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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女士以为爱犬受重伤,当场就吓晕过去。
也亏得她没来得及走近看。
现场的情形吓得几名人高马大的男性物管都倒吸一口凉气——阿拉斯加身边,是一口袋血淋淋的内脏。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夏天正是尸体腐败状况最骇人的季节,巨人观屡见不鲜。
赶往茶山森林公园的路上,乔羿绘声绘色地给乐然描述被挖出的内脏可能呈何种情况,听得后座的白小越险些吐出刚吃的早餐。哪知乐然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地开着车,还时不时与乔羿讨论一番。
坐在副驾的沈寻偏过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得心生感慨。
小半年前,这家伙第一次去命案现场时还带了多层口罩,脸色惨白,一头冷汗,靠风油精和万金油“逃避”尸臭,据说还去水池吐了个昏天暗地。
然而短短几个月之后,他就能面不改色地与主检法医一起聊腐败尸体的细节了。
乐然很聪明,但比聪明跟显眼的是他的勤奋。
沈寻经常看到他没事就抱着以前的案子专研,还找了个笔记本认真写下自己的看法。刑侦队没有任务时,他就拿着笔记本去技侦部门,谁有空逮着谁请教,没花多少时间,居然掌握了基础痕迹检验知识,还从乔羿那里偷师学到许多法医学常识。
乔羿有时会被请去各个分局指导尸检,只要有空,他也会跟着去,而且自告奋勇担任现场记录员。回来后也不立即休息,而是在办公室留到很晚,将所看所听仔细梳理一遍,转化为自己的知识。
他的所有进步,和为了进步而付出的努力,沈寻都看在眼里。
乐然和其他到刑侦队轮岗的特警不同。别人只想敷衍混过这一年,然后回到特警队大展拳脚,他却想尽可能多地汲取刑侦专业知识,甚至比正儿八经的刑警还卖力。
沈寻有时会想,要不轮岗期结束后就跟上面打个申请,让他留在刑侦队得了。
现场已经拉起警戒线,虹照区分局的警犬正在警员的引导下搜索其余尸块,浑身是血的阿拉斯加犬正兴奋地咬着尾巴。
拜它所赐,受害人的肝脏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最关键的胃部还在。
乔羿切开已经开始腐烂的胃,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臭扑面而来。
乐然戴着护目镜,穿着防护服,已是正宗技侦人员的装扮。他接过胃,手指在渗人的糊状物中搅了搅,抬眼看着乔羿,“死者是在末次进餐2小时内被害。”
乔羿眉眼一弯,“聪明!”
痕检员从两人身边走过,轻轻踹了乐然一下,“泥地最易留下可疑足迹,来看看能不能判断出嫌疑人身高体重。”
乐然看了乔羿一眼,乔羿往痕检员的方向抬抬下巴,“去吧,等发现了其他尸块,我再叫你。”
他立即起身跟着痕检员走了。
如痕检员所说,泥地足迹明显,按理说可以轻松推断出嫌疑人的大致身高,甚至可以通过步幅、着力点判断出其生活习性。
但是乐然看了老半天却一筹莫展,最终直起身来,放弃道:“不行,足迹全被破坏了。”
还未发现内脏前,刘女士和公园物管已经毁掉了可能留下的重要足迹,而随之赶来的派出所民警亦未保护好现场,大量看热闹的市民涌入,致使足迹已经无从分辨。
沈寻看着心上人忙忙碌碌,忽又想起方小安的话——不管在哪里,他都会成为最出色的人。
中午,受害人的右手、右手臂在公园一处女厕后找到。同样是在那里,嫌疑人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
乐然蹲在地上又是比划又是思索,沈寻走过去,假装门外汉问道:“能判断出嫌疑人身高吗?”
他沉默片刻,点头道:“能。”
沈寻笑道:“说说看。”
他站起身来,眉间因为专注而微微皱着,脸上是一丝不苟的神情,“男,身高在1米65到1米7之间,体重140斤以上,比较刻意的内八字。”
“内八字?”沈寻眉梢往上一挑,“男的内八字?”
乐然膝盖往里合了合,脚尖凑拢,脚跟散开,“很奇怪对不对?”
沈寻忍俊不禁,“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看这足迹虽然的确有点内八字,但怎么也不至于像你这样。”
乐然恢复正常站姿,嘴角撇了撇,“但是从泥地的凹陷情况来看,这男的的内八字就是很夸张啊,看起来像故意这么走似的。”
痕检员附和道:“对,虽然他体重较重,但天生内八字踩在地上的痕迹不是这样。”
沈寻点点头,本想夸乐然一句,又听“乐侦探”说:“从鞋底的纹路来看,这是一双去年上市的安踏板鞋。”
痕检员侧目,“你怎么知道?”
乐然淡定地说:“我前阵子看过。”
沈寻这才想起,乐然有段时间每天午休时都在网上看运动鞋。当时他还以为小屁孩终于知道讲究了,想买双符合年轻人审美的运动鞋,后来才知道人家只是在观察各种品牌的鞋底纹路。
而在这之前,乐然还看了无数的轮胎无数的车。
沈寻去过他宿舍几回,当初只有一个水杯一盏台灯的桌子上,如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刑侦类的书籍。
下午,除了头颅,受害人的其他尸块被全部找到。查看监控的警员也锁定了一名连续三天晚上从公园西北侧门进入的可疑人员。
从监控来看,他身高约1米66,矮胖,背着一个瘦长的登山包,左顾右盼,比较慌张。
乐然说:“这人没有反侦察意识,抛尸之前连哪里有摄像头都没有调查过。我觉得他的分尸行为并不是为了隐藏受害者身份,而是为了泄愤。”
乔羿赞同道:“对,应该是熟人作案。”
当晚,DNA比对结果出炉,受害者为现年30岁的男性,自由职业,姓吕,名寒,外地人,本地无亲戚。
白小越盯着他档案上的照片看了半天,突然道:“我/操,这人好像是个网红啊!”
