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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傲。”
“嗯?”
眼前又升起几簇烟火,绚烂过后便是几声巨响,郝放轻声说出藏在心里已久的话,然后便挂了机。耳边的巨响接踵而至,这么吵,他肯定听不见的。
敖先生愣在原地,手机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窗外断断续续的烟火声在耳边提醒时间并未停止,他想倒退几秒好确认自己是否是听错了,那隐藏在嘈杂声响中的几个字在他脑子里来回激荡着,他正试着用这二十八年的所有知识与见识来正确理解这几个字,就怕一个不小心出了偏差。这不同于去菜场买菜,别人少找你几块几毛,也不同做饭,盐多放少饭也不差多少,更不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任是再豁达的人也不可能只是听听就做罢。
我喜欢你,这像是玩笑话嘛!
敖先生回了神,见老头老太太正坐沙发上看春晚,两人时不时说两句话,不一会又该掐起来。这样的老敖,官场上起起落落几十年,正经事儿没做多少,昧着良心的事情估计没少干。他对别人多无情冷酷敖先生不知道,但对于自己对于这个家他却做到了身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还有老太太,一辈子相夫教子,疼儿子疼了一辈子,一心盼着他早早成家生子,敖傲却依着性子放任到了今日,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孝。
这些事情便是一下就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在郝放说出的那四个字后,有些事情就已经在发生改变,这变动的地方使得他不去不考虑一些事情。接下来的一切,都会是码好的多米诺骨牌,开始便要下定决定,因为一旦做了选择便是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敖先生走了过去,在老太太身旁坐下,看着她,他这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按照惯例,每年正月初一敖先生一家老小都要下乡。这次也不例外,一家人都起了大早,开着车就往乡下去了。
老敖发觉有些不对,平时在乡下多待一会儿都要闹腾的人这会儿竟主动提议要小住几日,老太太说儿子这是懂事了,没事你就爱瞎琢磨,不好的时候你要嫌东嫌西这会好了又疑神疑鬼,活该是年纪大了。
老头平常就不是老太太的对手,这大年初一就更懒得同她计较了。他是何等的嗅觉,官场上察言观色练了几十年,什么人看不透,更别说他儿子了。老太太粗神经,儿子这是心里搁着事儿,那眉毛拧了一整天,她怎么就愣是看不见。
年拜过了,亲戚也走了,连祖都祭了,到初三实在没理由再住下去了。敖先生便开着车带着老头老太太往回走,一路上却是心事重重。这会连老太太都看出来了,便问他:“儿子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有事你就跟妈说,别自己闷着。”
敖先生对老太太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差不多该结婚了,这里同我差不多大的人家孩子都几岁了,我却还单着。”
老太太忽然就眉开眼笑了,可接话的却是老头:“亏你还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既然你提起这事儿了,就让你妈帮着物色物色,别老自己带些不知根底的回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一开口就训,这是你儿子不是你手底下那帮子人。不知根底也被你说出来了,难不成儿子谈个对象你就要去查人家户口,也不知道哪来的臭毛病。结婚那是要讲究感情的,你还当我们那个年代呢,爹妈点了头就行了。我儿子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就喜欢什么样的,我不强迫他。”
老头摇了摇头,那句妇人之见愣是被憋了回去,只留下两声长长的叹息。
“妈,我现在反正也单着,你要是有资源也可以给我物色物色,我相信你的眼光。”还是敖先生会哄人,老太太一听这话便又恢复之前的神采。
望了望被搁置在一旁的手机,郝放再也没来过电话,这三天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没有敖先生给他做饭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稍不留神,思绪又飘远了。敖先生将那根飘远的神经用力扯了回来,一心开车。
初四便要上班,任敖先生再有什么理由也是要回去的。
他到家时,郝放正窝在房间里画画,听见响动了便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本以为他会说什么,没想到却是敖先生先开的口,问他吃饭了没。
郝放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先说哪句。他也不傻,敖先生这反常的表现定是听清那天晚上手机里自己说的话了。只是不管他怎么想,也应该说上几句话,回不回答是一回事,但怎么着也该有些想法吧。
“我累了,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敖先生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既然相视无言,那就眼不见为净。
脱了外套,准备将衣服挂起,一拉开衣柜门,那香味也不同人商量就自己跑了出来。敖先生这才明白过来,有些话一说出口就不可能当没发生过,有些话听了也不可能一直充耳不闻。这香味他没办法盖住,他也没办法管住郝放的心,但他对自己还是有些办法的。
手里的外套也懒得管了,顺手往床上一扔,便径直往隔壁房间里。
第19章 拒绝
“郝放,你希望我怎么做。”
郝放背对着他,手里画笔停了停,这几天一直在同手里这幅画较劲,本来两天功夫就能完成的东西硬是弄了四五天也没弄出来。一坐下来脑子就不受自己控制的乱转,身后的这个人自己想了几天,不是他做的饭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自己在这房子里独自住了好多年,他一住进来便将之前那几年忘记了,就觉得这人本就该在这儿的,一天不在都觉得不自在。
兄弟,朋友,喜欢的人,是什么都好,总之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就像是硬挤进来的,这人就是有这么霸道的本质,别看他整天一副无害的模样,其实本事大了去。将砍死自己父亲的人送进了监狱,这怎么看都像是狗血剧里的剧情,而自己就是那个被保护着的女主,从这人手里接受到的一点一滴,日积月累的怕是怎么还也还不清了。他也没想把这个人怎么着,像之前那样待在自己身边就不错。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说不定对方也有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呢。
