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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朗点点头,也笑:“我对你有点印象。”
看到他的第一眼,邢朗笃定眼前这张英俊的混血脸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将这张脸和徐畅联系起来,不难想起,他和徐畅见面的饭局上,也有这个人的身影。
邢朗还记得,徐畅向他敬酒的时候,就是这个叫余海霆的年轻人跟在徐畅身边跑前跑后,偶尔还帮徐畅挡挡酒。他们似乎是上下级的关系,又似乎是搭档,总之关系不错,饭局结束后也是他把大小领导一一送走,最后才离开酒店。
余海霆笑出两颗虎牙,和左脸的酒窝,脸上浮现货真价实的感慨和追忆,道:“当时你刚升正支,混的风生水起,我们都在传你离升局长也不远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邢朗喝了口水,笑道:“承你吉言,我还是个支队长,一直在原地踏步。”
余海霆摇摇头,枪口在刘青柏和邢朗之间划了一圈:“刘局长的确会用人,但就是因为他太会用人了,才会一直压着你。”
邢朗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脸憋的青紫,眼神暴怒,浑身打颤的刘青柏,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说什么?”
“说说你的来意。”
余海霆道:“我的来意很简单啊,就是和你聊聊天,顺便再一枪崩了这老王八蛋。”
余海霆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刘青柏,嗤笑一声:“刘局长,你是想被我崩一枪,还是想让我引爆炸弹?或者……一起来?”
刘青柏怒而不发,只狠狠的盯着邢朗,无声的催促他尽快行动。
邢朗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才微微拔高嗓音,低沉有力道:“你不想跟我聊聊徐畅吗?”
闻言,余海霆猛地回头看着他,神色骤然冷却,道:“我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徐畅。”
邢朗抬头看着他,道:“那就聊聊吧,别浪费时间了,再他妈的折腾下去天都黑了,外面的包围圈只会越来越大,你到底还想不想活着走出去”
余海霆先是笑了笑,然后道:“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邢朗顿了顿,照办:“然后?”
“然后打开录像,对着刘局长。”
邢朗依旧照办,把手机竖在桌上,镜头对着刘局长,并打开了录像功能。
余海霆道:“邢队长,我送你一个升官的机会,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就看你的了。”
邢朗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海霆便笑道:“徐畅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邢朗对上他那双黑色和黄色糅合而成的杂色的眼睛,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邢朗有点头疼,余海霆当着刘局的面揭开徐畅的身份和死因,并且还引诱他说出来……邢朗看了看正在录像的手机,摸不准余海霆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被董力、徐红山、窦兴友、高木,还有祝九江这五个人联手害死的。”
短暂的思考片刻,邢朗选择迂回。
余海霆皱了皱眉,眼中的颜色更复杂,像是对他的回答感到不满,冷声道:“你说错了,这五个人只能算是刽子手,不是真凶。真凶是谁?”
邢朗没滋没味讪笑了声,又喝了一口水:“你今天来找的不就是真凶么。”
余海霆挑眉,微笑,枪口点了一下刘青柏:“对了,是刘局长。”又问:“那你知道刘局长为什么要杀死徐畅吗?”
邢朗不语,等着他说下去。
余海霆道:“这得从徐畅被开除说起,你可能已经查到了,徐畅当年根本没有参与军火交易,他不是毛骏和警方的联络人,他是披着污点警察的皮的卧底……”
说着,余海霆冷笑道:“是刘局长的卧底。”
尽管邢朗早已猜到了徐畅的真实身份,但是此时从余海霆嘴里亲口说出来,才算结束自己飘摇不定的猜疑。确认徐畅的清白身份,让他如释重负,但是另有一种与猜疑全然不同的情感又在心底隐隐作祟。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死去的徐苏苏、梁珊珊、白晓竹、郭雨薇、江雪儿、甚至还有佟野和董力等人,这些名字一笔一划的凿在他心里,现在又添了一个徐畅。
在极短的时间内,邢朗眼前一一闪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只有闪回到徐畅的时候,徐畅的脸是一团黑雾。正如他在地下迷宫发现的那具尸体,腐败的肉身血肉模糊,五官被吞噬,黑雾附在他脸上,像是一股经久不散的怨毒之气。
徐畅怨毒的不是他,但是邢朗却能体会到被他怨毒的感觉。
刘局长对着他大声喊叫着杀死余海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余海霆。
邢朗微茫的目光坐在刘局身上,听不到他声嘶力竭,只能看到他狰狞狂怒的五官。
余海霆也没有理会他,只是静坐着,看着邢朗。
邢朗走神了片刻,很疲惫似的揉了揉额头,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余海霆道:“接着说。”
“徐畅被刘局长派出去,渗透进入芜津市的人口拐卖组织中做卧底。你刚才说的那五个人,他们就是这个组织中的成员。徐畅用了将近两年多的时间混入他们之中,取得他们的信任,摸到他们老巢。”
余海霆凄然冷笑一声:“听起来一帆风顺是不是?不过现实可没这么梦幻。到了把这伙脏匪一网打尽的那天,徐畅忽然孤立无援了,刘局长并没有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计划出警为他提供支援,结果呢……结果就变成徐畅一个人单打独斗,被迫暴露身份不说,还差点丢掉性命。不过徐畅还算幸运,在那伙人的枪口下捡了一条命,但是第二天他的女儿就被绑架了。”
说到这里,余海霆牙龈紧咬,杂色混合的瞳孔色彩更为复杂,眼中跳跃着一簇烈火,道:“只有刘局长知道他的卧底身份,当刘局长把他抛弃以后,他就成了一颗弃子!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他向刘局长寻求帮助,结果连刘局长的面都见不到,他又背着黑警的污名,军火贩和人贩子组织的人到处都在追杀他,他没办法,只好找到了我。”
余海霆僵冷的眼珠微微转动,看着邢朗,愤怒的神色中又显露一丝愧疚:“合同到期我就不当警察了,他联系我的时候我在国外,当我从国外赶回来后,已经找不到他了。”
“……这些事,都是徐畅告诉你的?”
