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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梁铮要连夜下山,冒着生命危险,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到底是有多要紧的事情才让他顾不上其他,今晚非得下山不可。
胸口缠绕着一股火,满心焦躁却无计可施。
只能等。
谢宗南重新坐回去,脊背僵直,双手紧握,他抽出皮夹里梁铮的身份证,那会儿他还留着一个寸头,看起来有点傻。
扯着嘴角笑了笑,谢宗南忽的感到喉头一酸。
他还没有告白,还没有跟他说谢谢,还没有给他做草莓牛奶,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有做,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梁铮如果听到自己要跟他说的话,会是什么反应,会笑着说好,还是生气的破口大骂,亦或是头痛的避开他,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他闭上眼,狠狠吐了口气,意识消失了几秒钟,护士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有点吓到,出声劝慰,“你的脸色有点差,要不要休息一会。”
谢宗南愣了半响才佯装平静的说了句不用。
一直等到后半夜,病房的门都没有再打开过。
熬了一晚上,谢宗南眼睛里都是血丝,第二天一早被医生强制送走,说扰乱病房秩序,跟个木桩似的杵着,半夜看到险些吓出心脏病来。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梁铮,离开医院并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感觉不到饿,但身体要紧,还是强迫自己啃了两口包子,雨势小了一些,从瓢泼大雨变成淅沥小雨,他站在走廊上,神色茫然。
梁铮烧了整整一晚,那天透风着凉后就有点感冒,加上几天奔波于冯老的后事,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间民宿被忽如其来的降水降温弄得精神衰弱,趁着生病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嗓子干哑的不行。
拉开窗帘,发现雨势小了一些,今天大概就能下山回家。
他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出去洗漱,民宿阿姨在看新闻重播,好不容易水电抢修正常,但是线路还是有点不稳,他们家电视款式老旧,没一会儿就飘小雪花了,阿姨敲了会儿,又恢复正常了。梁铮叼着牙刷,心情挺好的吐着泡沫,忽然听见新闻里播着“梁铮,A市人,28岁。”他被呛得一口气没上来,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跑出去站在电视机面前。
“扑通”一声,牙刷掉地上了。
他傻了,他真傻了。
一名游客冒雨离开,不幸从山上滑落,已送医院抢救,目前伤势较重
梁铮走过去将声音开到最大,新闻主播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操!这什么跟什么?
? ? 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皮夹确实是他的没错。
梁铮蹙了蹙眉,将线索串在一起,反应过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些哭笑不得。
莫名其妙被安了个逃跑未遂还从山上摔下来的新闻,结尾主播还义正言辞郑重嘱咐大家出游当心,吸取前车之鉴,不要为了贪图一时之快而忘记安全问题。
旁边两个小孩哈哈大笑,“哦哦哦你上电视了!”
梁铮又气又无语,抓了抓头发回洗漱间吐掉了口中泡沫,洗完脸后才隐隐想起一个问题来,这事儿依着新闻播出去后,谢宗南有没有看到,如果看到了,那他现在一定吓得不轻。
他体内的感冒因子被吓得缩了回去,瞌睡全数飘散,飞快的跑回屋掏出手机一看,糟了,一百二十个未接电话。
梁铮没敢想谢宗南现在的样子,抖着手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老半天,没人接,烦躁的在民宿里来回踱步,梁铮等了一会儿又拨了一个。
这回是个女生接的,梁铮顿了一下,“你是。。。。。。。”
那位女生说,“这里是F市第三人民医院。。。。。。。。”这话一出,梁铮的心冷了一大半,那女生继续说,“谢先生的手机放在护士台充电,他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你等一下,我去拿给他。”
“嗯。”梁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很想把小偷从病房里拽起来再揍一拳,这他妈闹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谢先生,你的电话。”
谢宗南靠着墙,神情恍惚的把耳朵贴到手机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骂了一句傻‘逼。
哐当一声,电话掉在了地上,还好质地坚硬,被这么结结实实的一摔也能听见梁铮在电话那头急切的喊他名字。
谢宗南被这忽如其来的转折打得有些懵,沉默了好长时间才从地上捡起电话,脸色又白了一分,“你。。。。。。。”
“你什么你!”梁铮也有些语无伦次,又气又急,“你怎么跑F市医院来了?看新闻了?受伤那个是小偷,不是我,他偷了我的皮夹!”
谢宗南闻言整个身体僵硬了片刻,手心渗出了冷汗,半天没说话,只听得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说话!”梁铮喊道,“操,你在医院是吧。”
半晌,才听见谢宗南梗着喉咙开口道,“我以为你出事了。”声音带着颤,还有显而易见的鼻音,靠,这真是刺激大发了。
“我以为你出事了。”谢宗南又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
梁铮又无奈又心疼,放缓了语调,“我真没事,一点儿事都没。”
那边又半天没声音了。
梁铮喂了几声,脚比脑子更快一步的走出了房间。
“缓过劲儿来了没有?待着别动,我来找你。”
谢宗南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哽咽吞入腹中,“你真是梁铮?”
