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个人把罗青衫拱着朝前挤了过去,罗胖子满脸通红,却又忍不住朝楼上看着,恨不得喊一声,谁家妹妹喜欢憨厚老实的算盘小能手吗?
一小片地方人挤人得几无立锥之地,殷涔他们正努力让罗青衫到前排,不料楼上一位姑娘举着绣球站到了中间。
这就是准备要抛了!
楼下的小伙子们瞬间沸腾了起来,二楼姑娘粉裙银钗,唇角含笑,眼神娇羞却紧紧盯着殷涔,脆生喊道,“那位黑衣服的哥哥,接球了!”
殷涔和陈佶皆是一愣,绣球已凌空飞来。
陈佶赶紧慌不择路地拽了殷涔一把,绣球贴着殷涔的耳朵,飞向了他身后,殷涔回头,见着也是一个穿黑衣的少年,手捧绣球开心得大喊,“我接到了!接到了!”
二楼姑娘见绣球砸错了人,微微错愕之下,却见接球的也是一位清秀少年,便又疏朗朗笑了起来,开始跟他对歌。
此刻陈佶却动了个念头,他拽了拽梧叶儿的袖子,拉着他悄悄绕到了人群后。
待一轮歌对完,殷涔一直看着少年退后姑娘下楼,二人牵着手走进了寨子,这才猛地发现陈佶和梧叶儿不见了。
正转头四处找着,只见人群惊呼,殷涔和秦念衾抬头,赫然发现陈佶和梧叶儿站到了小木楼屋顶之上。
山风猎猎,火光嶙峋,陈佶和梧叶儿的长袍飘飞,众人惊叹,是见他二人手中都拿了只绣球。
自有这风俗以来,便只见姑娘抛绣球,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男儿上去是要做啥?
底下人群好一番议论,殷涔转头,只见秦念衾已经红透了脸,却又喜不自禁地朝上看着梧叶儿。
梧叶儿已经将手中绣球高高举起,跟着又快又准地抛向了秦念衾。
一球飞入怀,秦念衾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殷涔赶紧伸手托住了他,众人幡然醒悟似的哄叫了起来,围着秦念衾载歌载舞地祝福他。
这时也见陈佶举起了绣球,殷涔隔着嘈杂的人群,看着屋顶上那个高大少年,一时有些恍惚。
陈佶飞身向上,绣球飞扑向前,陈佶的人紧跟向后,殷涔见着空中的球,也飞身向上在半空中便接住了球,跟着陈佶人至,连球带人将殷涔裹在了怀中,向前方空地直直掠去。
待二人落地,背后满是震天般的欢呼声。
殷涔抬头,只见陈佶满眼都是星星,他拽着这只绣球,举到殷涔眼前说,“哥哥接了绣球,便不能再反悔。”
“此生,无悔。”殷涔轻声说道。
秦念衾和梧叶儿也挤出了人群,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罗青衫,不知为何,罗胖子满脸都是泪,四人安慰他道,“不打紧不打紧,天底下姑娘多得是……”
只见他却抹了把泪,说道,“不不不,我就是……太感动了……你们可千万……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千万别分开啊……”
四人忍不住大笑,却都在心里想,是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次日清晨,家家户户都还在梦乡之中,宁熙二十三年的第一天,官驿五人便启程去往关西瓜州,正月十六即将开市的瓜州马市,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与此同时,殷涔将暗卫分了两拨,一拨人押送任同欢去往京城,另一拨人押着官茶跟着殷涔前往关西。
关门启程的一瞬间,殷涔料想此地以后也许都不会再来,也没想到是在此地,在这个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第一次感受到朝局的深不可测。
不过看到身旁的秦念衾和罗青衫,不管日后作为同僚还是朋友,殷涔想,也足以算作不虚此行。
