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守在门外的民警见他们出来,就问领导:“周所,他怎么说的?这案子上不上报?”
周毅清边脱鞋套边道:“报吧,我刚才看到他笑了一下,估计挺悬。”
他慢了一步下楼,看到魏恒站在玻璃门外的房檐下,面对着门外的风雨,举着手机似乎在寻找信号。
“是自杀还是他杀,给个准音儿啊魏老师。”
他走过去问道。
魏恒微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按着手机,屏幕的反光在他漆黑的眼睛里划过一道刀锋般的白芒。片刻后,他揣起手机,拿过周毅清手里的伞,撑开了走入雨中,惜字如金道:“他杀。”
周毅清淋了一步雨,抢入他的伞下,不解道:“你不是说牛奶盒里没有毒吗?怎么是他杀。”
雨滴砸在伞盖上,似乎是要将伞盖砸出个洞,远远近近都是一片嘈杂混乱的雨声。
魏恒不得已提高了音量,不答反问道:“报警的是死者的同事还是助理?”
“郭建民的同事。”
“他能确定发现死者的时候,那份遗书就摆在桌子上吗?”
“我们问过好几次,他们两个都说发现郭建民的尸体的时候,他面前就摆着那份遗书。”
魏恒略一思索,又问:“死者的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是他自己亲自采买吗?”
“你是问那些牛奶是谁买的?我们调查了,是助理的活儿,助理每个星期会给郭建民采买一次生活用品。但是据我了解到的,助理没有作案机会,并且有大量的不在场证明。刚才你不是也看了么,牛奶盒里没有毒,毒是下在杯子里的。郭建民死在凌晨一点钟,当时助理还在办公室加班。”
周毅清留心看他表情,见魏恒微微垂着眸子看着地面,雨雾濡湿了他浓黑细长的眼睫毛。
直到他说完了,魏恒的眼睛才眨了眨,滴落他睫毛上的一颗细小的雨珠在他抬眸的一瞬间无声无息的化作了粉末泡影。
魏恒并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迟了片刻才意识到耳边的声音停止了,便道:“嗯?说完了?”
周毅清:……
魏恒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抓紧了雨伞加快步伐,语速也变快:“凶手是助理。”
不等他问为什么,紧接着又说:“牛奶杯里的毒是死者自己主动喝下去的,所以死者身上没有防卫伤,房间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是死者不是自杀。垃圾桶里的那支注射器是今天早上助理和死者的同事赶到的时候趁乱扔进垃圾桶里的,桌子上的遗书也是助理发现尸体的时候放在那里的,为了引导警方误以为死者是自杀。”
“……证据呢,你怎么能确定遗书是助理放在桌子上的?”
魏恒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他:“我刚才查了昨天晚上的风级和风向,四级东南风,和死者书房的窗户所开的方向一致。如果那份遗书昨天晚上就出现在桌子上,不可能不被风吹掉,而且纸张表面没有丝毫水渍。今天早上七点钟才改变风向,所以遗书只能在七点钟之后出现在桌面上。”
“那你怎么确定是助理?”
前方临近小区内部开的一间超市,魏恒边在口袋里找零钱,边说:“助理负责死者的生活用品采买,应该很熟悉死者的生活习惯,或许就包括死者睡前会喝一杯牛奶的习惯。他有机会把毒注射进牛奶盒。”
“你刚才不是说牛奶盒里没有毒么?”
魏恒在超市门口止步,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说的是此时放在冰箱里的那盒牛奶里没有毒,有毒的那一盒,已经被助理掉包了,他肯定随身携带者公文包之类的东西,如果你们查一查他的随身物品,还能在他销毁罪证之前找到那盒掺了毒的牛奶。如果没有发现也不要灰心,找一找这座小区的垃圾桶,以死者住所为中心,不出百米,肯定能找到一盒被遗弃的牛奶。”
他转身要进超市,胳膊忽然被人拉住。
魏恒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周毅清连忙撒开他,笑道:“不好意思,有点着急。那个,助理他没有掉包的时间啊,而且郭建民的同事也可以证明,他们看到尸体的时候,遗书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魏恒用力抿了抿唇,没有理他,走进超市拿了一包万宝路硬冰爵,付了钱又站在他面前,面色稍有缓和,翘着唇角不无讥诮道:“你也看到了,死者桌子上有很多文件,谁能确保发现尸体在桌子上看的那张纸和后来出现的遗书同一张纸?助理为什么没有作案时间?当死者同事报案的时候,谁能确保他在干什么?把一张遗书从文件里抽出来放在桌子上,把注射器扔进垃圾桶,然后打开冰箱把半盒牛奶掉包,但凡找个手脚麻利的人去干,整个过程连半分钟都用不到。”
“你就这么确定牛奶被掉包了?”
周毅清还是有些疑虑。
“我刚才看过已经开封的牛奶盒的生产日期,是三天前的。其他没有开封的牛奶都是同一批次,五天前生产的。既然助理一周帮死者买一次生活用品,那么那些牛奶应该都是九月二十四号,也就是五天前生产,怎么忽然冒出来一盒二十六号生产的?”
魏恒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和烟盒一起放进风衣口袋,又往小区门口走。
“还有一点。”
周毅清追问:“既然郭建民不是自杀,那他写遗书干什么?”
出了小区,魏恒沿着人行道往临近的公交站走去:“他写的不是遗书,是遗嘱。”
“遗嘱?”
