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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朗的一个手下和韩斌的一个手下本来正挤在窗前抽烟,听了邢朗一席话,俩人立马离开对方两米远。好像即刻分清了阵营,随时将掂起棍子打群架。
韩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角略有抖动,从鼻子里长吁了一口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道:“说你的方案。”
邢朗非常有分寸的把他激到距离掀桌子骂人只剩一张稀薄的窗户纸,为表先兵后礼,把手里的烟盒扔到他面前,道:“就让绑匪带着人质上车,车厢是一个密封的空间,比车站可控很多。把有效有量的警力都投入到车厢里,控制好每节车厢下车的出口,就能监控下车的人群。”
邢朗变脸极快,朝他一笑,道:“到时候你就可以施展作为了,老韩。”
韩斌脸上冷的直掉冰碴,闻言也假惺惺朝他微笑,没理会他扔过来的烟盒:“说了这么多,你就能确定绑匪一定会带人质上车?”
“退一步,就算绑匪没有带人质上车,对我们的行动也没有丝毫影响。如果绑匪想和廖文杰交易,就必须上车拿那一百五十万”
“再退一步,如果绑匪选择不在车上交易,而在途中车站交易呢?”
“管他用什么方式交易,现在就三种情况;一,绑匪上车,在车上交易。二,绑匪没有上车,提前埋伏在某个车站。三,绑匪上车,尾随廖文杰下车,在下车后交易。无论哪一种方式,绑匪必须接触到廖文杰手里的一百五十万,才能带走它。只要你有本事控制住廖文杰和他手里的钱,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绑匪。不过我认为绑匪肯定会上车。”
“为什么?”
“还记得上次批发城的围捕行动吗?绑匪让廖文杰买了一斤橘子,当时我们都没有在意这个细节。现在换个思路想一想……”
邢朗顿了顿,看着韩斌严肃道:“或许绑匪是在‘验钞’。”
韩斌眼神微动:“你是说,绑匪还会让廖文杰在车上再花一次钱?”
“没错,所以我坚持让绑匪上车。这孙子疑心很重,他担心廖文杰带一堆破报纸糊弄他,也担心收到假钞。只有确认包里的是真钱,他才肯冒险接触。也就是说,他必须亲眼看到钱从廖文杰身上花出去。”
剩下的话不需要邢朗提点了,韩斌自然能想到绑匪若想亲眼看到廖文杰把钱花出去,就必须出现在能够监视到廖文杰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有机会在火车上抓捕到劫匪。
邢朗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笑的很没有滋味:“咱俩刚才急头白脸吵了那么多,或许也着了绑匪的套儿。他等着咱们在各个站台布满哨子,等着咱们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等着咱们内部消耗……这孙子。”
这一番话也有些道理,韩斌返过去想一想,发现按照邢朗的思路,将计就计,送君入翁。才是最好的方案。
虽然认可了邢朗的计划,但是韩斌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依旧在斟酌。先把邢朗晾在了一旁,想杀杀他的锐气。
放在往常,邢朗有时间陪他耗,但是现在他赶时间,短短十分钟内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还和坐在不远处的徐天良对眼色。
徐天良知道他想问什么,深知这个场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便只冲他摇头。
邢朗见他把头摇的像个破拨浪鼓,心知魏恒联系不到,索性让沈青岚去他办公室里拿手机。
沈青岚刚出去,秦放就晃着肩膀走进来了,拨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径直的走向邢朗。
“给,曲兰兰的尸检报告。”
邢朗接过去,边看边问:“死因是什么?”
秦放倚着桌边坐下,双手揣在白大褂口袋,简明扼要道:“全身上下所处软组织挫伤,还有好几道出血口。阴唇肿胀,但是没有发现精斑。口腔内部也有表皮挫伤,还发现了一些残留的尿液。很典型,这姑娘死于虐杀。”
他咯噔咯噔的按着装在口袋里的圆珠笔,口吻平平的下了结论:“还是死于轮奸过程中的虐杀。”
秦放的判断至今还没出过错,邢朗没有质疑,又问:“没有发现能破案的线索?”
秦放道:“看最后一页的分析报告,我在曲兰兰的指甲里找到一些化学物质残留,经过鉴定,是液氨、磷酸一铵、磷酸二铵,和一些黏土类的填充物。”
“结论?”
“非要寻找这些物质的一个共性的话,它们都是制造复合肥的原料。”
邢朗从文件里抬起头,看向他:“化肥厂?”
秦放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粒木糖醇扔进嘴里:“我可不敢下定义,你们自己琢磨。”
邢朗没说什么,把报告递给陆明宇。陆明宇不用他交代也知道该怎么办,拿着报告就出去了。
秦放嚼着口香糖,微微向后转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韩斌,问邢朗:“会开的怎么样?打算怎么抓坏蛋?诶?魏老师呢?这两天都没见他,怪想他的。”
好在邢朗已经习惯了他这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处世态度,也没和他计较,只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滚蛋。”
秦放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那我下班了。”
说完摆摆手,干净利落的走了,出门时瞥了韩斌一眼,吧唧一声吹了个大泡泡。
听到关门声,韩斌微微侧眸看了看门口方向,结束维持良久的沉思状态,起身装起桌面上的手机和烟盒,对邢朗道:“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去布置。”
韩斌和沈青岚擦肩而过,沈青岚向他微笑点头,然后朝邢朗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你们谈妥了?”
邢朗没吭声,率先播出魏恒的电话,却听到手机关机的提示音,于是立即起身走向门口:“让小徐给你说。”
话音没落地,人已经不见了。
沈青岚一脸疑惑的看了看他下楼的背影,纳闷的问徐天良:“他去哪儿?”
