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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这三天游旭过得很是轻松，妈妈和房叔叔因为想小冰决定留下来一段时间。接送小冰和做饭的事情都不用游旭操心，最轻松的是左戈不好意思再上门来了。这一点，游旭最为满意。
重看监控的事情快要接近尾声，依然没有什么收获。昨天下午死者的父母和弟弟终于从外省赶来，就游旭看来他们比较关心的是死者的生意能让弟弟接手多少。当时做笔录的小陈和刘天宇嘀咕这家人真奇葩，被人家听见还差点闹起来。
他们的到来也没有提供多少新的线索。就这样的情形来看，这个案子已经没有任何压力。甚至有人提出搁在那儿吧，反正搁着的案子也不多他这一件。
游旭没有表态。其实从内心来说，游旭想要把这个案子了结了。作案人手脚干净到这种地步，警察的束手无策会让他越发地兴风作浪。没有比气焰嚣张的作案人更加让社会恐慌的了。另一方面，案子没有进展搁置起来是早晚的事儿，死者家属不关心的态度把搁置案子这个决定的时间提前了许多。
游旭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准备把这件案子的所有细节再过一遍。刚刚闭上眼，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游旭偏头，左戈站在门口，双手撑在门框上，面上是异常兴奋的表情。
游旭挑眉望着他，祈祷他最好不要又发疯。
浑身上下都进入警戒状态的游旭没有等到左戈来袭，因为左戈对着游旭露齿一笑，冲到白板前，把他们之前整理好的一些资料统统抹掉，捏起麦克笔在白板上画起来。
办公室里本来有四个人，左戈进来后，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看着左戈在那画图。游旭端着杯子起身，慢慢踱到左戈身后，目光落在左戈画的图上。
左戈画完一个，画了一条长线分割，有画第二个图。游旭看着那图觉得大概是发现死者的那栋房子的大门。
左戈一鼓作气将图画完。回过头来用布满血丝却煜煜发光的眼睛看着游旭说：“小旭，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左戈难以抑制自己的表情，说这话的时候凑到了游旭的面前，想伸手抱住游旭的肩膀，却忽然看见被他这句话吸引过来的其他人，又因为感受到了游旭冰冷的目光，左戈伸了一半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
“这儿……”左戈退到白板面前，指着那两幅图，“监控拍摄到的范围是不同的，他们家这个监控的拍摄有死角，凶手知道这个死角，他是从死角离开的，不是凭空消失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动了监控镜头的角度。”游旭放下手中的杯子，“或者说他一早就知道这个监控有死角因而选择了这栋房子。”
“对。进去和出来都不会留下影像。”左戈将笔盖盖上，望着游旭说。
“小陈，确定监控摄像头的型号和数据，还有调出其他房子的大门监控做范围大小对比。黄诚，把这栋房子这个监控镜头目前能拿到的所有监控影像拿来看，希望能发现是哪一天摄像头被动了手脚。刘天宇，去勘察房子大门前面的地面，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容易积水，看看有什么问题。”游旭一口气把事情吩咐下去，终于看了左戈一眼。
左戈推推眼镜，脸上是巴巴求表扬的神情。
游旭淡淡地说：“谢谢。”
“不用。其实我是不小心发现的，因为你们看的都是估计的案发时间的图像，我一直看一直看，没有发什么问题，然后我睡着了，醒了我发现时间是报案那天了，可是监控上别说我们没出现连保洁的阿姨都没……小旭别关门，我也要出去。”左戈赶紧住嘴奔向门口，游旭已经站在门外了。奔过去，伸手想拉门却是不由得拉住了游旭的手。
游旭看着左戈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指头，条件反射地抽了回来，抬眼就碰见了左戈的眼神。
“我不是以前那样儿了。”左戈脱口而出这句话，同时一把把游旭拉进了办公室。抬脚关门也是利落。
游旭被他困在怀里，下巴一扬，抬腿踹了过来。左戈侧身往后退一步，在游旭的拳头飞上来之前高举双手。游旭的拳头停在左戈的鼻尖上。
“我说的你不信，你看着我怎么做好么？小旭。”左戈一边举手投降一边退步离游旭远远的，好让他不再那么的有攻击性。
游旭收回自家的拳头，拉开门，面无表情地走了。
左戈双手抱头，啊一声低吼，把头发揉了一个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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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游旭办公室里悔恨人生的左戈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何小嫚。
“你怎么在这儿蹲着？他们办公室没人啊？”何小嫚双手插在白大褂包包里，笑着走进来，“怎么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这是用脑过度。”左戈笑着站起来，“你干嘛过来？找游旭，他刚走。”
“啊。那我给他打电话算了。”何小嫚没办法转身走。
“什么事儿啊？”左戈理好头发，跟着何小嫚出这个办公室。
“刘天宇啊！”说到这个臭小子何小嫚简直头大。
“刘天宇怎么了？”左戈挺有兴趣。
“以后再说，我先给游旭打个电话。”何小嫚显然已经头痛得不想同人谈论这个事情了，摆摆手准备先走。
“刘天宇追着你不放是吧？”
何小嫚猛回头看着左戈就已经给了正确答案。看两眼他后挺酸的口气说：“你又怎么看出来的？眼神、吃火锅时候坐位子、非要跟我打车一起走还是小曼姐叫不停啊？”
“他手机里小嫚姐那个名片上有头像。”左戈说得挺神秘，“那图片应该是偷拍的，偷拍得挺好。”
何小嫚深吸一口气。
“游旭应该也知道。所以，你不用着急给他打电话了。”左戈揉揉眼睛，这几天没睡好，眼睛发涩。揉好了笑看着何小嫚，挺有看笑话的意思在里头。
“那你又是什么事情开罪了游旭，到现在都不给你好脸呢？”何小嫚虽然娴雅，该还口的时候也不会犹豫，“想要道歉还是想挽回什么呀？我可是一点都不看好你噢。”
左戈说不出话来，抿嘴干笑。
何小嫚瞄他一眼，还是拿出电话打给游旭。刘天宇刚才发个短信说要一定让游旭放弃何小嫚，吓得何小嫚赶紧冲过来，这个愣头青真是让人头大。