“对,他是名插画师,在微/博上有200多万粉丝。”三中队队长邱羽拿着排查资料走来,“主要为时下流行的动漫游戏创作衍生画,也就是所谓的同人画。”
“他收入水平怎样?”沈寻问。
“名下有三套房产,其中两套在崇山区。”邱羽摊开手,“算是非常富有了。”
沈寻微蹙着眉,“有没有查过他的银行账户?”
“查了,全是画作收入,而且跟他的资产能对上号。”邱羽道:“他的商业画收费很高,我问过插画行业内的人,据说他在这个圈子里的确很有名,稿酬也对得起他的作品。”
“人际关系呢?”
“难说。他生活中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邻居和物管说很少看到他,属于比较宅的那类人。但是在网络上很风光,粉很多,黑也不少。但要说谁想要他的命,我们暂时还没有头绪。”
沈寻点点头,“不急,这案子难度不大。我们现在有影像证据和足迹证据,继续对吕寒身边的人进行摸排,嫌疑人很快会浮出水面。”
深夜,乐然冲了一杯咖啡,一边搅一边浏览吕寒的微/博账号。
他最后一条微/博发于4天前的下午,而乔羿刚送来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死于4天前的晚上。
乐然一条一条地看着,看完一页往后翻时,发现上一页的内容又出现在了后一页。他目光一紧,立即返回第一页,竟见最顶上出现了一条1分钟之前的更新!
那是一张在夜里看着格外恐怖的照片,吕寒孤零零的头颅被摆在一张木桌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屏幕外的人。
乐然倒吸一口凉气,喊道:“沈队,嫌疑人出现了!”
网络技术人员仅用10分钟,就搜索出微博发送者所用的手机型号、精确地点。
沈寻立即带人赶赴目标小区,而乐然在车上还不停刷新着微/博——他第一次感受到网红的“力量”,那血淋淋的微/博刚刚发出,转发量就已经上万。
这还是在深更半夜。
凌晨3点,嫌疑人在一贫如洗的家中被捕,体型、身高完全符合前期的侦查推论。
乐然看着面前这虚胖臃肿的中年男人,在对方茫然的眼中看到了介于疯狂与恐惧之间的浓烈情绪。
网红被斩首,头颅公布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网络哗然,粉丝们分为两大阵营,一边哭天抢地,一边相信吕寒还活着,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祈福。
市局不得不连夜发出案件公告,并呼吁尊重逝者,不要传播血腥照片。
嫌疑人坐在问询室里,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狰狞笑容。
沈寻和乐然坐在他对面,一方穿着规整的警服,一方衣衫褴褛不修边幅,手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好似人与禽兽的区别。
笑够之后,嫌疑人开始交待自己的作案过程与动机。乐然翻看着手上的纸质资料,得知他本名田岬,网络ID山神,33岁,中央美术学院毕业,8年前失业,至今没有工作。
对杀害吕寒的罪行,他供认不讳,说出的每一个细节也与尸检报告相符。除了最初的一阵狂笑,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在讲如何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杀死,而是在陈述一件早该完成的工作。
直到说起动机时,他的语速才渐渐加快,眼神也变得凶悍贪婪起来。
他说:“吕寒他该死!我把他当朋友,给他看我的画,他却直接占为己有!你们认为他很厉害?不不,他专门描没有名气的画手的图,受害者不计其数!如果被发现,就给对方一笔钱,让对方发声明表示是自己抄了他。他的粉丝多啊,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
乐然问:“你也是被他抄袭的画手吗?”
第30章 第三十章
田岬手指扣在桌沿上,双目圆瞪,怒视着乐然,嘶声竭力地吼道:“他从五年前就开始抄袭我!”
乐然不被他的情绪所影响,直视着他的两眼道:“慢慢说。”
“他是我高中学弟。”田岬往后一靠,三角眼中的光芒晦暗又阴冷,“我高三时,他刚上高一。我们都是学校美术组的成员,周末会在一起画画。那时我已经在准备美术院校的考试了,水平也比他高很多。高三上半学期我去北京,报了中央美院和清华美院,两边都通过了,只要高考成绩过线就没有问题。”
“我文化成绩很好,别说一本线,硬考211和985院校也不是问题,选择美院只是因为对画画抱有浓厚的兴趣。从北京回来后,我已经不用上学了,每天都去美术组,帮着老师带一带学弟学妹。”
田岬“嘿嘿”笑了两声,脸微微朝上仰着,不知正看着哪里,“吕寒见我高分通过美院的专业考试,就成天跟着我,求我教他画画。”
“你教了吗?”乐然问。
“当然!”田岬情绪高昂——大抵失败者在追忆往昔光辉岁月时都是这番回光返早的模样。
乐然“嗯”了一声,“继续。”
“他只会画动漫小人儿,比例感和色感非常糟糕,我训过他几次,手把手地教,到我高考的时候,他才有很小一点进步。”
“等等,我打断一下。”乐然抬起手,“手把手地教是什么意思?你捉着他的手画吗?”
田岬一愣,嘴角尴尬地抽了一下,目光往下一撇,不耐烦道:“那就是个比方。”
“哦。”乐然点头,“我知道了。”
沈寻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时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但田岬沉浸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