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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肾虚白,是那种干净到骨子里的白。
空气炽热潮湿,憋的人透不过气来,祁山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发明显,似乎快要高过哗哗的淋浴声。
而沈昼的气息,就如同澡堂子里雾白色水蒸气一样,笼罩了他整个人。钻进他身体的每个毛孔,进入他的肺部,吞噬他的呼吸。
湿漉漉的,带着温度的,味道。类似于荷尔蒙的味道。
祁山感觉整个人都是漂浮的,脚下踩着的地板是那么感觉不真实。
“你学的专业是音乐吗?”俩人快洗完的时候,祁山突然问了一句,刚刚在KTV听沈昼唱歌特别有感觉。
“以前是,出国学习了一阵子。现在基本荒废了。”沈昼低了低头说,“不觉得学音乐特符合我气质吗?”
“哟?”祁山摸了摸头上的水,看了他一眼说,“您什么气质?”
沈昼翘起唇角,笑了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说完俩人就去换衣服穿上了。
沈昼一打开寄存柜,内裤就掉了出来。
他压根没发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然后他就看见祁山裸着上半身,冲着自己径直走了过来。
“想干嘛?别过来,再过来人家就跟你拼了。”沈昼突然戏精上身,护住前胸,吊儿郎当的看了他一眼。
祁山弯腰把他内裤捡了起来,单手勾着扔在了床上:“大哥,您气质掉了,我帮您捡一下。”
“靠。”沈昼用手指蹭了蹭鼻子,“看来等会儿得挂空档了。”
“我记得你是穿牛仔裤来的吧,挂空档不怕磨蛋?”祁山瞥了他一眼。
“不怕不怕。”沈昼说,“我裤子里有一层绒,暖暖的,很贴心。”
祁山没忍住笑,还暖暖的很贴心,这语气,忒贱了点吧。
刚从澡堂子里出来,还挺暖和,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冷了,北风刺骨,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吹呀吹呀我的骄傲放纵。”祁山扯着喉咙唱了一句,脚踩在雪水坑里,发出一声脆响。
“吹呀吹呀无所谓扰乱我。”沈昼也阴阳怪气的吼了一嗓子,“你看我在勇敢的微——笑。他妈的,笑不出来啊。”
俩人一起抄着兜对着风吼。
“你看我在勇敢的挥手啊。”祁山也接了一句,“妈的,太冷了,我还是不挥了吧。”
沈昼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笑着问:“要不我俩合唱一首吧。”
“行啊,唱啥?”
深夜的大街上没有行人,店铺也早早关门休息了,只有一盏盏路灯照亮着雪白的雪,明明灭灭,把路照成了黄色。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
祁山架着沈昼的脖子,一边唱一边用力嘶吼,大声而又放肆的笑,不知不觉,哑了喉咙。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 no,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歌声嘹亮,飘散在风里,二人勾着彼此的肩膀,背影在夜色里远去了。
祁山第二天还得起得大早去送奶,最近他送奶都能有人把他给认出来。
因为那个比赛太受欢迎了,几乎男女老少都会看电视台的转播。
给一小姑娘家送的时候,人正好出去吃饭,看见他后,高兴得尖叫了一嗓子。生拉硬扯让他写了个签名。
祁山感觉自己的虚荣心极大的被满足了,回去的路上,还给宣宣买了根糖葫芦奢侈一把。
他怀里揣着糖葫芦,走到门口就开始喊宣宣的名字。
往常宣宣听他这么一喊,就会高兴的跑出来,一蹦一跳围着他打转。
然后祁山就会坐在摩托车上,举着糖葫芦逗他一阵儿,让人够也够不着,急得快哭出声才给他。
可是今天他叫了好几嗓子也没见人出来,于是把摩托车停到了枣树底下的车棚里。
然后他就拿着糖葫芦疑惑的进了屋。
屋里面对面坐着仨大人,他二叔还有陈队,陈队旁边坐了个正在拿笔记东西的小同志。
二叔跟陈队正在聊些什么严肃的话题,他正皱着眉头,头发遮去了大半的脸,表情有些看不清。
宣宣似乎察觉了压抑的聊天气氛,规规矩矩的坐在二叔旁边不敢乱动。
就连糊涂的爷爷,这会儿也变得默不作声。
陈队难道不是来送补贴款的吗?为什么大家都表现的这么难过?
祁山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似乎有事儿发生了,于是忍不住开了口:“怎么了这是?陈叔,二叔,你们在聊什么?”
陈队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走到门口拍了拍祁山的肩膀:“刚刚我把事情跟你二叔都说了,我们负责做的就是安抚工作。”
说着陈队伸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包好的信封,往祁山兜里塞了进去。
他刚要走,就被祁山拉住了。
陈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祁山字字肯定的问道:“我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能有什么事儿?”沈昼叹了一口气说,“妈,我真的没事儿。我要是有事儿能搁这儿叭叭叭的跟你聊天吗。”
“那你舅舅说你跟人飙车,栽得后脑勺都破了。”
“那都俩星期前了,我也没栽。我后脑勺破是恨自己不争气,学习不好,所以一头磕在了柱子上。怕丢人,想自尽。”沈昼跟她瞎掰,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才知道这事儿,伤口都已经结疤了。
“我告诉你,你别抽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舅舅说你现在烟瘾可大了。”
沈昼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皱着眉头说:“行行行,知道了。”
这妈她就只会“你舅舅说”,他舅舅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沈昼沉默了一声没说话,然后秦莉又开始问他:“最近花了多少钱?”