原地不动的左戈看着何小嫚给游旭打电话越走越远，忽然明白为什么好多小说电影里糟糕未来的人类领导者都女性，因为这个性别真的是天下无敌的存在。左戈以前没有料到林妍看得这么透彻，今天又没有料到何小嫚看得这么透彻。她们的思考方式和观察切入点到底在哪里，左戈从来都没弄明白。
林妍时隔多年发来的邮件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爱着游旭”，读信的左戈瞬间没有勇气往下看下去。咬着手指头看着屏幕上那第一句话，看了又看。看得心里头像烧开了锅的水，又像冻结实了的冰，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各自擎着大旗呐喊叫嚣，不把左戈彻底打趴下绝不罢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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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林妍的预想是用一句话就压得左戈抬不起头来，那么她非常成功。自以为是很多年的左戈历来认定林妍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恶毒的计划过从游旭手上撬走林妍再蹬掉，回过头来想想当年的自己还真是病得不轻。结果林妍全都知道。左戈哪儿有脸问你怎么知道？按照游旭的性格，断然也不是他同林妍讲的，挠头半晌想起来林妍也是刑侦专业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自己当年自以为是的得药可救，哪会关心情敌到这种知己知彼的程度。一瞬间觉得今日下场果然那时候就注定了。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爱着游旭，我必须先说这句才能让你往下接着看，对不对？如果已经准备给我扣上了‘来炫耀胜利的愚蠢女人’这顶大帽子的话，可以考虑缓一下。千方百计联系你的是我，所以就是我有求于你。现在有没有更想跟我交流一下，左戈同学我觉得看到这里你应该笑了对吧？”
左戈的确笑了，林妍原来这么有趣。以前每次都想游旭一定是八辈子没见过漂亮女人，才会对林妍这么的着迷。
“说正题之前，我觉得有几件事儿我必须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不然让你这个情敌误会一辈子真是太难受了。第一个事是每一件你陪着游旭买回来送我礼物，不管是粉红的水晶挂饰还是骚气的名牌连衣裙，我都非常的不喜欢。如果你是故意的，我真的打心眼里佩服你。第二个事是你每回在周末拐走游旭我都恨得咬牙切齿，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是为了安游旭的心，实际上每一次都想把你撕烂扔到垃圾桶里。第三个事是从确认你也爱着游旭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觉得你会赢。好吧，我还是炫耀了。你还是把大帽子给我扣上吧。
“趁着你心里正骂娘，我说正题了。我恳切地请求你向游旭表达一下对女儿的思念之情。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把女儿给你的意思，我们都很爱她，舍不得她，只是想借你之手给游旭施压。一直都没有联系，突然联系就提这样得要求，我的确是太恶心人了，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生小冰的时候是剖腹产，后来因为自身体质问题，子宫上的伤口恢复得不太理想，医生讲如果要再生一个孩子，会有很大的风险。我爱游旭，我想和他有个我们的孩子。医生说有风险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也有很多跟我一样情况的人也生了第二个孩子。我想赌一下，但是游旭一直拒绝。他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个是我身体的原因，第二个是他很爱小冰，觉得有小冰就够了。我不愿意他这样，这不公平，对吧？如果，小冰会有从他身边离开的风险，我想试试会不会让他改变不要孩子的想法。要想让他无法拒绝小冰的离开，应该只能找你了……”
林妍的邮件写到这里，左戈已经不晓得要用什么表情读下去。在这个事情上，左戈清楚自己是最大的混蛋，现在林妍也往混蛋的路上跨了一步了。
左戈不知道要怎么回信，挣扎了好多天，敲了长长的一大篇回信，大概是把自己想到的话全都写了上去，到最后，回信到底在说什么，左戈自己都不知道了。还好，从林妍的回信看来，左戈表达地最清楚的就是他理解林妍的想法。
慢慢走回自己办公室的左戈，看见自家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就从乱纷纷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忽然感到很疲惫，随意推开桌上的东西，将就着趴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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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游副队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讲对小嫚姐的真心，我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刘天宇明明壮胆了很久，语调和气势也练习了很久，怎么说出来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对于效果刘天宇很失望，但是总算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游旭看一眼刘天宇，笑着问他：“还有么？”
刘天宇被游旭这么一问问得皱起了眉头，看见游旭要开车门了，刘天宇脱口而出道：“有。那个，我觉得小嫚姐也没有想的那么喜欢你，你也别太得意……”
“好。”游旭故意点头点得很慢，让刘天宇看得真切，“我跟你小嫚姐算情投意合……”
“啊？！”刘天宇瞪大了眼睛，这么快就要被三振出局。
“情投意合的朋友。”游旭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摸出自家手机把收到的短信递给刘天宇看。何小嫚发来的短信说：刘天宇就是个二，你别跟他多说，他正发神经呢，不想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