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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一直不停的进进出出,这会儿倒是安生了好一会儿,随着几个小时过去,手术室外的手术灯终于熄灭,闻严被推着出了手术室。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胸腔出血影响呼吸,头部伤需要留院观察。”
孟施走上前谢过医生,其余三个人一路小跑跟着来到单独病房里。
闻严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去,这会儿身上的伤口都被妥善处理好,脑袋上缠上层层纱布,趁的少年尽显病态没了往日一丝的活泼劲。
任谁看了都无法和那个让人头疼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孙柊再也止不住趴在闻严的床边悲恸大哭。
路从期手搭在孙柊的肩膀一直一言不发的安慰着:“孙姨,医生说没什么危险,咱们先出去,等麻药药效过了,闻严说不定就该饿了。”
孙柊一动不动,声音闷在难闻的被子里哭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路从期一狠心,说道:“闻严惦记了十几天的蛋花汤……总念叨着说你上次明明是拎着给他送汤的,结果又拎着汤走了。”
这话终于触动了孙柊,只见孙柊抹了一把脸想起了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闻严,声音颤抖着说:“他……他没怪我?”
孙柊当时打完就后悔了,以前她脾气暴、闻严淘气,好在中间有个脾气好老实巴交的闻国朝在中间调和,但这两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闻严经常十天半月不回来一次。
“没有,就是心疼那蛋花汤心疼了很长时间。”
孙柊看着闻严,似乎想伸出手碰一下闻严的脸,最后硬是止住了。
她很快又是那副硬邦邦没有多余表情的样子,站起身来,伸直制服衬衫冲一直候着的孟施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孟局,我刚激动了。”
孟施摆摆手示意不打紧。
只见孙柊思维清晰的说道:“我刚听从期说,有个叫穆江群的是吗?这件事跟当年的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但……一定是两拨人。”
“!!!”
就连路从期都抬头看着孙柊。
孙柊表情未变:“停车场停着的那辆车有枪击的痕迹,不用瞒我。”
到底是一线下来,当了几十年的刑警。
路从期服气的点点头,看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这才催着孟施和孙柊离开,表示自己会留在这里候着闻严。
孟施和孙柊正张口表示有些不妥,就被路从期不容置疑的打断:“闻严跟孟局不熟,再加上他行动不便,起夜的话还是我方便些。”
等到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路从期和闻严两个人的时候,路从期这才卸下满身的警惕和戒备,浑身疲倦的坐在闻严床边,手撑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闻严胳膊处已经缝了针,缠上了层纱布。
另一只手打着点滴,纵使路从期想伸手抓一下闻严慰藉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他只能干巴巴的看着闻严的全身上下,可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一定要抓到闻严才会放下心来。
半开的窗户外是明明灭灭的霓虹灯火,泛着凉意的风吹了进来,卷走病房里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路从期小心的俯下身在闻严干燥而又苍白的唇上落下一吻。
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跟着稳稳落了地。
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的距离,路从期的气息像是终于将那苍白而又冰冷的脸色融化,连带着闻严的脸色看起来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
路从期就这头顶苍白的灯光和外面明明灭灭的灯火一动不动的盯着闻严。
外面的天空仿佛黑海倒悬,残存着蓝光的云像是汹涌蓄势的波涛一层携裹一层。
初秋的天气忽冷忽热诡谲多变,变幻莫测的风云下,一隅小小的病房中,路从期终于将他的胆怯和后怕表现出来,他声音颤抖,带着几不可闻的哭腔:“还好……还好你没事。”
病房外隐约倒映着出一人身影,那人在门前踌躇了会儿,终于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
路从期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看了一下门外,又看着闻严,似乎有些不舍。
外面那人偏偏又不解风情的又敲了几下门,路从期终于沉着脸想了一阵还是将灯关掉这才退了出去。
病房门开了又关,路从期低声说了句:“怎么样了?”
门外栾冰打趣道:“不是有意打扰你俩你侬我侬的……那小子还没醒?”
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远,漆黑一片的病房中,闻严按着腹部小心的坐了起来。
他曲着一条腿,轻轻吐了口气缓解着麻药带来的不适和身体各感官慢慢恢复带来的疼痛。
屋内漆黑一片,闻严不敢闹出太大声响,他抹黑在床头柜摸索着,先是摸到了自己手机,打开手电筒给自己照明翻腾着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和运动挎包,终于找到那本黑色记录本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闻严摸着那本笔记本,曲坐着的双腿都麻了也没见他再有任何的动作。
他像是极度怕黑的人终于找到那一丝光亮,将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手中设置成桌面的闻国朝的遗照,怀里是闻国朝生前的记录本……这是他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了。
值得他拿命换。
但闻严仔细想了一阵,如果有人拿路从期或者老佛爷的命来换自己肯定二话不说的去交换……说到底这些人还是业余的厉害。
他摸黑翻开笔记本,第一页:
【十月二十八】
换了新本,今天下班晚,没赶上闻严的家长会,这小子回去又要摆脸色了,记得给他带老李家的啤酒鸭。
【十一月一号】
案件到了关键的地方,证据一直不足。
骆驼失联三个月了,最后一次他传达的地点已经人去楼空,骆驼暴露了吗?
【十一月十五号】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骆驼已经暴露了,可一直跟孟局联系的人是谁?