沈昼低着头道:“五千。”
他刚刚偶然间瞥见视频那头,秦莉的老公闪了一下。
看见他以后,沈昼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口口声声的说着烦那一家子,他这不也花着人家的钱吗。
“你如果在英国这边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开销,我们在这边的关系多,可以在家里吃饭。你弟弟妹妹加在一起花的钱,都不如你一个人的多。你要不是冲动,能被学校开除吗?沈昼,你啊跟你爸真是一模一样……”
“那他是我爸,我不像他像谁?”沈昼突然就烦躁了起来,“我像他是我的错吗?”
“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怪我!”
“行了行了,挂吧。”沈昼摁了挂断,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一头仰倒在沙发上。
他妈妈是未婚先孕,没有结婚,他爸爸就不见了。
所以,秦莉生他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单亲妈妈放在今天都是特别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倒回去十几年的传统年代。
沈昼知道秦莉不容易,但天天说,天天提,搁谁谁不烦呢。
他不用谁来反复的提醒,你是个累赘,是个不应该出生的意外。
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沈昼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醒来天就亮了。
平时上课都没法骑摩托车了,因为一直下大雪。道上都是雪。
沈昼走路去上的学,他进班的时候,已经上过了一节课。
他在路上买了两个烤红薯,揣在怀里,这会儿还散发着热气。
沈昼掏出来,拍了拍祁山的后背。
拍了两下沈昼的动作就有点儿迟疑,因为想起前天这背,他还亲自上手摸过。
正在睡觉的祁山回头看了他一眼,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沈昼指了指桌子上用牛皮纸包着的红薯问:“你要哪个?”
祁山看了一眼,俩红薯没啥区别,右边儿的那个大点。
“这俩一个叫昼哥,一个叫山哥。赶紧选一个。”沈昼挑了挑眉。
祁山伸手拿了个大的:“这就叫做反套路。”
“靠,你把昼哥选走了。”沈昼啧了一声,“你想吃昼哥?”
“这大的是昼哥,你开什么玩笑?”祁山有意无意瞄了一眼他的裤子,“哪儿大了你告诉我?”
“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沈昼剥开红薯皮道,“昨天我们都已经坦诚相见了,是大是小你心里有数。”
“嗯,这昼哥不错。挺甜的。”祁山故意转移话题,咬了一口又甜又糯的红薯说。
沈昼指了指自己,轻声对他说:“这个昼哥也挺甜的。”
“没尝过,我不信。”祁山理直气壮。
刚好课代表走过来收作业,沈昼伸手把她头上戴着蝴蝶结的发箍给摘了。
顺手扣在自己脑袋上,人课代表转过身就要跟他抢。
沈昼抄着兜站在她面前,让她踮起脚去够都够不到,人气呼呼的骂他。
沈昼笑了笑说:“哟,这么小气?我就戴一会儿。”
笑容攻击发射很有效,课代表没跟他计较,继续去收作业去了。
沈昼戴着蝴蝶结发箍,拍了拍祁山的肩膀,扬起下巴,冲他眨了眨眼睛说:“怎么样?正宗傻白甜,不甜不要钱。”
祁山举起手机,迅速拍了张照片,拍完照片深藏功与名,把手机往书包里一揣。继续美滋滋的吃红薯。
“删了。”沈昼拽了下他的胳膊,“删了删了删了。”
祁山哪会答应他:“我回去P个表情包,在你脸颊加两坨高原红,就完美了。”
戴着发卡的二傻子点JPG。
“你怎么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沈昼愤愤道,“你咋不入地。”
“我不入地狱谁……”祁山扭头看了他一眼,“谁他妈爱入谁入,反正我就是不入。”
没门儿。
沈昼放下发卡,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写十遍,祁山是小狗。
完事儿还画上一坨屎,一只狗。
隔了一节课,人课代表又找他过来要发卡。
沈昼背着手一脸坏笑:“我凭本事抢过来的,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他一头黑发,戴着个粉色的蝴蝶结发卡格外显眼,斜站在课桌前,打趣一样看着她。
课代表故作生气的跺脚,沈昼还没来得及多玩一会儿,祁山就直接伸手把发卡给他拽了下来,然后递给了课代表。
“拿去,不谢。”祁山抬了抬头说,“叫我红领巾。”
“山哥。”沈昼用笔杆戳了戳他后背,“你捣什么乱呢。”
祁山压根没回头,背对他说了一句:“你们打闹吵到我学习了。”
您什么时候学习了?我怎么没看见?
沈昼笑了笑,没跟他计较。毕竟以后还有用他的时候,抄作业借笔记,以及辅导功课,都得求着他。
可不能得罪他。
放学的时候,祁山来了句:“这周六,考试之前突击一下,那天你到我家来补习吧。”
“行啊。我去不用带什么吧?”沈昼问。
“不用,带上脑子就行。”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有他这话,沈昼心心念念的等到了周六。
到了那天,他果然啥都没拿。甚至连书都没拿。
他就裹着厚围巾,穿着羽绒服,站在祁山二叔家的车铺喊他。
当时祁山正跟宣宣一起坐在屋子里看动画片,听见这声音,祁山打开门露了个头,上下扫了沈昼一眼问:“你干嘛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补习的吗?”沈昼大声问,“你他妈失忆了?”
“我问你来干嘛?!书都不带补个破习啊。”祁山打开门说,“先进来吧。”
沈昼愣了愣:“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