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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地想去亲吻他,倾过身去,林亦霖竟然没有躲开。
时间就要静止的刹那,身后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
陈路回头,竟然是班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生,她气喘吁吁的笑:“班长,不要被坏女人打败哦!我们支持你!”
说完趁林亦霖没反应过来,伸手就在他脸上捏了下。
然后捡到宝似的跑走了,远处传来一片嬉笑。
林亦霖忽然不寒而栗,是不是闹到这个份上,全世界都知道了。
脸忽然被一只大手捧住,慢慢的摩擦,林亦霖惊愕的想躲开:“你干吗?”
“不许别人碰,只有我能碰。”陈路半开玩笑的生气。
“你变态啊。”再稳重的人也能被他们弄疯,林亦霖抬胳膊挡开他的魔爪。
陈路特得寸进尺的拉住他的手腕,迅雷不及掩耳的亲了一下林亦霖嘴唇。
几十米外的沙滩上一片尖叫。
林亦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陈路占到便宜,带着笑看他:“你想怎么样都好,我不强迫你承诺,可是你不能拒绝我对你好,反正你也拒绝不了。”
小林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
陈路心满意足的坐在沙滩上笑不能止。
手机忽然响了。
是肖言。
他刚接起那边就传来怒吼:“陈路!你干吗呢!给我滚回来!”
陈路很汗的看向宾馆他住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果然有个高个子在窗口举着手机上窜下跳,明显想飞下来主持公道。
如果你有爱,并且懂得,请试着慈悲。
我们生活不同,经历天差地别。
你说的未来我看不见。
我很现实,也只能现实。
既然无处可去。
为什么不先整理好眼前的生活。
待岁月在流逝后成熟,希望我们孜然整装,再相见。
——2005年7月10日
一直到夏令营结束,林亦霖也没有再和陈路正正经经说过话。
他不是计较,也没有装腔作势。
不过,关于那个人的所有都在自己的人生计划之外,无从接受与明白。
只盼着快些长大,快些独立,快些拥有选择的力气。
抬头天上的繁星,即便能够看似依偎,实质也隔了无数光年。
更何况会哭会笑的万物之灵呢?
林亦霖始终觉得,唯独拥有自我,才能去爱别人。
而十六七岁的年龄,是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时光。
离开海滨的前夜,肖言带着同学们在海边烧烤,篝火如血红的花,开在暗蓝的无边水岸。
再开学一中会分文理班,相处了三百天没感情是不可能的,这也许是他们最后能够完整团聚的机会。
老师格外开恩,雇了辆车拉来十多箱啤酒,惹得气氛顷刻膨胀。
只可惜欢笑就像啤酒的泡沫,很容易满的溢出来,也很容易消失不见。
三十几个人折腾到悠悠弯月高挂,吃喝尽兴,开始疯疯癫癫的唱歌游戏。
大城市的孩子难免要从小学点才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分别的时候倒不拘谨,玩得掌声一阵一阵伴着海潮来回荡漾。
肖言兴致也好,拍了拍一直老老实实坐在身边的林亦霖:“你也表演个?”
小林子抿着嘴笑,摇头。
他倒是因为母亲的原因会玩乐器,可是从小就不愿意在很多人面前弹奏,谁都拿他没办法。
肖言鼓励道:“去吧,年轻人别老坐着发呆,能表现的时候就去表现表现。”
两三步外一直站着摄影的陈路听到,眼睛离开镜头,冷哼:“那是神经病。”
可惜别的同学也听到了,开始集体朝着林亦霖起哄,大喊:“班长,来一个!班长,来一个!”
林亦霖傻着一副想跑的样子。
肖言只是逗着玩玩,不想他尴尬,转头欺负亲表弟:“那要不你去,你唱歌他就不用表演了~”
陈路少爷一百八十个不乐意,又想让林亦霖当着他们……还是算了。
默不吭声的把相机塞到旁边拿着肉串扯淡的杜威怀里,他伸手指了指颜小柔:“吉他借我。”
在全班的尖叫中,陈路站在篝火旁,调了调弦,连个开场白都没有,径直唱起了英文歌。
可惜他真的是天生耀眼,严密教养出的优雅男人气再加上他家女王无偿遗传的暴强压迫感,在哪都像皇宫中的顶级钻石,看着伤眼睛,不看再看什么都会黯淡无光。
故意变换曲速,让习惯鼓掌合拍子的人也只能瞪眼干听。
遥远而深邃的海浪声中,他轻歌天籁。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rn twist in your side
I wait for you
…… ……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 ……
那些微笑欣赏的也许一时间没有听懂,但成天英语不离身的林亦霖却懂了。
他看着陈路修长的手指在被篝火染成金色的琴弦上,如同蝴蝶的舞蹈,忽然有些晕眩。
眼若冰霜,浑身带刺……
是在说我吗?
林亦霖嘴角泛起滋味苦涩的冷笑。
你拥有一切,当然不需要为了自我保护而斤斤计较。
但我不是。
“肖老师,我头有些疼,先回去休息了。”他忽然说道。
肖言看他脸色苍白,关心道:“怎么会头痛?要不要看医生,还是让杜威送送你?”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林亦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淡笑着从不起眼的角落离开人群。
夜晚海风好像特别大,林亦霖走到酒店门口已经全身发冷。
大堂里没什么人了,值班的姑娘昏昏欲睡。
“你站住!”
