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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林水程的肩。
而傅凯之后,许多人也过来看望过傅落银,在ICU病房外摆满了花朵和水果。他听说傅落银还有一位当艺术家的母亲,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杨之为是纳米炸弹的直接受冲击者,当场就没能活下来,联盟肃清了RANDOM组织的所有成员,慢慢地将RANDOM整个组织的信息公布于世。禾木雅也因此上了军事法庭,正在接受指控,当中,国安九处几次邀请林水程出庭作为证人,最后都被婉拒。
他只是呆在医院ICU病房外,哪里也不去。
联盟在一系列清查中,还查到了许多RANDOM组织的笼络的商业集团,其中有一家是夏氏医疗。这家企业曾经一朝破产,又在一朝之间重振,董事长本来就因为破产的事情一蹶不振,后来借了RANDOM的东风,更是成为了“神”的忠实拥趸,给R组织背后提供了许多资金和财富上的支援。
夏氏夫妇对一切供认不讳,他们当初与苏家竞争选址,是为了给之后的火炬奥运会布局,这一切也与林水程当初算出来的相关性所吻合。
只有他们唯一的儿子夏燃对此不知情。
在夏燃接受调查的时候,联盟顺藤摸瓜地查出了一系列婴幼儿名单:他们都是704号以后编号的婴儿,并不同程度上植入了林水程身上发现的优良基因,也有一些婴幼儿不适宜植入基因,而是接受了和704号一样的初期行为培养,这种三岁以前的行为培养可以影响到一个人一生的性格和习惯。
“夏家小公子因为全家涉案的原因,现在正在被监控中,限制行动;但是他问了一下能不能来看一下傅副处长,我们拒绝了这个请求。”九处人员告诉林水程。
林水程垂下眼,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
他对这一切都不曾了解,只有苏瑜在旁边唏嘘说道:“没想到夏家居然……高中时夏燃经历了一次,现在又是一次,希望他这次能有点长进吧。他以前也算是个很好的人。”
曾经人人都把林水程当成他的替身,如今的夏燃,却才是真正的赝品——他是夏氏夫妇贡献出来给RANDOM模仿神迹的其中一个案例。
法庭外,夏燃被黑压压的人监视押送作证,踏入大门前的一刹那,他抬头看了一眼外边的暴风雨,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又或者,从他只能躲在门边害怕发抖,看着另一个人冲出来保护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从他面临第一次重大变故时却选择了临阵脱逃时,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可以等自己真正长大的那一天,可是时间却从来不等人。
他对着空气,轻轻呢喃:“对不起。”
*
傅落银在ICU呆了五天后,各项指标稳了下来,转入了普通病房,但是他仍旧没有醒来。
窗外风雨大作,林水程关了窗,坐在他床边,趴着睡了过去。
梦里他闻到了薄荷香,是上次做过的那个梦境的延续。
年少的傅落银站在他窗边,看了看他,绕了个圈子,推门进来。
他一身桀骜冷漠,喉结上下动了动,停在那里不说话。
林水程把竞赛题和作业本收好放在一边,笔也整整齐齐地塞进书包里。
他对他笑了笑,又说了一遍:“过来啊。”
保温桶和饭盒打开,香气更加浓烈了。山药排骨汤蹲得软烂浓稠,一口下去热腾腾地暖到胃里,米饭颗粒莹润饱满。一层一层地揭下来后,剩下的是芦笋木耳、辣炒鲜虾和可乐鸡翅;旁边还有一罐子煨好的面疙瘩汤。
傅落银咕哝:“这么多,你每次都一个人吃?”
其实这些还带了夜宵的分量,他做题消耗大量的精力,青春期的男孩总是吃不饱。
林水程点了点头:“嗯,所以我每次都吃不完。吃不完会被爷爷骂,你帮我分担一点吧。”
他认识傅落银,在梦里就是认识,可这梦里的少年却并不是很听他的话,他狐疑地斜睨过来,锐利的眼微微眯起,打量他。
“好学生。”他听见他说,少年的傅落银俯身过来,勾起他胸前的校牌,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念出他的名字:“……林水程。”
外边打了一道雷,林水程猛然惊醒。
脖子上有细微的牵拉感,抬头望去时,就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垂下眼,输液的手轻轻勾着他散落在病床边的工作牌。
如同梦中的少年人凑近了,低头勾住他的校牌,念他的名字。
这工作牌林水程一直都没有取下。正面是林水程用纸片裁剪后写下的个人信息,背面是他的照片。
这张照片傅落银自己都没有印象——那时候他仿佛刚从军校毕业,顺带着参观了七处,留下了一张合影。
傅落银指尖微动,勾着工作牌,把里边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纸片、照片、傅落银自己的工作卡都落在了床上。那张被剪下的合影背后,黑色签字笔写下了一行字。
他声音沙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猫咪。”
林水程怔怔地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埋下身,将脸颊轻轻贴在了傅落银手边。
温热的、鲜活的体温,带着温柔有力的力度,那手指抬起来,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傅落银压低声音说:“不要哭。”
“嗯。”
“我从前风闻有你,而今亲眼见你。”
“约伯第一次看见上帝时说出这句话,那时他生活幸福,平安快乐,当他再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信仰时,知道自己有了最好的一切。”
傅落银养了快三个月的伤。
林水程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前三个月,他被勒令在床上不许动,后面三个月过去了,他又被打发去和林等一起做复健,矫正骨骼、按摩肌肉。
整个复健层被他们两个闹得鸡飞狗跳,傅落银和林等完全没有代沟,他现在因为工伤合理带薪休假,于是天天跟林等一起打游戏。
林水程一来,林等就飞快地把游戏机藏好,开始写作业。
他缺了六年的课程,林水程打算直接让他考大学,林等肯学,认真刻苦,可是总还有些小孩贪玩的心思,每每被林水程逮到了开小差,就灰头土脸地跟他做检讨。
联盟重新开始推进量子安全墙计划,这一次找到的负责人是林水程和许空。
林水程婉拒了主要负责人的项目,只同意做副组,同时,他继续跟金·李推动着B4计划的进行。傅落银养伤的这三个月里,公司都是林水程在周转运行。
在这期间,他又当了金·李三个月的甲方,金·李叫苦不迭,天天跑到医院来给傅落银送汉堡和可乐,希望“小傅总可以快点康复,不然给我加了三倍工资也没有意义,在小林总的指导下,我可能活不到用这些钱的时候。”
傅落银闷声笑,转头跟林等说:“你看你哥多吓人。”
林等点头表示同意。
傅凯第二次过来看他的时候,楚静姝也跟着来了。
傅落银一听他们要来,立刻回到了床上开始装病。
傅凯带着楚静姝在病床前坐下,半晌后说:“……你还装呢?小林前天就给我们拍了你下床走路的照片了!”