【十一月三十号】
今天下班又碰见那个孩子了,应该比闻严大一点,长相白净,头发乌黑,我上前去问他:“你在这干什么?”
他说他在找他爸爸,他的妈妈说他的爸爸是警察。
我问他,他的爸爸叫什么。
这孩子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妈没有告诉他。
“那你要不要进去找一找?”
“不用了,妈妈说找不到的,但我妈也说了,有天他会穿着警服站在国旗下,回到这里的。”
我一直觉得这孩子可能找错地方了,便将手中的啤酒鸭递给小孩:“不知道你是谁,但替我向你妈妈问好。”
小孩没要,应该是看出来是我要带给别人的。
我给他单独买了一份糯米丸子,站在那看他吃完了。
【十二月三号】
小孩又来了。
我这一次问他,他叫什么,他说:他叫路从期。
是骆驼的孩子。
但我不敢声张。
只是觉得闻严和路从期的年龄相仿,改天带他回家,让闻严陪他玩,他看起来很孤单。
【十二月五号】
‘海市’的动静越来越大,骆驼在干什么??
七夕灭门案一直未结,孟局让我放弃。
【十二月二十九号】
我找到他了,他叫傅邦和,是‘海市’现在的一把手和骆驼传来的消息一致。
一月三号
骆驼失联。
一月三十号
骆驼失联。
二月二十六号
骆驼失联。
……
【三月五日下午。
骆驼失联。
抓到闻严抽烟了,班主任打电话打到了阿柊手机上,阿柊脾气不好扬言要揍他,下班要赶紧回去拦住阿柊。
我没见到路从期。】
这本笔记并没有记录完,因此还有最起码一多半是崭新崭新的,闻严合上手中的黑色橡胶皮套笔记,笔记本是老式的会议记录本,已经被翻的本套的黑漆有些褪色。
他房间漆黑一片,只有床头柜上的手机明明灭灭时不时提醒他有消息,闻严不想搭理。
窗外是城市辉映的灯火,错落有致,闪烁在少年人的眸子中像是隔岸的星子,然而灯火无情,他像是一人被扔进了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一片虚无的黑暗,远处星系只是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任何光亮和生还的希望。
许久,手机特别铃声响了一阵,闻严放任它响,铃声越响越急,闻严勾了勾嘴角,享受着自己被人放在心里在意,着急的感觉。
闻严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机荧幕的光将打在他脸上,映出少年人的侧脸立体又冷硬。
然而那冷硬仿佛只是一道错觉,闻严紧接着带着虚弱的笑意,嘴角好看的扬起,对着手机说道:“为什么别人重伤了都有人守着醒来,我一醒来黑漆漆的一片还以为自己就此光荣了呢……我是不是没人爱了?是不是没人爱我了?”
卷一:第二十六章
住院部楼下,栾冰一把将路从期推到墙上
“都已经开枪了!路从期,那是枪!你们他妈晚来一秒钟,闻严都得脑袋开花,你懂吗?”
医院后门,路从期听着栾冰压抑的怒吼,低着头不发一言。
他一想起今天下午的场景,至今手指都在微颤,而后整整大半天的时间,路从期都还没从强烈的恐惧和后怕中反应过来,他整个人站在那平静的没有丝毫生气。
晚来一秒……
路从期都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当时没有出现呢?如果那颗子弹打在闻严的身上呢?
他该怎么办?
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路从期抬头,头一次露出了应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无措来,他嘴唇被风吹的干燥,整整一整天滴水未进此刻嘴唇已经起了一层干皮,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栾姐,我不知道他们在哪。现在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最多一年……我能找到证据的,我能找到证据的!”
栾冰终于忍无可忍,几乎吼出声:“路从期!你他妈就不能放弃吗?!就不能装傻充愣一辈子吗!就非得去当什么大义灭亲的英雄吗?!你妈都已经成那样了,她都已经那样了!你就算这样做了有什么用?”
然而即使路从期被这样吼着,他还是岿然不动的站在那,沉默的看着栾冰,仿佛多大的阻力都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决心。
这已经是在给栾冰回答了。
栾冰突然嘲讽的一笑:“一边把他往火坑里推,一边又拉着他不让他烧死,路从期,你这点倒是跟你爸挺像。”
路从期像是突然被人当头一击,打的他四肢百骸跟着移了位,他抬起眼睛,惊愕的看着栾冰,情绪激动的紧握的拳头都跟着发颤。
“我话放这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从期……”栾冰似乎稍微平静了点,终于想起来路从期的难处和苦衷来,语气也别扭的软了下来:“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这样,这些也断然不应该让你来承受,你要躲的话就躲一辈子,装傻装一辈子,别犯什么英雄病。”
“我不是英雄病,我只是恨他。”路从期抬头眼睛不错的看着栾冰,坦荡的撕开自己所有的伪装,他像是在说一个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一样:“可我也贪心,我妈等了八年才等来他的丈夫回来,他才回来三年……”
栾冰神色复杂的看着路从期,她还记得徐秋阅牵着七八岁的路从期到自己酒吧应聘的样子。
她还记得那个女人说着软糯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地域口音,穿着棉布裙子找房子的样子。
她一个女人独自一人从南方到北方,在这等一个人的消息等了八年。
栾冰突然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