徐天良眼睛眨了几下,抓着后脑勺闪闪躲躲支支吾吾道:“唔,可能去找我师父了吧。”
沈青岚:……
找你师父就找你师父,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第95章 冷酷仙境【34】
邢朗在警局门口拦了一辆出租,直接让司机往上窑开,路上又给魏恒打了几通电话,全都是关机。
窦兴友是个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亡命徒,若魏恒果真碰上他,魏恒一定不会避让。虽然他见识过魏恒一身的俊功夫,但是魏恒也单枪匹马的逞英雄惯了,保不齐会在窦兴友身上吃亏。而且魏恒现在失联,摆明了是已经发现了情况,看来魏恒又把他叮嘱不可只身犯险的话丢在了脑袋后面。
邢朗心里又急又躁,一路催着车速到了上窑,刚下车就接到了魏恒的电话,魏恒告诉他;窦兴友死了。
挂了电话,邢朗走街串巷找到案发现场五号房,刚拐过巷子口就看到魏恒站在风雪飘摇的墙边,倚着覆慢晶雪的墙壁,左手握着右手手腕。
邢朗大步朝他走过去,把他的手腕拉到面前,看到一道破了皮的红肿:“怎么回事?”
魏恒稍稍用力把左手扯回来,整理着袖口淡淡道:“发现的目标不是窦兴友,是徐畅。徐畅利用了窦兴友的身份。”
“你见到徐畅了?”
魏恒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冷冰冰的,冒着丝丝寒气:“用直刀,带着一个自称是徐新蕾的女孩儿,不是徐畅还有谁?”
邢朗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见他完好无损,才问:“徐新蕾还活着?”
魏恒带上手套,遮住手腕的伤:“活着,而且活的很坚强。”
他没有忘记,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厨房里的菜刀不翼而飞,或许就会被徐新蕾从背后袭击。而且徐新蕾的刀刃所瞄准的方向,是他的右肾。
他更没有忘记,当徐畅杀死窦兴友时,徐新蕾那毫无动容,司空见惯的模样。
邢朗穿过大门走进房门半掩的屋内,十分钟后,紧皱双眉一脸沉重的走出来,在院子里的积雪中蹭着脚底踩的鲜血,拿出拨出去一通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狭窄僻静的巷子里传来车重重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两辆不挂灯的警车接连从巷口开来,停在五号房大门外。
一看到魏恒,王前程就一脸晦气状瞪他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哪儿都有你。
魏恒扭头看着巷子另一边,不搭理他。法医组的小吴见他捧着手腕,脸色也不大好,于是就上前询问他的情况,请他上车,帮他处理伤口。
徐畅抵着他脖子的那把刀上沾了梅毒患者窦兴友的血,窦兴友的血不可避免的抹到了他的脖子上,魏恒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采取自救,在隔壁人家里煮沸了肥皂水,清洗沾到血迹的皮肤,给自己彻底消毒。
虽然血液接触皮肤导致梅毒感染的概率极低,低到几乎没可能,但是魏恒现在不敢大意,上车后立即让小吴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还在手机上标记好了两周后做尿检的日子。
小吴把魏恒手腕的伤口消毒,缠上纱布,刚把针头推入他的静脉,车门就被拉开了。
邢朗扶着车顶,看到小吴拿着针管往魏恒的手腕处注射,眉心被那针头扎了似的猛然皱了皱:“打的什么东西?”
魏恒没有理他,小吴说:“是消炎针,魏老师让打的。”
邢郎便问他:“怎么回事儿?”
魏恒屏蔽了他这个问题,反问:“你过来的时候在巷子口看到那辆长安之星了吗?”
“没有。”
魏恒稍一点头:“那就应该是开走了。”
随后,魏恒向小吴要了两枚创可贴,贴在耳后被钢管拉破的伤口上,然后弯腰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众刑警扎堆忙碌的院内,低声问邢朗:“有麻烦吗?”
邢朗捏着他的下巴扭到一边,摸了摸他贴在耳后的创可贴,目光沉了沉,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说:“现在还不知道,看明天刘局呲不呲我。”说完转身走向巷子口:“走,跟我出去转转。”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邢朗把车停在城南五环外的一家台球厅门外,锁了车,和魏恒并肩走进台球厅。
下雪天,台球厅上客量不景气,一楼大厅里十张桌子空了七桌,客满的三桌里还有一桌是内部员工在消遣时光自娱自乐。
魏恒往四周看了一圈,问邢朗:“来这里干什么?”
邢朗倚着服务台,先向在一旁打台球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才说:“11月17号到12月8号,陶赫请假的半个月里,十天有八天在这间台球厅消费,你觉得他逃课跨过半个城跑到这里打台球,是为什么?”
说话间,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已经在服务台就位,笑问:“两位先生有卡吗?”
邢朗拿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一眼,然后把陶赫的照片扔到他面前:“警察,跟你打听个人。”
服务员瞬间慎重起来,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看:“唔,警官想问我什么事?”
邢朗点了点照片:“见过这个人?”
“……有点印象。”
他叫过来一名女同事,让她认照片里的陶赫:“这个人是不是前段时间天天来的那个?”
留着一层整齐的厚刘海的女生只看了一眼,就说:“就是他么,我记得他。”
邢朗道:“那你说说。”
那女生便道:“就这个人,前段时间天天来,一连来了十几天。来了也不打球,就点一杯饮料坐在茶水区,一坐就是一天。”
“他坐在哪里?”
魏恒接着问。
女生把他们领到进门左手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