“是他,他预感到会死在那伙人手上,就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
“徐新蕾是怎么回事?”
余海霆低下头,看不出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没有人帮他救女儿,他只能单打独斗。可能是他事先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他告诉我,他叮嘱过新蕾,如果新蕾遇到危险,又联系不到他的时候,就让新蕾找我。我就是新蕾的第二个监护人。”
余海霆停住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把他眼中腾腾杀气遮盖了许多,道:“没想到真的被他猜中了,他的确没有成功救出新蕾,自己搭了性命,女儿也被带走了……他告诉过我,新蕾可能会联系我,向我求助,所以我这几年来不敢更换手机号。我等了两年多,才等到新蕾的电话。”
他忽然把手枪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撑着下颚,杂色丛生的眼睛里闪烁着一团青色的火焰,嗓音低缓又平静道:“窦兴友把她带走了,带到一个小县城里。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被窦兴友关在地下室,里面除了一张床和满地的避孕套,什么都没有,她连衣服都没穿,被锁在床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你知道她为什么两年后才联系我吗?因为窦兴友把她关在地下室,没有给她接触外界的机会。直到窦兴友想把她转手卖人,带着买主到地下室验货,她才有机会接触到除窦兴友之外的第二个人……趁那个人验货的时候,她偷了他的手机。”
余海霆摇头,露出一丝凄惶的微笑:“很不可思议吧,一个小女孩儿,被囚禁折磨了两年,竟然还有求生的意志。”
他和邢朗相对无言了片刻,像是把话说尽,只剩下沉默。
沉默过后,余海霆忽然拿起手枪,走向刘青柏。
“余海霆!”
‘砰’的一声枪响,余海霆将枪口对准刘青柏的右臂,果决的扣下了扳机。
刘青柏的右臂被子弹穿出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在地板上。他腥红的双目怒视着余海霆,因剧痛扭曲了五官,看起来像是一张凶神恶煞的傩戏面具。
“别动!”
余海霆扭转枪口,对着邢郎,怒吼道。
老于的大喇叭在楼下响起:“邢朗,里面怎么回事?!”
邢朗看着余海霆,仅凭着一把肉嗓子竟然盖过了喇叭:“原地待命!别进来!”
楼下恢复安静。
余海霆绕到刘青柏身后,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低下头狞笑道:“说,为什么放弃抓捕任务?为什么不支援徐畅?为什么对徐畅和徐新蕾见死不救?说!”
这位叱咤沙场掣肘风云多年的老将并没有被他手中的枪口威胁生命,他凝黑的脸因剧痛而丧失了血色,脸上依然带着威严的神气,对着邢朗怒喝道:“难道你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吗?他是一个背着一身人命债的杀人犯!我命令你立刻把他击毙!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杀了他!”
刘青柏并非不怕死,他只是更怕死的没有尊严。他是警察,他决不允许死后被人唾骂,成为警界值得载入史册的败类。
为了维护他生前身后的荣耀,他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邢朗在他眼中看到汹涌磅礴的求死之意,竟暂时抛弃了对他的审判,心生敬畏。
余海霆也看出来了,刘青柏至死不会承认是他害死了徐畅,更不会说出徐畅死亡幕后的真相。
当死亡对一个人构不成威胁时,他束手无策。
余海霆颓然的垂下手臂,后退了两步,低头摩挲着发烫的枪管,面无表情的问:“邢队长,你相信我吗?”
邢朗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桌边,看着他肃然道:“你现在没有证据,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相信你也没有用。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会调查到底,直到查出所有真相,还给徐畅一个清白,把他安葬在烈士墓。”
余海霆皱了皱眉,抬起头,脸上露出单纯的疑惑:“你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邢朗轻叹了一口气,道:“找到了,他现在就在一楼法医室。”
余海霆下意识的看向门口,脸上带有老友重逢般的喜色,只是那抹喜色稍纵即逝,他又坠入了悲恸与愧疚的深渊,恍惚了片刻,说:“哦……那,谢谢你。”
邢朗又进一步,看着他说:“我带你下去吧,你可以去看看他。我向你保证,外面的人不会伤害你,而且我一定会彻查这徐畅的死因。我可以向你透露,我正在调查芜津市的人口拐卖组织,已经查出了眉目,请你给我时间,所有真相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邢朗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隔着桌子,慎重的向他伸出手。
余海霆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右手,忽然摇头一笑,离开办公桌,走向窗边。
他把窗帘掀开一条缝隙,看着楼下荷枪实弹包围整栋大楼的警察,叹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么多人里面……我只相信你。”他转过身,看着邢朗笑说:“我就不跟你下去了,帮不上你的忙不说,还会给你添麻烦。”
邢朗心里一紧,忽然忘了他的身份,毫无戒备的向他走近:“你想干什么?”
余海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