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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才终於理得出一点头绪。
“老天!宝宝竟然是一个……女娃儿!”
听来匪夷所思,却又千真万确,不容他狡辩。
“天啊!宝宝是女的,竟然是女的。”
他握紧了自己的手,眼底掠过一抹近乎痛楚的表情。“宝宝!”他低
唤一声。“你一直都在欺骗我吗?”
他金童般的笑容隐没了,只得轻轻一叹。
“还是你有什麽难言之隐?”
他愈回顾,愈不是滋味。
“我爱之若弟、怜之如子的宝宝,竟是一个小骗子吗?不,我不能相
信,我无法对自己的心作交代!宝宝,这样重大的事实你因何要瞒我?男
女有别,这是何等严重的问题,你竟然……你总不会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
不清楚……”
他猛然触悟过来,眼睛眨了眨,眼里立时泛上了一层光辉。
“这……这有可能吗?”
他停住了思绪,静静的由外厅望进内室,看不清床上人儿,只瞧见床
柱,他却看得那麽专注,一双明眸在暗沉沉的夜色下发着微光,闪烁着、
清幽的、奇特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他悄言。
卫紫衣不愿相信善良天真的宝宝会撒下这麽离谱的谎言。再说,他是
老江湖了,有人女扮男装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
女的,自幼养成的举止动作,不是改换身分便能立即见效,总会露出一点
蛛丝马迹。可是,宝宝没有,他一切都那麽自自然然,就像一个小男孩,
卫紫衣本身或许会因喜爱宝宝而护短,但展熹、席如秀等人不可能也老糊
涂了,偏偏没一人怀疑宝宝的性别,因为,宝宝太真了。
若非他真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便是自出世就被当成男孩子教养,又是
在少林寺里长大,糊里糊涂错当自己是男的了。
“宝宝啊,宝宝!”迎着外面深夜的、清朗的凉风,卫紫衣深吸了一
口气。“你这号小迷糊,本身已经够精采了,竟连性别身分都精采得醒人
耳目。”
他摇摇头,想强迫自己面对事实般的又走进内室,站在床侧,以全新
的目光将宝宝重新再打量了一次,又惊喜,又惬意,又刻骨铭心的凝眸注
视。
“我是糊涂了,先入为主的认定你是义弟,其实,你的五官、你的身
形和你的嗓音,分明便是女儿家才会有的。”
这麽一想,便豁然开朗了。
衙紫衣是个成熟明理、精明世故的男子,马上了解有件事非立即办不
可。
“宝宝,你醒来!宝宝,你不能睡在我床上!”他仆过去轻喊她,她
没醒。“宝宝,不管将来的结果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因今日的无知而造成
遗憾。迟早,大夥儿都会知道你是女娃,万一被人发现你曾与我同眠,你
的名节不保。”
他将她整个人轻抱起来,这一震动,宝宝有一点点醒来,眼睛半开半
合,神志未清。
“大哥还没睡呀?”
“快了,我先送你回房。”
“不,不要嘛,说好了跟大哥一起睡。”
“宝宝知道自己是男的或女的?”
“我是男的啊,大哥好糊涂,少林寺里只有男的没有女的。”
“同为男子,宝宝为何不爱红粉佳人,斥之为女妖精?”
“我偷偷告诉你哦,我爹说我今生不能有娶妻之想,若娶妻必定招来
不幸,所以,我才不爱女妖精呢!”宝宝满足的更缩近卫紫衣的胸膛。“
我有大哥就好了嘛,胜过女妖精一百倍。”打个呵欠,又爱睡了。
卫紫衣沉默了。解开心中的谜,问题仍然存在着,宝宝错当自己是男
孩,丝毫没有女性自觉,要如何唤醒她呢?他头大了。
一夜无眠,只有灯依旧。
祝香瑶亲自炮制六色糕点,由椿雨提着,来到黑云楼回礼,答谢昨夜
为她举办的盛会,表现出她温柔娴淑的一面。
马泰在大厅招待她,命小厮奉茶。
“马大哥,不知我是否来得晚了,大当家和宝少爷已用过早膳了吗?
