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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意间攒满了的泪；想像哄骗小孩子一样哄骗陈留一句“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想说自己考虑好了，想的总是太多太多，可那股因为陈留未留下的泪而哽在喉头的酸涩，最终还是把这千思万绪都堵住了。
“可不可以，不要劝退我？”陈留的话里带着央求的意味，又跟着在王折的掌心蹭了蹭，像极了六六还小的时候，在王折怀里耍赖的模样。但今天的陈留比起那在王折里恃宠而骄的六六，却是无助更多。
那场索吻无疑是陈留病入膏肓时的最后一次挣扎，但又因为挣扎的次数太多，已经可以预见结果了，所以他显得更无助起来，无助得连那双眼里囿着的星子都像被浓云遮了光芒一样。
那眼里是看不见光的，像南北极的极夜，黑暗在那里延伸开来，变得漫无边际了。
而破开黑暗的，是王折这个“救赎”的降临。
他听着王折说：“好。”
后面的话，他再没听清，没听清王折说，“好，这是我一开始就准备说的”。
但仅仅是这一个“好”字，于他这病入膏肓的人来说，就无疑是救命的良药了。
于他而言，无论早晚，结果如此，就好了。
…
回过神的王折看着自己面前喜上眉梢的某人，不自觉生出一种自己被套路的错觉。
他突然冷了神情问道：“你手不疼了？”
“好……一点了。”陈留看着自己的手，又猛然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腆着脸要求道，“如果能，再亲一次，就不疼了。”
王折白了眼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站起来，拿出了手机，认真地说：“我看你这情况还是让医生瞧瞧比较好。TBD的那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陈留看着站起来居高临下问着自己的人，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
“那我让江一淮问问吧。”王折退而求其次。
陈留的唇抿成一条线，他认真地和王折对峙了一会儿后，磕磕绊绊地提醒了一句：“哥，那个……做、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王折打量了他一眼，把重音落在了第一个字上。
陈留听王折这话，总觉得有种解释不了的意味深长。但对于这种意味深长，陈留还是能做到不屑一顾的。
这不屑一顾的态度，真要深究起来，大概是来自于一个AD与生俱来的自信。
陈留的眉头仍然是皱的，只是坦白来得莫名地利索。
“我真的疼，哥。”
“嗯。”王折瞥了眼坐在楼梯上的人，不以为然地应了。态度显然是在这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的情况后，更对这种“狼来了”的话不抱有太多的想法的。
陈留站起来用自己的右手牵住王折的手，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边，让他自己那已经有点缓过劲的左手去贴上王折的掌心，让王折能感受到他因为僵麻而变得有些凉的手背。
王折几乎是在他的手背贴来的时候，就信了陈留的半真半假的鬼话的。
他抓着陈留的左腕，轻轻往前带，引着他离开比赛场地的后台，直接上了那个官方接送选手的专车，按照习惯坐在车尾的那一排上。
等着两人挨着坐在一处，陈留悄悄地盯着身边的王折看，一时之间也只敢悄悄地，他大气都不敢出。
王折瞥向了身边的人，才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替他按摩揉捏着。
王折这次替他按摩的力道不算小，本来就还有点麻的手臂叫王折这么一按，让陈留更是呲了牙，“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折难得没了往日的温和，嗔他。
“忍着。”
陈留立马点了点头，在心里拿陈母之前说的“人结婚前和结婚后都是两个模样”的道理来为王折开脱。
说起来陈留才想起，上次在国外过年的时候，陈母说的别的话没记太清，就这句关于结婚的叮嘱听得最清。
他母亲说：“这人啊，结婚前肯定是对你脾气好，百依百顺的，这结婚后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有可能过的像你要送他去挨枪子一样，看着跟如临大敌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亏待了谁。”
他爸也跟着接了一句：“但最好的，就是挨枪子也得心甘情愿的，就像你爸我这样。”陈留听着自己爹跟王婆卖瓜一样的模样，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陈母听完极度不满地冷哼一声，放弃了和父子俩对话，而陈父则小声地叮嘱了陈留一句：“所以……还是要慎重，别栽了。”
…
陈留是现在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说要慎重。
但再慎重也没法，他父亲注定栽在了他母亲那里；他也一样，注定栽在王折这里，这是他四年前就认定了的。
哪怕是真的要他挨枪子，他也一定挨得心甘情愿，甚至觉得痛并快乐着。
他的嘴角勾了勾，看向了那个在他“嘶”了一声后，嘴上让他忍着，手上力道却放轻了很多的人，不由得眼里都添上了笑意。
他往王折那里凑了凑，右手覆在王折给他揉手的手背上，王折的动作一顿。
他继续道：“王折。”
“嗯？”王折应着。
“你刚刚……是说了个‘好’吧。”陈留确认着。
“嗯。”王折不假思索地应了。
“你是……真的考虑好了吧？”陈留的眼里闪着光。
王折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陈留看着王折的眼睛，又试探出声。
“有完没完？”王折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然后他耳根子红着，小声地把所有他能想到的，陈留想问的，都提出来帮陈留确认着。
