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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复当年白皙,似一直活在暗处,连脸色都变得如黑夜一般,只有一双眼睛,仍旧狭长深邃。
沈沧望着殷涔,殷涔看着他正正经经的样子,却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笑出来。
“今日为何不在世子府?”殷涔先开了口。
“我若在世子府,你还怎么找我?”沈沧回呛到。
“算得比神仙还准,莫非天天都在这等我?”殷涔就是不想在沈沧面前落了口舌下风。
“啧啧,天天,月月,年年,日里等,夜里等,满意了?”
殷涔,“……”
为老不尊。
“说正事了,”殷涔挑开话头,“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算哪头的?”
“什么叫算哪头的?”
“你究竟是谁的人?今日我只要这一句话。”殷涔坐到沈沧对面,按下他的茶盏,沉沉说道,“辛尚允,还是云渐青,还是,另有其主?”
“你相信我吗?”沈沧问道。
若是往日,殷涔必定想都不想地点头,而今他眼中掠过一丝犹疑,点了头。
这一丝犹疑却被沈沧尽收眼底。
“你若不信,我说也无用。”沈沧道。
“我信你。”
又过片刻,沈沧站起了身,院中一片晴好,风轻云淡,他讲了一件久远往事。
他确为辛尚允养子,父母双亡,被辛氏夫妇收养,自小与辛家大少爷辛冲一起习武,都是辛尚允亲手所授辛家二十四手,却不料辛冲九岁那年,一场高热便夭折了。
幼子早亡,辛家夫人也因此一病不起,不出半年竟也撒手人寰,接连打击之下,辛尚允再无续弦之意,也不再收徒,从此辛家二十四手便只留下沈沧一个传人。
沈沧十六岁那年,正逢东南海寇祸乱,刚登基的宁熙帝陈泽任命一起长大的发小云渐青为抚南营将领,前去东南抗海寇,离去之前,时任御前近身侍卫的辛尚允,将一手教导出的养子沈沧,送往云渐青身旁作为侍卫。
就此,沈沧伴随在云渐青身旁三年,直到殷涔降生。
“就这么简单?”殷涔总觉得有些内里缘由并没拎清。
“简单来说,就这么简单。”沈沧答。
“不简单来说,又该如何说?”殷涔觉得沈沧话里有话。
“辛大人病逝的夫人,叫秋忆空。”
听到这个名字,殷涔浑身一僵,秋家女。
“她与皇后是?”殷涔问道。
“当今皇后一母同胞的姐姐。”沈沧答。
殷涔觉得脑子一团乱麻渐渐理出了头绪,原本意料之外,不该在浑水中的人,其实原本就在水中央。
“那你,与辛大人、皇后是一起……”殷涔还未说完,沈沧便打断他,“不是,”又不屑道,“若我是,你还能活到如今?”
殷涔被噎了下,怎么,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你?
“秋夫人临终时交待辛大人关照秋家,那时候秋忆人还不是皇后,秋家也不似如今这般声势浩大,辛大人对夫人一往情深,自然满口允诺,将我派去云将军身旁并不是辛大人的意思,而是秋忆人的主意。”
“秋忆人当年还只是玉妃,年纪尚轻,却对辛大人承诺,将来她会坐上皇后之位,她的孩子将是太子,辛大人必要用全力辅佐她未来的孩子,也是姐姐秋忆空的侄儿,辛大人对亡妻追思难忘,便事事听了秋忆人的安排。”
“我去云将军身旁,原是做内线,以及,若将军始终不与秋家合作,便让我杀了他。”
话说到此,殷涔的面色惊疑不定,日后的事情,明显沈沧与云渐青颇为亲密,与皇后却明显疏远。
沈沧继续说道,“当我跟着将军到了东南,将军很快整顿军纪,招募新兵,将原本孱弱的抚南营训练一新,短短半年内便与倭寇打了第一场胜仗,最高兴的当地百姓,过上了难得的太平日子。”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决定追随将军,什么暗线,什么刺杀,全都抛在了脑后。”
“如此一来,皇后难道不恼火吗?”
“所以,日后的三年,被接连刺杀的人是我,我始终不愿相信辛大人会派人刺杀我,这些人只能是秋家派来的,但是,”沈沧诡谲一笑,“他们杀不死我。”
“三年来都没杀死我,而后,我跟你一同消失在了西北,无人知我在哪,那几年,倒是过了些安安静静的好日子,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沈沧盯着殷涔的眼睛,似笑非笑。
殷涔简直不知该如何作答,又想起什么,“如今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京城,皇后难道不再对你做点什么?”
沈沧道,“如今她已做皇后多年,地位稳固,朝中大臣才是她的目标,我这种不值一提不肯听话的小人物,她顾不上了,再说,当年杀不死,现在更杀不死了。”
倒也是,殷涔点头。
皇后的野心,此刻昭然若揭,只是殷涔没想到这个被祁言之称为“疯子”的女人,从如此年轻就开始筹谋,实在是担得起“疯子”这个称号。
如此看来,当日陈佶在骑射场和归云湖水秋千遇到的“意外”,以及街头暗巷的刺杀,都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借辛尚允名下心腹元远山之手,又借云野订婚大典和酒宴的遮掩,让陈佶毫无防备。
这其间有没有赵纶和祁言之的身影,殷涔当下还无法判断,对于梧叶儿那晚探听到的祁言之和赵纶欲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志向”,他也隐隐约约觉得不会是让陈仪当太子这么简单。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怎会给他人做嫁衣。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殷涔觉得梧叶儿的监|听得紧密些了。
远处世子府屋顶上的梧叶儿接连好几个喷嚏。
殷涔想了想,又试探问道,“皇上为何不喜太子,你可知缘由?”
