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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这称呼……不太好。”
“哪里不好?”她的嘴角微微一翘,表情里掺杂进了一丝倔强。
我望着头顶的吊灯想了想,随后解释道:
“有一种阶级感,在旧社会才这么叫。”
她缩了缩肩膀,没有说话,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和我一样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出神,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掏出手机,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不满,她一直道着歉。
放下手机后,她一下瘫倒在床·上,依旧表情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吊灯。
我忍不住问她:
“这么晚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说,“本来今天答应了陪另一个’客人’的,因为季总打电话,我来的匆忙,把这事给忘了。”
“你是专门干这个的?”
她勉强笑了一下,神色凄楚地说:“我说我是个歌手,您信么?”
隔着敞开的房门,我看了一眼她放在沙发上的吉他,说:“我信!”
“您信啊?”她表情奇怪地一笑,“可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女孩怪怪的,就笑了下,没有说话,她却继续说道:
“您刚才说‘爷’是旧社会才有的称呼,其实新社会也好,旧社会也罢,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我身体一颤,有些无奈地回答:“如果你非要那么叫,随你……”
“真的?”她的表情忽然明媚起来。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有些古灵精怪的感觉。
“爷,那能告诉我您的手机号吗?微信也行……”她得寸进尺地笑着说。
我想了下,说:“那你加我微信吧。”
其实都差不多,因为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
“你说你是歌手,你会写歌吗?”
她点头,“录过几个demo,不过没人要。”
“那有空能弹给我听一下?”
“好啊,不过要收费的。”
“嗯,怎么个收法?”
“一首一千。”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很认真,并不像是在说笑,我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行,成交。”
“明天吧。”她说,“今天刚在酒吧唱完,有点累了。”
“嗯。”
“爷,今天我能睡这吗?”
“当然。”
“那明天早晨起来给您唱?”她确认道。
“好。”
“这个房间一晚上多少钱?”
“你管这干嘛?”我奇怪地问。
“我就是想知道……”她咂了下嘴唇,表情有些委屈。
“标价六千左右吧。”我说。
“嗯。”她用食指摸了摸嘴唇,转动了两下眼睛,“那我明天早晨就给您唱三首吧,三首三千,这房钱我出一半。”
我看着灯光下她有些苍白的侧脸,突然感到心中一痛。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关上了灯。
·
次日早上醒来时,我发现她早已洗漱完毕,还是穿着昨天那身学生装,正抱着吉他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出神。
晨光透过洁白的布帘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弯成了新月的形状。我呆呆地看着她洁白的额头,素净的侧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记了我们是“外围”和“嫖·客”的关系。
我穿好了衣服,走过去问:
“怎么了?”
“没事。”她展颜一笑,“本来想调弦的,看你还没醒,就坐这等一会。”
说完她就掏出了拨片,开始调弦。
调弦完毕后,她拨动了琴弦,自弹自唱起来。
你不是七月的流火
你不是天心的颜色
你只是织网的恶魔
等着我坠落
…………
我心里有一颗被阉割的星
你心中有一片睡不醒的海
你说你爱我
却终成蹉跎
那些最终会让人陷进去的
在开始时总美好得过分
我们也总是在无数次被伤害后
才开始学会放弃这愚昧的天真
我心里有一颗被阉割的星
你心中有一片睡不醒的海
你说你爱我
却终成蹉跎
那些最终会让人陷进去的
在开始时总美好得过分
我们也总是在无数次被伤害后
才开始学会放弃这愚昧的天真
她的表情松弛,嗓音慵懒,唱歌时全神贯注,目不斜视,我一时沉浸其中,回想着很久之前的那段空白,那段像死掉多时,早已沉湮入土的空白。
一曲完毕,她放下了吉他,松了口气,见我一直闷声不响,有些着急地问:
“觉得怎么样?”
我愣了愣,随即鼓起了掌。
虽然一个人的掌声终归寥落,但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歌词是你自己写的?”
“当然。”
“有点意思。”我称赞道,“这歌叫什么名字?”
她歪了歪头,看向了窗外,“在demo上我写的是《这愚昧的天真》……”
“其实呢,你更想叫它什么?”