梁铮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想冲进电话戳醒面前这个智商为零的笨蛋。
“我是不是梁铮,你马上就知道了。”梁铮从民宿门口拿了把伞,快步下了楼,“谢宗南,我来找你,你等我。”
“嗯。”谢宗南靠着艰难维持的一线理智点了点头,靠在墙上神色惴然的喘了口气,“你别挂电话。”
“好。”梁铮把手机揣进兜里说,“我不挂。”
谢宗南听见对方匆匆的下了楼梯,听见了他急切的脚步声,听见了击打着伞的雨声,还有他跑着下山的喘息声。
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良久,他发白的嘴唇有了一点血色,手脚僵硬却回了温,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哭的表情,有点傻。
他听见梁铮没拦到车后中气十足的骂了句操,挺熟悉的调调,在电话里他没有跟梁铮再说过一句话,慢慢的,对方喘着粗气的跑步声才渐渐的清晰起来,直到近在咫尺。
时间是可以凝固的,比如现在。
梁铮气喘吁吁的站在医院门口,头发湿哒哒的耷拉在脑门上,有些狼狈的透过朦胧的水汽望着谢宗南的脸,但是眼前的人比他想象的更糟,糟一百倍。
发型是乱的,衣服是脏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黑眼圈很浓,脸色煞白的伸长脖子望着门口,紧紧揣着手机不动,一点也不像他离家前看到的那个干净帅气的谢宗南。
看见梁铮的那一刻,他攥紧的手掌陡然松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笑还好,谢宗南这么一笑,梁铮心里猛地一抽抽,他没法描绘这种感觉,心里倏地一软,接踵而来的就是将理智吞没的一干二净的心疼。
谢宗南真有本事,他梁铮活了近三十年,还是头一回那么心疼过。
蒙蒙的雨丝绕在他们周围,谢宗南往前走了几步,梁铮收了伞,也迎上去。
一步之遥,他们不约而同停了下来,谁都没有先开口。
“白痴。”梁铮轻轻的骂了一句。
谢宗南眼眶一下就红了,给梁铮来了个迎头一击,有点用力的抱了上来,撞得他肩胛骨剧烈的一阵疼。
这种抱法很粗暴也很直接,梁铮能感受到谢宗南身体在发抖,他发出一声轻叹,鼻头一酸,伸手捋了捋他的背。
“真没事儿了,活蹦乱跳呢。”
谢宗南像只受伤了的小动物蹭了蹭他的衣服,手臂逐渐收紧,仿佛溺水的人得到了救赎。
安抚大型犬一样的揉了揉谢宗南的头发,梁铮感到埋在他颈间的那人轻轻哼了一声,抹了把脸转身,风吹来将肩膀的一滩水渍吹得冰凉。
这是第二次看见谢宗南哭,第一次是在酒吧,他喝醉了,嘴里念叨着他跟陈彻的事儿,眼角湿湿的,梁铮那会儿还笑他,大男人一点小事就哭了,怂不怂。
可现在他除了心疼没别的了。
他没法儿想象谢宗南在这二十四小时里经历了什么,如果换成自己,会不会更崩溃一点。
“对不起。”梁铮背对着他说。
谢宗南好不容易捡回了三魂七魄,强忍着疲倦哭了一通,迎面拂来的冷风吹得他清醒了许多,回过神来觉得甚是丢人。
梁铮见谢宗南一直没说话,以为他还处于半出窍状态,担心的把他的脸扳过来,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哄道,“我真错了。”
谢宗南别开了脸,表情委屈的天都塌了。
“哎哟。”梁铮抓着谢宗南一只手,用他都没察觉的温柔语气道,“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
谢宗南这位祖宗不知道是不是被一惊一喜刺激得神经短路了,一言不发跟他吃了一顿饭,又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回了民宿。
梁铮看着他脸色还没恢复好,有点担心,可对方偏一句话都不跟他说,梗着脖子装失明,骂又骂不得,人家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梁铮很想踹那个小偷。
谢宗南洗完澡后,坐在那儿看着梁铮,似乎终于要开口说话了。
梁铮都不忍心瞧他的黑眼圈,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跟兔子似的。
“我去洗澡。”梁铮拿了浴巾跟他说话,回头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极力撑着眼皮的样子有些好笑,“你先睡会儿。”
“我不困。”谢宗南晃了晃脑袋,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腿。
“行,你不困。”梁铮跟他扯掰。
因为淋得雨不多,梁铮洗的很快,大概不足五分钟,出来的时候,谢宗南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梁铮放下毛巾,很轻的走过去,给他盖上了毯子。
谢宗南眉头蹙的老高,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怎么美好,还打起了小呼噜,睡得很沉。
淡淡的胡渣在暗黄的灯光下有些扎眼,却让梁铮感到心脏某一部分莫名的缩紧了,又酸又软。
他笑了笑,低头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谢宗南活活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才醒来,过度精神紧绷加上来回奔波让他整个人都虚脱了,好在年轻,睡一觉就恢复了体力。
回想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谢宗南有些后悔,本来想撑着等梁铮洗完澡出来告诉他的,结果看见他在身边就莫名舒坦松弛下来,睡得天人不知了。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奶香味,是梁铮的沐浴露味,谢宗南用力的吸了一口,觉得生活重返美好,眼前一片光明,哪哪儿都是新世界。
梁铮推门而入的时候,谢宗南正对着窗户傻笑。
他没忍住埋汰他,“醒了啊?哎哟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还不都是你害的。”谢宗南嘟嚷了一声,转身进了洗漱室,留给梁铮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梁铮倚在门口,眼睛带着笑,“哎你真行啊,一声不吭大老远跑来,我快吓出心脏病了。”
谢宗南一边吐泡沫一边说,“如果不是你偷懒住在民宿,被小偷逮了个正着,我就不用受这个罪,你知道我。。。。。。。”他回头看他,隐忍着深深压抑的后怕,“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有多。。。。。。。”
梁铮走过去拨了拨他的头发,“我知道,对不起,我错了。”
永远趾高气昂,尾巴翘上天的梁铮忽然低声道歉,谢宗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