沈沧摇头,“这已是我离京之后,在西北时发生的事,已经离我太远了。”
殷涔又问,“传闻皇上和太子生母春晖娘娘感情交好?”
沈沧这回记得,“那还是我少年时期,皇上登基前便与春晖娘娘完婚,这是先皇钦定的太子妃,家世好,端庄贤惠,与皇上堪称举案齐眉,到我离京的时候,春晖娘娘都还与皇上如此相处,京城中颇有美名,而后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春晖娘娘突然暴病离世,玉妃成了继后,皇上越来越沉迷方术。”
殷涔推算了下时间,当时陈佶应该不过三岁,秋忆人如她对辛尚允预言的那样,果真成了皇后。
只是殷涔不相信巧合这回事,但凡巧合,必是人精心为之。
一道道谜团等着揭开,殷涔心叹道,这世界,可真有意思啊。
没什么可怕的,两世为人,不信活不过一世人。
估算着约莫到了下朝时间,殷涔与沈沧告辞回太子府。
沈沧嗔笑,“如今片刻都离不得了?”
殷涔仰头干脆道,“可不是,日日夜夜,片刻不离。”
沈沧难得睁圆了眼睛,“夜夜……你们……”
殷涔嘴角勾笑,“夜间格外得看好些。”
说罢转了身,走到院子轻飘飘掠上屋顶,却听得沈沧在屋内叮嘱了句,“平山,云将军,你父亲他,不是坏人。”
殷涔身形僵了僵,转头留给沈沧一个明日晴空之下的灿烂笑靥,走了。
沈沧:……
需要的时候就唤人小甜甜,用过了就喊人牛大嫂,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啧啧啧。
回到太子府,不消片刻陈佶也下朝回来,殷涔叫上梧叶儿,跟陈佶一起关在了书房。
殷涔将今日探听得来的消息简要说了下,略过皇上与春晖娘娘那段,只讲了秋忆人与辛尚允的关联。
梧叶儿嘴巴哦成一个圆形,眼睛也睁得圆溜溜,殷涔大力拍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陈佶皱着眉,“自小皇后待我并不坏,我想着她可能并不甘心自己孩子做不了太子,却没想过她竟然这么想让我死,我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呀。”
殷涔又忍不住抱过他,轻轻在背后拍着。
梧叶儿都看不下去了,人高马大的被人抱着,他蹭过去,我也要。
殷涔,……
怎么回事,一边一只小狼狗,还能不能行了。
殷涔将人松开,问梧叶儿,“我让你盯紧元远山,有什么动静?”
梧叶儿这才正经了神色,说道,“他肩头被平山哥哥刺了一刀,伤得挺重,这几天一直在辛尚允大人府中休息。”
“有什么人去看过他?”
“赵纶。”
殷涔蹭一下站起来,果然!狐狸窝凑齐了。
“他们谈了什么你可有听到?”
“辛大人在的时候我不敢去,怕被发现,只听到赵纶曾埋怨他,让他不要逞强单独行动,现在打草惊蛇,要如何收场。”梧叶儿说道。
“元远山如何回?”
“他仍旧不服气,说非是逞强,这一刀之仇,无论如何也要报回来。”梧叶儿又说,“跟着赵纶大骂了他一通,说是不是练武的人脑子都坏掉了。”
“如此看来,刺杀不是赵纶和祁言之的安排,但是,必定还有下一次。”殷涔说道。
陈佶和梧叶儿纷纷点头,三人互视了一阵,殷涔下定决心,说道,“那么,元远山必须死。”
殷涔嘴角带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送他们个人头。”
跟着又对陈佶说道,“这事过了之后,跟梁太傅商议,是时候了,我要入朝为官。”
第29章 狙杀
陈佶看着殷涔,呆呆说道,“好……好啊。”
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
一方面他也觉得能文能武,又如此好看的平山哥哥,待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侍卫,甚是可惜;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如此优秀的平山哥哥,干什么要让外面那些人都知道,偷偷藏在自己身边,可不最好。
殷涔手肘撑住桌面,探身朝前,鼻尖快戳到陈佶的脸,陈佶猛的向罗汉榻后仰,心中却七上八下,突然靠这么近,眼睛这么近嘴唇这么近,真当我把持得住。
殷涔抬了抬下巴道,“小呆子,我去朝中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
陈佶也抬头,“我知道。”
殷涔笑道,“你什么都知道。”又说,“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一辈子做阿月的侍卫。”
陈佶心跳又快了,你说清楚,什么叫一辈子。
他望着殷涔,没头没尾的说,“阿月也是一辈子。”
殷涔一愣,这小子怎么精神恍惚?手背盖上陈佶的额头探了探,正常啊。
又问道,“阿月如今在朝中,除了梁太傅,可还有其他人是支持你的?”
陈佶回过神来,想了想道,“还有舅父,吏部尚书李宁远,我记得小时他极疼爱我,但后来父皇让我跟了皇后,便与舅父疏远了许多,但如今在朝堂上,舅父还是很关照我。”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陈佶又道,“父皇虽沉迷方术丹丸,但朝中事务他都清楚,并不昏聩,且生平最恨结党,我如今无权无势的,倒也不完全是坏事。”
陈佶点头,“阿月说的对,切忌表现出对权势的渴求迷恋,清清白白一个人,才最安全。”
随即又说,“所以,即便我是为了让你在朝中有更多助力,才想要入朝为官,但不能让皇上起了疑心,要以什么理由顺理成章的入朝,此事需要跟太傅好好商议。”
陈佶道,“多年前太傅便有此意,如今你我提出,他必然全力以赴。”
“敌人已经下了狠手,不能坐以待毙。”殷涔点头。
又对梧叶儿认真说道,“日后你要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