“我答应了。不会跑了，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不瞒着你，不骗你。你需要，我就在，就在你身边。还有什么要问吗？”王折认真地看向了身边挨着的人。
“那我可以……”陈留思考了一阵，嘴角生了点狡黠的意味，又问道。
“可以。”王折不问，直接截胡，答应下来。
“好的，男朋友。”
陈留贴着王折耳边，把在心里藏了几年的心思小心而迅速地塞给僵在了原地没有防备的王折。
他郑重地变更了一种称谓，又怕王折没听清，他又一次认真地说了一遍。
“你答应了，我的男朋友。”
“嗯。”王折故作镇定地沉声道，“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王折：痛并快乐着？
陈留：你这都不懂？
王折：好的，马上安排。【找皮带
陈留：？？？王折，你还有一次机会，要么你躺下，要么我……
王折：要么我，让你躺下？
第五十三章 答应（2）
那一句“男朋友”，确确实实让陈留偷笑了一路，也让王折跟着脸红了一路。
直到专车把他们二人送到了TBD基地，这种状况都没有在两人之前产生过变化，陈留依旧是喜上眉梢，而王折依旧是满面羞赧。
陈留和王折二人一前一后踏进了TBD基地。
陈留的脚跟还没站稳，就看见江一淮从一楼直播室里听见动静风风火火地推门出来，冲到王折身边，问王折今天怎么来基地了。
王折看了眼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看着自己这边的陈留，故意不算小声地问着江一淮：“今天心理医生下班了吗？”
“没有，”江一淮看了眼表，答得干脆。但他话音还没落，突然觉得有一束目光打在了他背后，让他如芒再背。
他一边回头望见自己师父那越来越森冷的目光，一边求生欲极强地补充了一个不确定的字眼，“吧……”
王折听见了江一淮的“没有吧”，无奈地看了陈留一眼，陈留仿佛没有接收到，王折只好不动声色地迈了两步。
“那我去看看。”王折迈那两步，挡在江一淮的身前，对上陈留的目光，问道，“一起吗？”
陈留的目光迅速由逐渐森冷变得瞬间温和，他的笑眼眯了眯，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说着他跟着王折一起，往心理咨询室去。
…
王折现在门外，叩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
心理医生也是第一次看着他和陈留能同时出现在门外，没克制地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缓了几秒，才退进屋里，请两位进了咨询室，挨着坐在自己对面。
王折坐下来。他在心理医生问起什么事的时候，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在活动场所里的事说给她听了，但也适当地删减了部分内容，嗯，大概是他和陈留接吻的那部分。
心理医生听完后，表达了自己希望单独跟陈留再重新进行一次系统的测试的愿望，至于王折则被她以害怕干扰测试结果为由，要求先离开咨询室一段时间，等到测试结束后再回来。
王折听完担忧地看了陈留一眼，在陈留沉思了一会儿，对他点了点头后，他们还是选择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让陈留再做一次测试。
他利落地起身离开，走到门外还不忘带上门。
门发出轻轻地一声合上的闷响，陈留的表情也再次因为王折的消失而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心理医生看到了陈留脸上的微表情变化，不由得提醒了句：“之前的结果，bra是都了解了的，所以陈教练，你不用太紧张或许太不安。毕竟最坏的结果，bra应该也已经料想过了。”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我在好转了，不是吗？”他抬头时目光异常坚定，他质问起心理医生。
“你的病，你是最清楚的。至于病因和解药，你也都清楚，不是吗？”
心理医生将一张白纸递到了陈留面前，同样回问。
“是。”陈留扬了眉头，把白纸放到自己面前摆正，承认道。
“那现在，我们开始？”
“好。”
…
之前被要求暂时避场的王折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就开始变得漫无目的起来。
他跟着脚步走，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慢慢地走到了三楼陈留的那间卧室门前。这也是他之前和陈留共住的那一间，大概他走之后，陈留就一个人霸占着这里。
尽管之前他已经进过这个房间了，除了那张照片，就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关于他了，但他现在还是不自禁地走到这里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王折以为应该是他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所以……
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松开手，没有打开这扇门，反是转身下了一楼去找江一淮。
而在一楼坐着的江一淮还在坚强地补时长，王折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游戏局在和弹幕唠嗑。
但才唠了没两句，他就看到满屏弹幕都在尖叫。
“卧槽！bra！”
“啊啊啊啊啊！TBD！双子星！”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老陈呢？”
“什么，我就说今天陈教练不Abra是有私心！你看，拐回去了！”
……
当然，不和谐的声音也有。
“怎么这种人还在TBD啊，还害得TBD不够惨？”
“妈耶，他怎么回事啊，看到TBD有希望了就出现了？”
不过这些言论都是少数，才说出来没多久就被房管以扰乱秩序封号了。
只是好巧不巧地被江一淮逮了个正着，他正想替王折打抱不平，就见王折拉开了他身边的那个之前陈留带他指导下路时开给他的那台机子的座位。
“能打韩服？”王折问道。
“嗯。”江一淮看王折开了机子，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