楚静姝坐在一边,态度仍然有些拘谨。
联盟巨变,她也听说了许多有关傅落银和林水程的事,知道许多这方面的牵扯。这次傅落银进了ICU,她没有前来看望,傅凯仿佛此刻才意识到了这家里一直存在的某种不公,十多年里第一次对她动了气,直接在家里摔了一次东西:“那也是你亲儿子!时寒没了,你想看到落银也没了吗!”
对与林水程和楚时寒的过往,她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她没有任何立场来干预他的选择。
傅落银一听傅凯一来就揭了自己老底,干脆也不演了,只是笑:“您老跟林水程有联系啊,他怎么这么闲。”
“你自己不知道家里人担心情况,也不知道自己汇报,回回都是小林跟我们汇报,你好意思吗?”傅凯教训他,“你要是有小林一半细心,还记得家里有我们这——
“爸。”傅落银打断了他,眼底盛满了笑意,低沉的声音里几乎压不住蓬勃紧绷的快乐:“我要结婚。”
傅凯被实打实地噎住了,他说:“这么快,这还……”
“我要结婚!”傅落银说。
“人家国防级别的专家了!你打算给人家什——”
“我要结婚!”
“……”
傅凯沉默了。
林水程和傅落银的婚期定在十月末。
他们买了一个新房,从二月开始马不停蹄地装修,其余时间还是住在星大外那个大平层房间里。当中这段时间,他们依然是聚少离多。
傅落银忙,林水程也忙,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有空见面了,都蹲在家里不愿出门。
傅落银逗猫,林水程窝在沙发上看资料。
傅落银给首长梳毛,首长非常放松地躺在地上,把肚皮亮出来,让他梳。
“啧,首长掉毛比小灰还厉害。”傅落银看了看梳子上沾的一大团猫毛,用纸包好了丢进垃圾桶。
小灰猫不太乖,不好抓,傅落银抓了半晌没抓到,也就放弃了。
他顺势坐上沙发,把林水程往怀里一捞,像是抱住一个最好玩的抱枕玩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洗过澡?”
林水程身上的沐浴露香清淡甜美。
林水程有点紧张起来,他摁住他的手,叫了一声:“傅落银……”
“老公跟没跟你说过,你越这么叫我,我越控制不住,嗯?”温热的鼻息喷在颈间,让人不自觉发痒。
林水程笑着挣扎了起来:“你别闹我,早上才做……”
“才做了两次。”傅落银轻轻啮咬着他的脖颈,“又不多,小猫咪。怎么就不让老公闹你呢?”
林水程被他翻过来面对面抱上膝盖,漂亮的眼睛微微垂下,眼尾红痣仿佛是某种悸动。
他轻轻说:“老公闹我……我也受不了。想接着看资料,也想……被老公操。”
傅落银:“……”
他怎么就忘了,林水程浪的时候没人能浪的过他!
他扣着林水程的五指压在落地窗边时,林水程一声声地、低低地叫他的名字。
这声音如同魔咒贯入,让傅落银全身骨骼都酥酥麻麻发着痒。
刚刚死活抓不到的小灰猫凑过来转来转去,傅落银指尖掠过他濡湿的乌发:“我发现一个事,林水程。”
林水程眉眼迷蒙:“嗯?”
“你每次叫我的时候,这猫都会过来,而我叫它小灰从来不应,为什么,嗯?”傅落银轻轻问他,“我也没听见过你主动叫它,你给它取了谁的名字?”
林水程回头看他,眸光潋滟,又俏又像是挑衅,他不说话,傅落银把他从落地窗边拖到床上,随后是浴室里,终于把林水程欺负哭了,一遍一遍地承认:“是你,是你的名字,傅落银,你饶了我吧……”
一夜旖旎缱倦。
第二天,林水程睡饱后,傅落银带他上直升机,直飞江南分部。
他们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随后十指相扣,手牵手散步。
他们走到星大分部学院门口,又顺着林荫道一路走,走到停车场。
莘莘学子在路灯下走着,情侣手拉手,勾肩搭背,两年前他们在这个地方遇见,林水程喝醉了酒,眼底一片桃花色,而傅落银在停车场等他。
那个漆黑的夜晚,薄荷烟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明暗。
傅落银点燃一支烟,问林水程:“要吗?”
林水程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