第46章 瓜州
瓜州虽然也属关西七卫,但距离殷涔和梧叶儿从小生活的青远府却有些距离,俩人也从未去到过那里。
此番去关西未必有时间回得了查哈镇,自那年那天的黎明在一片火光中离开,殷涔其实不太想起这里,是不愿想还是不敢想,并没有仔细分辨过,而今越靠近关西,越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沿途景致变换,青山绿水渐成飞沙走石,殷涔想起小时候永远都不落的刺目阳光,也想起溅落在黄沙里的血,种种影像在脑子里叠加、混乱,令他身不由己地产生恍惚感,为何再世为人,又为何来到这个莫名的世界经历这一切?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是否有某种使命之类的问题,云渐青和沈沧给予他的“使命”他心里根本置之不顾,后来选择陈佶是他的本心,与一切大义无关,他需要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个可以让他不设防的人。
此去瓜州,为着安全起见,殷涔让陈佶隐瞒了身份,只是作为御史的贴身护卫,陡然两个人的身份来了个调转,陈佶倒是高兴得很,日日也换了一身不打眼的灰黑素装,紧紧跟着殷涔,像模像样。
瓜州知府金逐来派人在官道上早早迎接到他们,待住进官驿,将将好是正月十五上元节,次日瓜州马市便正式开市。
殷涔向金逐来询问关于马市的旧例,这位知府大人竟然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以往都是叶明枝叶老板一手操办,还有茶盐司管着,这特事特办的管理,我们地方官府是插不进去手的。”
“是吗?”殷涔心里想着,既插不进手,为何分钱的时候手却伸得那么长。
“是啊!”金知府满面真诚,点头如捣蒜。
从黔中到云南到关西,竟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官员都没碰到,殷涔觉得这实在不是运气不好,而是世道已经如此,人人皆贪毫无例外。
不,秦念衾是个唯一的例外。
………………
瓜州马市位于城郊,大宁与疏勒国的边境之上,戈壁滩的一片开阔之地上设有专供谈判的买马大帐,以往一边是疏勒国最擅养马的的兀木部落带来的使团和良马,一边是大宁的官茶和使团——贸易大商人叶明枝和茶盐司督造任同欢,如今风云骤变,换成了新任御史大人。
殷涔只带了陈佶和梧叶儿前去,另有暗卫押运官茶,他对秦念衾和罗青衫另有安排,让二人三日后启程直接去镇北营找林漠烟将军,待互市之后,所有人在镇北营汇合。
殷涔一行人到了买马场,发现兀木部的使团还未至,便在帐篷内静心等候。
不消片刻,便听到帐外由远及近传来轰隆隆马蹄声,三人出来一瞧,只见对面风|尘滚滚,待更近了些,发现不只是马,似乎人也来得不比马少,殷涔和陈佶互视一眼,心里有些不太妙。
领头的兀木部汉子骑着马径直走到帐篷前,四下打量一圈,眼神变得狐疑凶悍,殷涔见状对他拱手道,“这位可是兀木部的首领海拉提?”
对方仍骑在马上,傲然答道,“是,”又问,“叶老板呢?”
殷涔面上微笑,谦谦有礼道,“叶老板已不再从事官茶贸易一事,鄙人是大宁西南巡按御史殷涔,此次专程前来促成与海首领的交易。”
海拉提打量了殷涔一番,见他穿着靛青官服,料想所言不假,但跟着却半眯了眼,硬声道,“叶老板既不在,所约定交易便也作废,殷大人请回吧。”跟着便调转马头准备撤了回去。
殷涔不料是这番局面,想起叶明枝曾说边境互市只认他一人,这会看来的确是不假,但他也不慌,定定站在海拉提身后,朗声道,“叶老板曾与海首领约定的交易可保不变,另外我可作主每匹马多加一成茶。”
听闻至此,海拉提立住身形,又慢悠悠调转回马头,殷涔仍笑着,“不若我们进帐篷,喝杯茶慢慢聊?”