“《阉割》。”她闭上了眼睛说。
“《阉割》……,有点意思。”
她突然睁开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我,我掏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后说:
“这是我的口头禅,不要在意。”
“那有点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笑着问。
“语气词,没有固定的意思。”
“那在今天呢?它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歌很好的意思。”
晚晚点了点头,又弹了另外两首歌曲,我依旧鼓了掌。
她陪我在餐厅吃过早餐后,便回到房间背上吉他离开了。我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到酒吧附近取车,去了我在市区开的书店。
·
书店位于市区文化街一栋六层建筑的一层和二层,面积加起来有四五百个平方,名字叫做“天堂”。
一层是书店兼作咖啡馆,墙壁四周是书架,中间是咖啡馆的桌椅,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二层是我的工作室,不过偶尔也被用做仓库,放一些过期的杂志和新到的刊物。
我进门时,店长正和两个店员打扫卫生,她们三个人一个端着水盆,一个用湿抹布挨个擦着书架上的浮土,另一个用干抹布再擦一遍。现在时间还不到九点,店里面一个人客人也没有。
店长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道了声:“早上好。”
我也同样笑了笑,打过招呼后沿着一侧的楼梯直接去了二楼。
开门后,我换了鞋,走到书桌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没有下楼,每天对着电脑敲个不停。累了就喝杯红酒睡一觉,醒了就继续工作。
一周下来,只觉得头晕脑胀,嘴里全是牛扒快餐的味道。
终于,我感觉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倾泻而出,以至于我对着电脑愣了一个小时,一个字也没码出来,我想应该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了。
我在洗漱间把自己认认真真地收拾了一遍,便穿上外套,下了楼。
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楼下还有不少客人,外面正下着沥沥的小雨,我向店长借了把雨伞,正准备推门的时候,门却从外边被人推开了,美雪收起了伞,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红色长裙,站在凄清的雨幕前,朝我弯了弯腰。我瞬间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会过来,直到她纤细的腰·肢挺直的刹那,我才回过神来,用日语打了招呼:
“お久しぶり。”
打完招呼,却发觉似乎很不合时宜,语气里充满了调侃和卖弄的意味,大概是我从心里还是把她当成日本女人的缘故。
她倒没觉得唐突,平静地一笑,“我记得我们上周才见过面,应该不能算‘好久不见’吧?”
我用手指挠了挠额头,长久的伏案工作已经淡化了时间的概念,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和她“好久不见”了。
“不好意思。”我表情尴尬地道着歉。
她依旧微微一笑,“你怎么会在这?也来买书?”
说这话时,她语调温柔,眼睛睁得大大的,双·腿并拢,站得笔直,一副书中日本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倒不是,这家店是我开的。”我诚实地回答道。
“是吗?”她展颜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那以后我买书是不是能便宜啦?”
虽然这话是玩笑,不过我却从中捕捉到一丝撒娇的意味,我笑着回过头对正往这看的店长说:
“以后这位女士来买书,直接免费。”
店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孩,温和地一笑,“记住了,老板。”
随后她望着美雪,开口问道:“您今天想买什么书?”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就是听朋友说附近有一家比较有特色的书店,刚吃过饭一个人来逛逛。”
美雪说完话就把伞放在门口的伞袋机里,给雨伞套上塑料袋后拿在手上,然后我陪她沿着咖啡桌与书架之间的过道随意地浏览着。
此时店里的音箱刚刚放完了一首歌,正按顺序播放着下一首,这首歌没有前奏,一开始就是人声。她突然转过头,望向前台的方向,几秒之后,突然问道: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我低头想了想,“应该是《雨伞》,Younha唱的。”
“《雨伞》……”她转过身,似乎在喃喃自语一样,“我喜欢这歌。”
在转了一圈之后,她在前台附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店长走过来问:
“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看了看我,“你平时都喝什么?”
“我一般喝咖啡。”
“那我也要咖啡,谢谢。”
店长点了下头,确认道:“意式的,还是美式的?”
“你喝的是哪种?”她又盯着我问。
“我一般喝冷萃,偏果酒风味的。”
“我也来一样的吧。”她笑着对店长说。
店长去柜台和服务生一起准备着,咖啡很快送了过来,她尝了一口,轻轻地点了点头,“冷萃咖啡一般要多长时间?”
“8到12个小时,8个小时最好。”我解释道。
她没再说话,沉默着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后才问道:
“你刚才拿着伞,是准备出去?”
“嗯,在楼上待了一个星期,想出去走走……”
“那我不是打乱你的计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没关系。”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对于她的突然提议,我有些吃惊,低头想了一下之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
从店里出来,我走在前面,打着店长的粉色雨伞,她却从后面突然喊住了我,我回过头,她突然跑到我的伞下,把她手中那把还套着塑料袋的深蓝色雨伞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面带不解地看着她,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下我头顶的粉色雨伞。我才突然明白了过来,把手中的雨伞递给了她。
我抽掉塑料袋,撑开她的雨伞后,发觉伞柄凹凸有致,很适合抓握,我低头仔细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我手中握着的竟然是几个银色的小骷颅头,他们正张着嘴,在雨中狞笑着。
我抬起雨伞,仔细地端详起来,发现在伞束的位置上还刻着两个汉字——痛仰。
“这是痛仰乐队出品的雨伞。”美雪解释道。
“嗯,伞柄很特别。”我说,“霸气,适合玩摇滚的男人。”
“喜欢的话,送你好了。”她停了一下之后说:“就算是付刚才的咖啡钱。”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在中国,送伞可不吉利,跟送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