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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贺昀迟面不改色地说,“不过我家网络坏了,我有篇文章要改,能借你家的WiFi用吗?”
他说完,从背包里取出笔电,弄得像是有件要命的事情等着他处理,重要得足够让主人把他留下来。
可是这理由找得实在是不怎么高明,陈南一就算还发着烧,也知道他在硬找借口。不过,他今天头脑昏沉,没有力气也不想思考,一边点点头,一边快速解决完那碗粥,缩到沙发上去继续休息了。
陈南一本来拿着一本俞心樵的《安静》在读,但吃完粥,又被客座办公的热心邻居盯着服过药,困意逐渐上涌,没多久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空黑透了,并且又像两天前那样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夜色和雨雾交缠,衍生出一种包裹了整间公寓的空寂。他回头一看,自己身上搭着一件之前扔在椅背上的软毯,而贺昀迟坐在右侧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手边的电脑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均匀,好像也睡着了。
陈南一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肩背,扯了扯睡衣的领口,烧可能渐渐退下去了,出了一层薄汗,只是脸上仍有些潮红。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不由自主地朝右侧靠了一些,凑近了那张睡着的脸。
陈南一第一次见到贺昀迟,就认为他的眉眼生得很好看。但现在靠得这样近,更加肯定他的五官都挑不出缺点,望一望,仿佛让他心里的所有糖分都析出来,化成细密的风暴,落在鼻尖发梢,如同一场爱意的霜降。
他没留意自己的鼻息都快扫到贺昀迟脸上,睡着的人仿佛有些感应,睫毛颤了两下,醒了过来,用一种微哑的嗓音叫他,“陈南一。”
“嗯。”
“我刚才试着煮了粥,还在煲。”他轻轻说。
陈南一知道在那双眼睛睁开前,自己不受控地看了很久。他想,这件事也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就像那个不怎么新鲜的寓言故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下,积在松枝上。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贺昀迟,忽然第一千次、一万次,第145672次——或者随便什么数字,他又一次长久地凝视他。于是一切从概率迁移为事实,松枝压断了,而他爱上了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还在病中的人体温偏高,呼吸稍热,贺昀迟的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纯粹是靠脑内早构思好的话吐字发音。
“你还想不想吃什么?”
“嗯?”陈南一烧得有些迷糊,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才发出一个音节。
贺昀迟略微歪了一下头,好像是在打量他,抬起手往他的额头探,“你量过体温没有,烧到多少度?”
他的手蒙得位置很不准确,几乎要遮住陈南一的眼睛。陈南一眨了眨眼,从指缝中看见贺昀迟鼻梁附近有一颗小小的、并不显眼的痣。
“好像有点烫,体温计呢?”贺昀迟虽皱着眉,却很有耐心,手掌在陈南一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温声询问道。
“药箱里。”陈南一的声音有种炎症带来的沙哑感,“药箱在置物架最底层。”
贺昀迟回头望了一下,才收回手,起身去找体温计。
他刚打开药箱,扔在沙发那边的手机突然一震,缓缓放起一小节德彪西的《游戏》。陈南一趴在沙发扶手上,瞟了一眼,哑声说,“你的闹钟响了。”
贺昀迟拿着体温计和一杯温水过来,让他量一量体温,回答道,“我定闹钟是打算叫你吃饭。”
陈南一捧着那杯温水,抿了两口,咽喉痛得有些不太方便说话,“这支曲子有点耳熟。谁的?”
贺昀迟坐在刚刚的位置,诚实道,“德彪西,我在网上找来的歌单里随便选的。”
陈南一笑了,“拿来写论文的时候听?”
“也拿来当铃声。”贺昀迟意有所指地说。他唇角微扬,一手接过陈南一握着的玻璃杯,一手要温度计,“给我看看多少度。”
事实证明陈南一刚刚产生了错觉,他的体温并没有怎么降下去。他自己不太紧张,“也不算很高,等下我自己出门去医院打一针就行。”
贺昀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你先吃点东西。我打个电话。”
陈南一也没放在心上,恹恹地爬起来,钻进厨房,打开锅盛了碗粥。锅里煮的是软糯的小米南瓜粥,糖放得刚好,冲淡了他舌根那点苦味。
陈南一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觉得被甜香味浸润得舒服了许多,又转身给贺昀迟准备了一份,出声叫他,“你不吃吗?”
通电话的人正在报上一串地址,挂下电话,朝他走来,“医生等会儿就过来。”
“啊?不用这么麻烦。”陈南一吃完东西有了点力气,试图婉拒,“我待会儿可以自己打车去医院,也很方便的。”
贺昀迟搅搅碗里的粥,“你不是说很困想在家休息?”他不给陈南一拒绝余地,补充道,“医生是我哥朋友,不麻烦。”
“……”债多不压身,左右欠下的人情也不止一份两份,陈南一便没有再推辞。
他捧着粥碗坐到餐桌边,注意到贺昀迟中午拎过来的那个纸袋,往另一侧推了推,免得不小心弄脏,“这个是你的吧。”
“你的。”贺昀迟说,“昨天去了一趟木艺工作室。”他放下碗,打开那个纸袋,“老板让我把这套餐具带给你。”
陈南一想起这桩事,“啊,对,上次路过的时候做好了不方便带走。”但他打开包装盒一看,愣了一下,“是不是拿错了?”
“我那套是柚木的。”陈南一说,“这套是枣木,而且刷了漆。”
贺昀迟对木料很熟,清楚陈南一说的没错,“是他直接给我的,应该是取错了。”他收起套盒,道,“我明天过去的时候再替你换回来。”
“你最近经常去啊?”