”为了顺利入主黑云楼,她必须讨好卫紫衣身边的爱将。
“不,姑娘来得正是时候,我马上去请魁首下来。”
“有劳马大哥。”
马泰有点受宠若惊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脑勺,一转身,差点
和宝宝的侍儿小棒头撞在一起。
“马泰,你走路不看路吗?”小棒头个子矮,嗓门却挺尖的。
“奇了,你要进来,我要出去,我这麽大一个人站在这儿,你会没瞧
见?你大概昨晚没睡好,眼睛花了。”
“我看你才眼花了呢!”小棒头有点暧昧的看了活色生香的祝香瑶一
眼,以手肘轻撞马泰。“瞧你这傻大个,瞧美人瞧得眼花缭乱。”
“小孩子胡说八道!我没空理你。”马泰出厅而去,走到书房後的楼
梯上楼,心想魁首今日晏起了,不知什麽缘故。
小棒头也不去理他。他今年十六岁,心无城府,人很老实,是宝宝游
街时偶然捡到的乞儿,宝宝爱他双眼澄澈清明,无一丝卑琐相,便带了回
来。卫紫衣让他领一份月俸,专门伺候宝宝,他对宝宝可是十二万分之忠
心。
他自然晓得小主人的心病,对“女妖精”也就没什麽好感,看到祝香
瑶如此“贤慧”的举动,不免警惕在心。
椿雨瞧了小姐一眼,心里有数,走向前去笼络他:“小棒头,麻烦你
去知会宝少爷一声,说我家小姐得知宝少爷喜爱吃零食糕点,特地亲手炮
制了六样,不知合不合他的胃口,请他下来品尝、品尝。”
哇!这女人好厉害!小棒头对祝香瑶的智慧油然生出敬意,投其所好
,攻敌所弱,厉害、厉害。卫紫衣对她的印象原本就好,看到她“爱兄及
第”,自然更加感动。
“宝少爷的品味可是很高的,一般手艺最好别拿出来献丑。”
“不试一试怎知道呢?”椿雨依然笑眯眯。“有哪六样呢?甜的有桂
花凉糕、梅花烙饼和蜜枣糕,咸的有千层酥、肉沫馒头和小金塔;另外还
煮了一壶杏仁茶,清肺润声。”
“可真够用心。”
小棒头觉得有必要提醒宝宝一下,连忙回楼上去。
椿雨这方垮下脸来。“一个小奴才也敢这麽刁,全是主子没教好。小
姐,害你受委屈了,婢子真该打。”
“算了!一个小奴才不值得我生气。”
“小姐大人能容,婢子却着实不服气,应该让大当家来评理。”
“先不要多生风波,徒招来搬弄是非的臭名。”
“说的也是。只要小姐能抓住大当家的心,看还有哪个奴才敢对小姐
出言不逊。”
“死丫头,要你贫嘴!”祝香瑶嗔道:“这话若教人听去,岂不羞死
了。”
椿雨轻打面颊一下。“该打!应该改成:一旦大当家深深迷恋上我家
小姐,我椿雨婢子在下人里头也算有头有脸了。”
祝香瑶又是羞,又是甜蜜,又受不了她逗趣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
来。
“但愿好事能成。”
主婢俩共同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马泰吹熄烛灯,侍立在一旁。
卫紫衣一夜没睡,精神却很旺盛,显然一夜的深思已经解答他心中的
难题。
“祝姑娘来访?”
“是的,而且十分有诚意,亲手烹早膳请魁首和宝宝共享。”
“她太客气了。”奇怪,只隔一夜,他对祝香瑶的印象已模糊了。
马泰却十分赞叹。“祝小姐不愧是名门闺秀,称得上是有教养的淑女
。”女人爱上卫紫衣是啥模样,马泰可见多了,就属祝香瑶最令他有好感
。
“哦,”卫紫衣一面更衣,一面问他:“你很喜欢祝姑娘?”
