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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光一缩,“爸,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拿出一张摄魂符贴在余钰眉心的窟窿上,符纸很快就被血水浸湿。
然后他又把符纸从血水里拿出来,余钰的魂也跟着符纸离开了身体,站在老余头身后。
他走到我身边,目光淡漠的看着我,“若是按照我替你安排好的路走,我也不用出手。”
“爸,你在说什啥?”我小声问。
我想不通老余头为啥会在这里,更想不通我明明打的是余钰,为啥会连我自己都劈了。
老余头蹲在我跟前,手上拿着一个铁钉子,上头还有暗红的血迹。
这不是之前插在余钰四肢上的!
我在地上爬着后退,他却上前捏住我的脸,曾经的慈爱温和全都不见,声音冰冷:“对你视如己出的养父,身体在你面前被毁,你除了杀了个人啊,过后竟然什么都不做。”
“亲姥姥为你而死,你除了悲伤之外,也不去查凶手。”
“被信任的人屡屡欺骗,你也转眼就忘。”
他说的我心里直抖,“这些事情都是你设计的?”
他没有回我,只是接着说:“我做了这么多,一步一步的逼着你沾血,你却还是那副窝囊温吞的模样。”
我浑身冰凉,怔怔的看着他。
“我不需要一个窝囊的道士,我需要的是手段狠辣的阴龙。”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红了眼睛。
他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余钰,“你不是还想活着?我给你个机会。”
说着,老余头直接把铁钉摁到我的掌心。
“啊!”
我惨叫一声,疼得我眼前发黑,“你不是我爸。”
老余头不会这么对我。
他看我仿佛看着一具尸体,“我当然不是他,余卫国只是我的一段经历罢了。”
话落,我另外一只手也被摁进一颗钉子。
“若不是你油盐不进,也不会有今天。”他冷声说:“不听话,只有死!”。
余钰站在一边,满脸的兴奋,跟我的目光对上,她挑眉道:“你放心的死吧,我会用的你身体好好的活下去。”
老余头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钉子,叹息道:“原以为你会是手下最为成功的作品,不成想是最失败的。”
看着那枚闪着寒光的铁钉,我咬着牙,抬起腿往他身上踢,他随手一挡,我就感觉像是踢到一块铁板,腿骨一阵剧痛。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都听见咔擦的骨头碎裂声。
他近乎慢动作的把钉子抵在我的眉心,看向我的目光中竟有些怜悯,“若是你听话,也不用遭这样的罪。”
钉子刺入皮肉,血流到眼睛里,我身上已经痛的麻木了,心底一片冰凉。
“师父!”擦咔几声,像是石头在地上的摩擦的声音,待声音消失后,大虎跑到老余头跟前,抓住他的手。
他哀求道:“留下她的魂,师父,这是土子,你亲手养大的闺女。”
老余头的目光骤然凌厉,一巴掌扇在大虎脸上,呵斥道:“她但凡争点气,我也不用如此,不将她的魂魄钉散,如何给余钰腾地方?不能留下两个阴龙命格的人。”
我闭眼,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按照你安排的路走,做人要有良心。”
说到这里,我哭出了声,“你忘了么,这是你教我的。”
在村子里,他不但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每个孩子都会崇拜父亲,我也不例外,我也会生气愤怒,想要复仇,尤其是余钰的魂没被压下的日子里,可每次一想到老余头,我就下不去手了。
他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更加冷漠,“原来是我的这个慈父扮演的太过真实。”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十多年的父女情分,他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
钉子再次缓缓刺入,我叹口气,竟然有些解脱,就这么死了也好,只是对不住萧煜,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终究是要辜负他了。
突然砰地一声,四周阴风骤起,我慌忙睁开眼睛,就见萧煜站在我跟前,老余头站在不远处,大虎和余钰都摔倒在地。
萧煜脸色阴寒,“谁给你的胆子伤她?”
