他自己一个人睡,没人发现,等到早上,哭湿的地方已经干了,只有眼睛肿得像桃。
韩铁声那时还在种地,家里不大也不富裕,却把最好的房间和最干净的床铺都给了韩子陆,他一个人的空间比两个姐姐加起来都大。
韩铁声是为了韩子陆好,却没想到,从那时起,就让他习惯了一个人睡,一直到现在也习惯不了身边躺着另一个人。
即使这个人,是他信任并爱着的。
屋子里灯管儿始终亮着,一直发出白惨惨的光。
气窗很小,窗外的时间还是那样一分一秒流逝着,但江唯韩子陆对时间的概念却越来越模糊。
他们没有任何确定时间的方式,只能看那扇气窗。
晴天的时候还好,赶上了阴天,会觉得从早到晚都是傍晚,整个人昏昏沉沉,头脑发胀,精神却亢奋。
被关的第二天,他们说了很多话。
甚至一些平时没说的话,这时候也说了,比如江唯问韩子陆,到底为什么不养宠物。
韩子陆也如实回答了,因为害怕。
不是不喜欢小动物,恰恰相反,他从小就喜欢各种动物,但农村孩子是没有宠物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