“嗯。放假比较有空。”贺昀迟吃得快,顺手把两只碗都收走放到了洗碗机里。
陈南一平常围着餐桌打转,忙碌成习惯,很少坐在桌边看别人忙活。他很新鲜地支手靠在黑胡桃木桌的边缘,边摸着跳到他腿上的小咪,边看贺昀迟动作很利落地处理剩下的食物和餐具。
贺昀迟没有待太久,下午庄泽森就给他发过短信,说是有几组实验数据不太对,让他回去一趟。等到医生上门之后,贺昀迟叮嘱几句,便拎着来时的纸袋和背包出门了。
他人不在陈南一家里,却遥控指挥得乐此不疲,追着医生问来问去。知道陈南一明天还得再打一针,便约好了时间,说明天再过来,顺便转交餐具。
陈南一哭笑不得,只能答应下来。送走医生,他躺在床上,翻着聊天记录,心乱如麻地想,不知道怎么就又跟贺昀迟相处成了这样。
在很多时刻,陈南一都会希望自己有预知能力,分清哪些希望实际属于无望,哪些可以继续努力。偷偷借上帝眼睛看一看,早些分类,就能不做无谓的投入。
但贺昀迟不一样,无论陈南一试图在这个名字前面增加多少个饱含消极意义的定语,都是无用的,他心里仍旧不愿意把这三个字归入无望的类别里。
手机屏幕的亮度顺着昏暗的环境慢慢降下去,陈南一的指腹在贺昀迟那个南法风景照的头像上蹭了蹭,又低低地笑了。
第二天傍晚,医生准时登门来给陈南一打针。贺昀迟来得稍晚,进门时,手里拎了一个比昨天稍大的纸袋,还有份南李路一家老粥铺的虾仁粥。
医生见他来了,立马准备走人,对他客客气气递过来的水敬谢不敏,“别再问了,好得很,烧退了,这针打完就差不多。”
贺昀迟表现得很人模人样,“谢了。”
“粥有我的吗?啧,果然没有……比你哥还抠门。”医生和贺昀迟插科打诨了两句便告辞了。
“医生走了?”陈南一听见玄关的动静,问了一句。
“嗯。”贺昀迟把餐盒打开放到他面前,递上餐勺。
“那待会儿输完谁来拔针?”
“我会。”
陈南一有点意外,“你会?”
贺昀迟平静道,“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妈太忙,没空照顾我。有一次打针,护士没有及时拔针,出了点小意外。后来慢慢就学会自己拔了。”
“那你爸爸……”陈南一刚把前半句话说出口,赶忙收声了。贺昀迟自己不提应该是有原因的,他实在不应该多追问。
贺昀迟表情没什么波动,推了推冒着热气的虾仁粥,道,“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爸比我妈还忙,现在也很少联系我。”
虽然近几年陈南一和父母的关系陷入僵局,但在学生时代,他的家庭还称得上是其乐融融,与贺昀迟这种被迫要早早学会独立的家庭环境大相径庭。
陈南一闷头吃了几口温热的粥,沉默一小会儿,冲身旁坐着的人笑了笑,有意安慰道,“难怪你这么会照顾人。”
贺昀迟有点疑惑地盯着他看,像是在表达疑问。先前的朋友都没这么形容过他,祁明倒是抱怨过无数次他话太少脾气不好,很难相处。
陈南一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笑眯眯道,“我这次只是感冒而已,帮我叫医生,还带吃的过来——这样也不叫会照顾人吗?”
他说话间,贺昀迟正伸手去按落地灯的开关。似乎是手不稳,连着按了好几下,柔和的昏黄灯光便在陈南一那张脸上跳跃闪动,放大了他眼角眉梢的笑意。
灯亮了。贺昀迟欲盖弥彰地往后坐了一些,轻轻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像是这样就能遮住微微发热的耳廓。
陈南一适时换了一个话题,关心起那个纸袋,“你今天真的去那边换回来了?”
贺昀迟没说话,点点头,也没伸手去帮陈南一拿那个纸袋。
不过他放得本来也不远,陈南一单手打开,看见纸袋里的东西,怔了怔。
——除了那套木制餐具,还有一支用刨花木屑精心制作的干花花束。
作者有话说:
贺崽:虽然不会种花但是我可以做一束花(????????????)????
第15章
“这个是……?”陈南一拿起那束花,嘴角噙着笑,冲贺昀迟晃了晃。
“一个小礼物。”贺昀迟语速飞快,“今天去的时候正好有人在学这个,我就……随便做了一支。”
陈南一想控制控制自己的表情,脸朝花束稍微埋了一下。这束花不比鲜花,只有尤加利叶和木料混合的草木气味,干净好闻。他用食指拨弄着那两支装饰的棉花,低笑道,“很漂亮。”
“谢谢。”
贺昀迟得到肯定,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盯着那张大半隐没于花束后的脸,放慢语速,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制作过程。
他的态度严谨得好像在阐述实验设计思路与操作细节,语气却轻快得暴露出索要更多的认可与赞赏的意图。
陈南一的指尖轻轻擦过木质花瓣的边缘,安静地听他说完,眨眨眼,靠近了一点,诚恳道,“那你下次教我做这个?”
贺昀迟这次没有退开,和近在咫尺的人对望数秒,习惯性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声音听起来颇为冷静,“可以。”
陈南一险些笑出声,勉强绷住了,挪开一些,重新握起餐勺吃完了那碗虾仁粥。
晚餐过后,陈南一蜷进一团薄毯里,继续读昨天没读完的截句集。贺昀迟顺理成章地坐在离他几十公分的单人沙发上,对着电脑忙活需要修改的论文。
室内寂静,偶尔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