郝放起身,转过身去,这人就在自己眼前,一伸手就够得着。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又闪现之前那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隔着时空,这会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了倾,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他的。敖先生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严肃,这不多见的表情估计也只能在此时此记得才得以见着。
“这就是我的回答。”郝放直直的看着他,到这会儿脸和脖子倒不烧了。
敖先生今天没戴眼镜,本来也没多深的度数。他微微眯起眼,眉头越发皱得紧,脑子里那根弦怎么都绷不住了,一手扣住了郝放的后脑勺,半啃半咬的亲了下去。也不知道积蓄了多久,可能是从同齐季他们吃过火锅的那天,半醉半清醒的眼睛是满面潮红的郝放,压着他的时候觉得硌人的很,却又想紧紧的搂在怀里。那天他没敢搂,只是摸着他的脑袋,那扎人的脑袋其实也可爱的很。
也可能是从那天KTV里玩游戏输掉的吻开始,起初是有些惊讶,回味过来又觉得他的嘴唇很是柔软。一个男孩子生了张巴掌大小的脸,五官精致的很,从远了看像那身形像根竹竿,近了瞅看见脸了,却又有种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郝放的嘴唇像极了他小时候吃过的软糖,口感好的咬住了就不想松口。郝放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身体似乎也有些站不住了,敖先生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使眼前的人同他贴得更紧。然而在最不该停的时刻,敖先生最后的一丝理智占了上风,他睁开眼睛,双手扶住郝放的胳膊,将眼前的人同他隔离开来。
“我们同齐季和何宇不一样,我这么做便是要告诉你。今天,也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所以,就此打住吧,趁着事情没有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打住,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感觉到他站稳了,敖先生才将手松开。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意乱情迷,但我很明白自己不是。”郝放的眼神里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坚定,那倔强又认真的神情看得敖先生心里发堵。
“不论你是不是,总之这事就这样到此为止。”说完这话,敖先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敖傲,你是害怕了吧,说白了你也就是个胆小鬼。”
他怎么能不害怕,齐季当年出柜的情景就在眼前。与齐季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当时是怎样的下场,最后他们可又在一起了?如果违抗世俗眼光,与伦理道德背道而驰一定需要牺牲品,那也不应该是郝放。宁可现在让他伤心挣扎一下,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他才二十出头,年轻不懂事很正常,可他不一样,他不是小孩子,更是有有前车之鉴提醒着自己任性的后果是什么。
这可是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谁能有把握能走到底。
也许就像格子说的那样,他的情商太低,不懂怎么表达更不会克制,一言一行都与心里想的一致。格子叮嘱他,情场同战场,不仅要知己知彼还要把握进退,不能冒进,可也不能不进。适当的机会做些事情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感,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在意他的。
这些弯弯绕理解起来有太复杂,郝放只知道在他明确心意后的每一天里,敖先生的每次出现都是煎熬,好几次话到嘴巴又给憋了回去。他也没为自己定下属性,心想这二十年了也就喜欢过敖傲这一个人,就这样说自己是同性恋未免太武断了些。心意一旦表明就肯定会有个结果,接受了之后该怎么样拒绝了之后又该怎么样现在想还有些太早,总之像敖先生这样好脾气的人,就算被拒绝了两人也不至于做了仇人,他还是可以住在这里,自己也能继续吃他做的饭享受他对自己的好,这样说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想到他会拒绝,心里难免会失落会难过。
可就现在来说,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失落感,任何结果都已经在心里上演了好几遍。就像当时自己欣然接受自己的情感所向时,此刻他也欣然的接受了敖先生的回答。
第20章 粽子
齐季在睡梦中被人一脚踹醒,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房间的灯被打开了,敖先生怒气冲冲的脸他看得再清楚不过。齐季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将钥匙给他配了一把,幸亏小宇不在,要是他们两个人正亲热着,这家伙突然煞风景的闯进来,那场面该是有多壮观。
敖先生戒了多年的烟在今夜又复吸上了,不多会儿,半包烟都快见底 。齐季眼疾手快给自己留了两根,眼前这人什么也不说,闷声喝了半瓶酒。虽然知道这样伤身但也不敢阻拦,他可是敖傲,天踏下来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儿了。
“过几天我就从赦放那里搬出来,你帮我找找房子,要是找不到我就先在你这里住几天。”敖先生掐掉了烟,侧身就躺在了沙发上。
他这么一说,齐季找房子肯定是立马赶紧的,只是住的好好怎么突然就要搬了,忍不住还是问了句:“你不是一直把郝放当儿子养嘛,就这么搬走你能放心得下?”
“交待你办的事你办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子要睡觉,你赶紧给我滚。”就是因为把他当儿子养,所以才不能任由自己毁了他。
齐季是过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