海拉提这才下马,带着三个随从,一起进了买马大帐。
殷涔喝着茶,貌似随意问道,“海首领此次前来,似乎马匹与随行人员都不少。”
海拉提面无表情,言语十分直接,“若殷大人是想知道我带了多少人,直接问便是,我也可直接答,五百人。”
殷涔问道,“为何如此多人?”
海拉提竖了眉毛,“多吗?往年都有八百一千,今年你们研茶坊失火的消息都传到部落来了,料想你们拿不出足够的茶,我连马带人都削减了一半。”
殷涔摇了摇头,“研茶坊虽失火,但用来买马的官茶我却可保基本不变。”
海拉提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慢悠悠说道,“今年部落的收成也不好,疏勒王和你们林将军打来打去,部落的马可没剩多少,马少了,价钱自然就贵了。”
“这是何意?”殷涔问道。
“刚才殷大人说每匹马可再加一成,依我看,每匹马需再加三成。”海拉提倒是坦坦荡荡。
殷涔并不生气,也坦荡回到,“看来海首领压根不信任我,也难怪,跟叶明枝打了十年交道,突然换了个陌生官员,是我我也不会继续做生意。”
海拉提不说话,拿不准对方到底在卖什么药。
跟着殷涔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得不到海首领的信任,我又没准备,拿不出这么多茶来买马,不然今年这马市就取消了吧,我们各自回家好了。”说着便招呼暗卫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这回轮到海拉提发怔,怎么地?拿我开涮说走就走?
反应过来之后猛地起身,殷涔身后传来海拉提一声怒吼,“说走就走?果然叶老板说得对,汉人官员没一个可以相信的。”
跟着拍了拍手,瞬间冲进来几十个兀木部护卫,人人亮着白光闪闪的马刀。
殷涔皱眉道,“这是要明抢吗?”
海拉提指向他们身后,大帐后方堆着茶叶的箱子说道,“将那些箱子给我抬出去!”
陈佶和梧叶儿作势要阻拦,殷涔伸手将二人按住,又对暗卫命令道,“都不许动,两国谈判,切忌交锋。”
海拉提闻言冷哼一声,“殷大人果然官高言重,倒显得我们成小人了。”
殷涔微笑不答。
兀木部的人将茶叶箱子抬了出去,海拉提冷冷说道,“马匹自会留下两百匹给你,若觉得自己吃亏,就当是你们不讲诚信换了叶老板交的学费吧。”
还没等殷涔说话,帐外便冲进来一个护卫,看向殷涔等人的神色颇为恼恨,指着他们对海拉提道,“这些狡诈汉人,他们的箱子里装的全是石头!”
不要说海拉提,此话一出连暗卫都吃了一惊,这一路千山万水扛过来的官茶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箱箱石头?殷大人是疯了吗?
护卫的话音刚落,殷涔和陈佶梧叶儿的脖子上便架上了三把刀,暴躁的兀木部人在帐外将内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按常理,区区三四个暗卫,架上殷涔他们三人,今天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没多少可能能完完整整逃出去。
殷涔干脆把刚才的话对暗卫们再讲了一遍,“切忌交锋。”
那些兀木部人中嚷嚷着要杀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海拉提此刻倒饶有兴趣地看着殷涔,就像看一只必死无疑的猎物,耍了我,你要怎么办?
一片嘈乱中殷涔对海拉提道,“我乃朝廷命官,此地还在我大宁国境之上,你杀了我,只怕林将军的镇北营会千里追凶,跟疏勒国再打一仗,这罪责,只怕疏勒王会追究到你身上。”
说到疏勒王,海拉提皱了眉,仍旧不说话。
殷涔循循善诱,“但我耍了你,你自然没道理放过我,不若你将我交给你们疏勒王,让他来处置,即便他杀了我,惹得两国交战,这也不是你的过错了。”
作为兀木部的首领,海拉提很是敬畏疏勒王,前几年疏勒王收复天山南北直至关西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