身后传来叫喊。
果然他追了上来。
自动门已经打开了,林亦霖犹豫了犹豫,还是没有迈进。
回头,陈路的褐色短发有点凌乱,他微微喘着,白皙的脸被夜染上青蓝,像是童话里的妖精,漂亮中带着点儿未知的危险。
“躲着我好玩吗?”他走上前来,双眸像是深海的水。
“我没躲你。”林亦霖直视后又移开目光。
“看到我你就会主动和别人说话,要么干脆跑开,能不参加的活动从来不出现,宁愿闷在房间里看书,说你不是躲我有人信吗?”
林亦霖被他问得有点泄气,原来陈路那么漫不经心都发现了。
“对,我是躲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了,你让我怎么生活?”
“怎么就不能生活了?我让你觉得特丢人是吗?”
林亦霖别扭的侧过头:“你不了解,就只会用你的脑筋想事情,他们当然不敢在你面前表现,他们怕你,所有的议论,所有怪异的眼光都让我来承受,和你在一起本来就压抑,现在就更累了。”
陈路轻皱眉头,好半天才慢慢疏解,轻声问:“为什么压抑,我对你不好吗?我有强迫你怎么样了吗?”
“有,你有。”林亦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陈路有点不敢相信的失笑:“我强迫你什么?”
林亦霖突然间就看向他,直勾勾的,声音特别大:“你强迫我喜欢你!”
陈路愣了。
像是失去力气,林亦霖白着脸转身想走。
陈路很快速的拉住他的手腕:“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林亦霖回答的特别迅速,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
话音还没落地,他就被陈路揽入怀抱。
熟悉的味道又扩散开来,林亦霖有点哽咽:“我不喜欢……”
陈路的手臂很用力,但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你永远不会失去你的生活,而我要做的所有事就是你与生俱来从不在乎的,你让我怎么喜欢你,我不理解你,我也没有力气去理解你,你能不能学着理解理解我,”林亦霖使劲憋住眼泪,深喘着气:“你对我说了那么多承诺,我就想让你为我做一件事,给我空间吧,我真的濒临窒息了,你让我一点都不快乐。”
这些温软的剖白,像是最寒冷的冰雪,让陈路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林亦霖随之后退两步,惨淡的笑:“你什么都不能给我,我也什么都不能给你,这样的感情根本就没有意义,很快就会变的,我们都要后悔。”
说完,半秒都不想呆似的,林亦霖飞速闯进宾馆,消失在了电梯门口。
陈路还站在原地,七月的晚风或许真的会冷。
他就那样手脚冰凉的,提前结束了这个夏天。
夏令营结束,好像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各奔东西。
林亦霖回到县陈忙忙碌碌的做家教,几乎镇上的人天天都能看见这个瘦高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掠过大街小巷,他辛苦的赚钱,然后赶着回家做完,母亲的状况越来越差,真的不放心让她独自生活。
杜威就比较惨,他那聪明的妈不知听信了哪个大师的鬼话,说他学习不好是因为五行缺火,愣是被赶到新疆的亲戚家补习了两个月的课程,回来时黑得如同煤窑工。
赵紫薇就更加彪悍了,转学后成天因为受不了严厉校规和老师打架,她的校长爸爸最终因为丢人而崩溃,把她强制拉回,经过轰轰烈烈的家庭战争,又把她塞进了昂贵的艺术补习班。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再见过陈路,谣传各种各样,多半觉得他又到什么地方度假去也。
实际上他真的是去度假了,只可惜是背着旅行包独自去了西藏,条件艰苦异常。
在那租了个林肯吉普车,每天开着就往雪山上走,漫无目的。
西藏的风景壮阔,仰头能看到雄鹰翱翔,白雪皑皑的壮丽高山在湛蓝的天空下完美无瑕。
安静的连思考都很吵闹。
女王的众狗腿都觉得王子殿下这么干实在不安全,成天进言献策。
颜清薇倒是放心,手一挥吩咐道,就让他好好想想去吧。
虽然,没人知道陈路最终想明白了什么。
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之间,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某种开始。
有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当我们年老,十年二十年似乎眨眨眼便过去了,而对于年轻人,三五年就可以是一生。
年轻就当真可以一边幼稚一边不重要了么?
其实,三五年,十年二十年,全部加起来才是人完整的一辈子。
——2005年9月1日
高二的时候,大学联考得压力忽然就下来了,人人为前途而自危,似乎顷刻间成熟不少。
林亦霖成绩优秀到无可置疑,众望所归,进了理科重点班。
班里换成个年老的女班主任,行为刻板,但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很奇怪,陈路没再跟着林亦霖行动,返校后沉默归沉默,却依旧留在肖言那,和着史地生混日子。
杜威就甭提了,纯粹一个想学理而没人要的主。
她妈给儿子定下新目标:怎么着也得考进北体的体育新闻,不然等着家法伺候。
教学楼不一样了,宿舍不一样了,明明在同一个学校,却好像有了永远不相见的理由,生活就像从沸腾的热水,忽然就变得很温凉。
B城的秋天特别美丽,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如水。
城里落叶纷纷,山中红枫翩跹。
连空气都比平时清新许多。
林亦霖在活动课打扫了化学实验室,出来走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疲惫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