“魁首取笑了,我哪敢高攀千金小姐,我是代魁首高兴,祝姑娘青春
貌美、温婉贤慧,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天底下的好姑娘也太多了,我娶得完吗?”
“但眼皮子底下就这一位啊,是好是歹总可以看清楚,而且“近水楼
台先得月”,大夥儿都这麽说。”
卫紫衣又“哦”了一声。“若拿宝宝和祝香瑶比,你们又偏向谁?”
他说这话时,脸上现出了一种幽秘的笑容。
“自然是爱宝宝多些。”马泰一想又不对。“可是宝宝这小捣蛋,怎
能拿来和祝姑娘相比,差太远了……”
“好哇!”秦宝宝应声出现。“背後说我坏话,真是小人。”倏地踢
了马泰一脚,见马泰痛得单脚跳地,又忙得想揉脚疼,弄得好不狼狈,他
才咯咯笑起来,躲到卫紫衣怀里。“马泰欺负我,大哥怎地不罚他?”
卫紫衣闻言失笑道:“你不也还他一脚,扯平了。”
“就是说嘛!”马泰嘀嘀咕咕:“我老马不算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骂人都是光明正大的骂,你从头到脚没一根骨头不淘气,不是小捣蛋又
是什麽?”
宝宝吐吐小舌,不信他。
卫紫衣牵住他的手,含笑道:“你今日很有口福,祝姑娘知道你爱吃
什麽,特地做来给你品尝,你和我一同下去。”
“她干嘛巴结我呀?难不成她在暗恋我!”
卫紫衣大笑。“很是,很是。”马泰则差点脱了下巴。
宝宝也觉好笑:“都怪爹娘把我生得太俊,害我小小年纪就要饱受被
女人倒追之苦。”
卫紫衣更是笑不可抑。“够了,宝贝,我们下去吧!让客人等太久,
人家会笑我们不懂礼数。”两人相亲相爱的携手走了。
马泰咋舌自语:“没想到宝宝这麽自恋,以为人家姑娘会看上一个小
毛头,他在开玩笑吧!魁首也怪,一味偏袒宝宝,看来对祝姑娘是没啥情
意,唉!可惜啊可惜。”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念什麽?”
战平捧了三册《湖海卷宗》进来,对他的失常投以一瞥。
“嘿,老战,你来得正好。你觉得魁首和祝姑娘是不是很相配的一对
?”他急於寻求一名赞同者,以示自己眼光不差。
战平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这与我何干?”
“咦,你怎麽这样说话?我的魁首,也是你的魁首,慎选魁首夫人可
是大家共同的心愿,假使不慎娶来一名凶婆娘,你我的日子会好过吗?”
“无聊!庸人自扰之。”战平连笑脸都懒得给一个。
“这话什麽意思?”
“魁首的亲事几时轮到你作主?要你枉操心。”
也对,他热乎个什麽劲儿?马泰搔了搔脑门,傻笑一会。
“实在是祝姑娘太好了,使我忍不住……嘿嘿!”
战平一向冷眼待人,一颗心温温的,从没对谁热乎过,只有卫紫衣能
今他甘心卖命,只有宝宝的如铃笑语能使他破颜而笑。祝香瑶对他示好,
他没感觉,因为不干他的事,不论卫紫衣娶谁为妻,他都会对魁首夫人尽
忠。
“对了,你拿这些上来做什麽?魁首正在忙着呢!”
“他昨日吩咐我今天拿上来,夜里要看。”
“你可知要查些什麽?”
“大概是“黑蝎子帮”近年来的动向。”
卫紫衣在江北各地布有眼线,除了负责通风报信,另外还有把江湖上
大小点滴新闻汇报上来的重任,由专人誊录、整理,便是历年来的《湖海
卷宗》。单凭这份心细与远见,随时都能够掌握天下动向,难怪卫紫衣年
纪轻轻的就能在江北威霸一片天。
马泰闻言又燃起希望。“看情形,魁首对祝姑娘的事情还是很热中嘛
。”
“我奉劝你少瞎热心。”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