老余头冷哼道:“你用了封阴牌,功力大不如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萧煜再次从黑伞的伞把里抽出那把细长的黑剑,“尽管来试试。”
老余头怒吼一声,朝他冲过去。
四周一阵飞沙走石,阴风卷起地上土,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我深吸口气,咬牙抬起手,用牙拔掉掌心的钉子,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扯下袖子,捆住掌心的伤口,看见上头的血,我突然愣住了,原来我竟不是离魂。
刚下来的时候,身体轻飘飘的,我还寻思着是离魂了。
顾不上细想其中的缘由,我忙着往萧煜那边看,发现萧煜还真的有些打不过老余头。
眼瞅着老余头就要往萧煜胸口掏,我直接冲上去,用背挡住萧煜。
后背心钻心的疼,我闷哼一声,撞到萧煜怀里。
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空气里有股子烧糊味,老余头的手上溅到了我的血,像是肉掉进了热油里,瞬间被烧焦。
他捂着胳膊,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大虎从地上起来,扶着他,道:“师父,咱们走吧,你身体撑不住。”
他狠狠的瞪了大虎一眼,由大虎扶着往后退。
萧煜推开我,手一挥,黑伞旋转着朝他们飞去,同时他持剑上前,大虎手疾眼快的拉过余钰,直接把她推到萧煜的剑上,扶着老余头隐入黑暗中。
余钰瞪大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竟然杀我……”
萧煜面无表情的说:“当年,我就不该放过你。”
话落,黑伞的伞沿直接划过余钰的脖子。
她呃呃的叫了两声,一股子黑气从她的脖子喷出来,转眼间,她的身体就消失了。
看见余钰消失了,我也没了力气,身上已经痛的麻木,跪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老余头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自嘲的笑了,他把我养大,只是为了将我引入邪途,成为他手中的剑。
萧煜扶住我,柔声道:“别闭眼,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我眼前阵阵发黑,抬手想要摸萧煜一下,却一想到我的血既然能伤老余头,也能伤他,又怯怯的收回手。
“萧煜,我好痛。”我喃喃道。
他把我抱起来,一边往前跑一边说:“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院。”
我轻轻的摇头,“心痛。”
他低头亲在我的额头上,说:“不怕,还有我。”
我扯扯嘴角,脑袋一阵阵的发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突然变亮,我强撑着往四面一看,居然是在点灯庙的后院。
“土子……”
我听见了丽雅的声音,稍微转了下头,就看见她从大门跑过来。
我拉了下萧煜的袖子,“口袋里……珠子……给丽雅。”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萧煜停下,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一颗黑珠子扔到丽雅,我冲她笑笑,“给你。”
丽雅红着眼睛,颤着手接过珠子。
萧煜把我带到镇医院,里面的医生说检查设备不够,赶紧找了辆救护车把我送到最近的市里。
刚开始我还有点意识,快到市里的时候彻底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
窗帘拉着,透不进来一丝光,萧煜坐在床边,见我醒来,轻声道:“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扭了扭脖子,抬起手一看,两只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一条腿上还吊着石膏,右胳膊上插着针头在输液。
“挺好的,就是有点渴。”我声音哑的不像话,更多的都是气声。
萧煜喂我喝了杯温水,我缓了缓,问他:“怎么回事?”
我问的是老余头和余钰是咋回事,但是嗓子疼的不像话,只说了这四个字。
他听明白了,沉默半晌才说:“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余卫国对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余钰,她当年的确是阴龙命格,在我找到她之前,她就已经被人引得走了邪路,我便把她解决了。”
“那阴龙现世,鬼道覆灭是啥意思?”我忍着疼问。
他解释道:“一物克一物,阴龙便是鬼道的克星。”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往被子里缩了缩,“你说,我爸……余卫国去了啥地方?”
萧煜目光发凉,“龙脉。”
我嗯了声,又有点困了。
“先别睡,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吃完再睡。”萧煜说。
我点点头,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脑子里乱哄哄的。
我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才坐着轮椅回了居然居,这期间一直是萧煜寸步不离的照顾我。
回居然居那天,丽雅特地准备了火盆放在门口,我拄着拐杖单腿跨了过去。
重新躺在居然居的房间里,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呆呆的看着屋顶,脑海里再次想过老余头说的话,我心里说不出来涩。
而且,更多的是迷茫,我以后该怎么过?
“土子,方便进来吗?”丽雅站在门口说。
我收敛起情绪,“进来吧。”
我本以为就她自己,却不想赵君穆也跟着她一块进来。
“君穆姐来了,快坐。”我招呼说。
丽雅苦着脸,给赵君穆搬了个凳子,说:“坐吧,君穆姐。”
赵君穆冲她点点头,坐下后看向我,笑着说:“伤恢复的如何?”
“挺好的。”我打起精神说。
她嗯了声,这才步入正题,道:“前些日子丽雅已经把羽童的玉佩给了你,我这次来是通知你一声,那块玉可能要暂时收回。”
我愣住了,“为啥?”
我醒过来的第三天,丽雅把象征羽童身份的玉和五万块奖金给了我,要是把玉收回去,那钱是不是也得还给她?
可那钱早就付了住院费,我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
赵君穆解释说:“易门的赵柔向我们举报,说你交上来的珠子是抢的别人的,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那人不是我杀的。”我说。
“我知道,但那人具体是怎么死的,还在调查中,但她说你的珠子是抢别人的,这事已经核实是真的。”她说。
我抿唇不语,记在我名下的珠子是我从那被红衣女鬼杀掉的道士身上拿走的那颗,因为他完成的活难度大,奖金多,丽雅就把那颗珠子当成我的交了上去。
丽雅不服气的说:“君穆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十分普遍,再说了,那颗珠子也不是抢的,是土子从死人身上捡来的。”
“我知道。”赵君穆叹口气,道:“本来这样的事情只要不摆到台面上来,我们也不会管,只是这次被赵柔举报,并且易门还跟我们施压,我们这边也难做,所以把所有道士的成绩都彻查了一遍。”
这下丽雅说不出来话了,是所有的道士,不单单是我。
我掏出那块玉地给她,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若是以前我还会争一争,可现在,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