“嗯,准确来说,是遗嘱草案。我猜他应该在联系律师定遗嘱,这一点很好求证。找到他的律师问一问就清楚了。”
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刚好到了公交站。暴雨天,等公交的人不多,只有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的女孩子站在站台一角,额头抵在一起在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
周毅清跟着他走到了公交站,又问:“那助理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魏恒转头看他,英眉微蹙,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更没有做人像剖绘。”
周毅清:……
哎,脑子被雨冲坏了,竟央他按照这么‘简单’的案子做刨绘。
周毅清一边笑,一边拿出手机联系了派出所的同事,要他们扣下郭建民的助理和同事,同事着人搜查小区内部的垃圾桶。
“谢谢你啊魏老师。”
周毅清朝他伸出手,笑道:“托你的福,我们华阳区派出所的结案率又高了一筹。”
魏恒正在看公交线路途,闻言,意思性的伸出带着黑手套的右手和他握了握手。
周毅清也看着公交线路图,见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长淮路‘公安局’的站台,忽然想起他前两天和自己‘辞行’。
“你今天就去西港区分院局刑侦支队报道?”
周毅清问道。
魏恒仰头看着公交线路,伸出手沿着十三路公交车始发站一直移到‘公安局’站台,指腹在画着警徽的图纸上轻轻一点:“嗯。”
“动作够快的啊,不过我早就知道我们派出所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说着,周毅清又在他胳膊上拉了一把:“来,坐下聊两句,权当哥们给你践行了。”
魏恒还来不及把他的手抖下去,他就识相的先收手了。左右是要等公交,公交站的长椅还算干净,于是他在长椅上坐下,和周毅清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周毅清从裤袋里掏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根,递给他一根,然后又打着火帮他点着。
魏恒一手夹着烟,一手按着手机屏幕编辑短信。
周毅清盯着他经过在风雨中的奔波,垂在肩窝处被雨水濡湿的长发,只觉得他的头发更黑了,黑的像墨。连带着他的眼珠都浓黑的没有一丝生气和光亮。
“你这次去西港支队,都打好招呼了?”
周毅清口中的‘招呼’上至局长,下至队长,方方面面,不一而同。
魏恒按了几下手机,然后把手机揣进风衣口袋,抽了一口烟,如实道:“没有。”
“了解你未来的合作伙伴吗?”
“谁?”
“邢朗,西港区刑侦支队的队长。”
魏恒轻轻的碾磨着捏在指腹间的香烟,淡淡道:“有必要吗?”
周毅清笑道:“我觉得,挺有必要。他不太待见像你们这种学术派精英,刘青柏之前在公安大学招过一个,不到一个月就被他挤兑走了,那倒霉蛋走了以后还嚷着要换专业,今后绝对不碰刑侦这一行。”
魏恒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是吗。”
他的态度浑不在意,周毅清也没有继续揪扯这个话题,正打算说点的,就听魏恒道,“你了解他?”
周毅清啧了一声:“也算不上多了解,我跟他共过事。”
魏恒转头看他,虽然眼神依旧风平浪静的,但是周毅清知道他想问什么。
周毅清没滋没味的笑了笑:“邢队长时运不济,三年前被刘青柏沉到治安队。鄙人好巧不巧,当过他三个月的领导。”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这位邢队长作为分局局长刘青柏的大将,在三年前被刘青柏下沉到治安队,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再次被调任。回到西港区刑侦队混了一个正处级。
魏恒叠着腿,夹着香烟的右手搁在膝盖上,烟灰簌簌而落。
“为什么?”
魏恒问。
周毅清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脸上扬起即使嫉妒,又是羡慕,又带着不屑的笑容,道:“说起来也够他妈的浪漫。”
“怎么说?”
魏恒耐着性子追问。
周毅清咂舌:“冲冠一怒为红颜呗。”
他掸了掸烟灰,简明扼要道:“三年前,当时你还在教书。芜津有一伙飞车党,专门在各大医院抢夺病人的医药费。有规模,有组织,还具有反侦察能力。搞的当时百姓哀声怨道,治安公信力一降再降,还闹出了两条人命。这案子一步步恶化,就被一层层的报到了西港区东部队,说来也巧,邢朗刚接这个案子,他女人就遭抢了。不禁遭抢,还受了重伤,据说是被飞车党在地上拖行了十几米。他领着东部队的刑警扫街,从西城扫到东城,动用了上百警力,和他自己发展的特情,不到一个星期,把飞车党连窝端了,大大小小抓了四十多个地痞流氓,审出十几个带案底的,还有三个背着命案。那些天,从派出所到预审,再到拘留所,全都被他塞满了人,整个司法系统上上下下跟着他连轴转了十几天。”
魏恒不动声色的听着,时不时往下按一按烟头,避免烟灰落在裤子上。
周毅清又点了一根烟,‘啪’的一声合上打火机,吐出一口白烟:“牛逼不在这儿,在后面。后来他把他女人带到警局指认那个抢劫她的人,哗——一通好揍。不过也不是瞎揍,后来我跟他聊过,为什么把那家伙朝死了打,他说看出那家伙眼神不正,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抢劫犯。结果还真给他审出一桩命案,悬了好几年,没成想破在一个飞车党身上。”
周毅清在鞋底磕了磕烟灰,接着说:“不过破案归破案,他用的法子不对,刑讯,当年正查这个。事儿闹的挺大。不过刘青柏把他沉到治安队也就是个过场,三个月后又调回去了,还升了职,从副支升到正支。按我说,老刘也是没人用了,邢朗在支队的时候,他是各分院局的铁腕子,结案率数一数二。邢朗下沉后,他的位置险些坐不稳。所以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