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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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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四章 
  一瞬间,许霜眠浑身寒毛炸起,瞳孔紧缩。他知道程家,或者说是程宏年,从未放弃寻找这个孩子,可他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真正的程家少爷,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这件事情让程煊知道了,你觉得他会不会着急?”
  许霜眠不答,反而问到:“那,那个孩子知道吗?他知不知道?”
  如果那个孩子不知道,程煊确实有理由杀了程宏年;但如果那个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份,杀了程宏年也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易鑫声音变得又轻又缓,“程宏年也不知道,他到死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许霜眠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竟然暗自庆幸,松了口气。
  易鑫却已经管不上这么多:“这个孩子的养父对他特别不好,他养母神经兮兮、体弱多病,他在养父母家一直过得不好。许霜眠,你觉得我应该告诉这个孩子他的身世吗?”
  许霜眠可怜这个素未谋面的程家少爷。他们很像,人总是有同理心的,何况是许霜眠这样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易鑫说得对,要是这个孩子知道了他的身世,程煊要如何在程家自处。可他凭什么替人家选择,他没有资格替这个人决定他的一生。
  “那,他现在过得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甚至想到如果这个孩子过得不好,他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可他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回程家。
  易鑫站起身,走进卧室,打开放在卧室衣橱里的小保险箱,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又回到客厅在单人沙发前站定,把这份文件递给许霜眠,说:“你自己问他吧。”
  许霜眠拿着这几张轻飘飘的纸翻来覆去地看。就像是他刚开始学法语时一样,明明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隔开都是认识的,连在一起却看不懂,无法理解连成句的意思。
  “你是程家的儿子,是程宏年的儿子,也就是程家丢的那个宝贝。”易鑫说完长吁了一口气。
  许霜眠抹了把脸,小声地问:“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是父亲给我的,他临走时交给我的。”
  “为什么易伯一直不告诉我,一定要等快不行了,再让你转告我这些?”
  “我说过了。”易鑫觉得疲倦,“他总是不放心你。以前你在国外,时时刻刻被照看着,他想告诉你也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你回来,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为什么……”许霜眠没问完。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问题太多了,以至于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中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程煊应该知道。”
  “他早就知道?”那几张纸一下子重得叫许霜眠拿不住,“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肯定是在你舅舅,呃,你父亲……”易鑫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措辞,只好改口说,“肯定是在程宏年去世以前吧。”
  “那我亲生母亲呢?她是谁?人在哪?”许霜眠此刻非常迫切地需要一个第三方来推翻易鑫的话。
  “不知道,父亲并没有交代。”
  “我不信。”他把那几张纸往茶几上一放,立刻起身要离开。
  易鑫往沙发背上一靠,问:“我知道你这一下子接受不了。可如果你是许正言的孩子,他对亲儿子的态度会是那样吗?程熙兰那么孱弱多病的身子,怎么可能生得出一个健康的孩子?你怎么解释当年程煊突然疏远你,毫无缘由地搬出半山?你又怎么解释他骗你出国一连六年不和你联系、也不要我们和你联系、更不让你回来?”
  那些他提不出来的问题,易鑫一一帮他提了。这接二连三的问题,砸得他头晕目眩,许霜眠不得不扶住门框来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
  易鑫接着慢慢地问:“程宏年和程熙兰,甚至于许正言的死,你怎么帮他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得回去了,我得回去问问他。”许霜眠用力按下门把手,走到电梯门前等电梯上来,他食指不停地戳那个向下的箭头,嘴里还念叨着要回去问问程煊的话。
  易鑫追了出来,说:“你回去找他对峙,要是你们撕破脸,他要杀了你,又或许把你关起来,你怎么办?”
  许霜眠揉了揉眼睛,不说话了。
  “离开C市吧,离开他,离开这个笼子。”易鑫语气坚定,“许霜眠,你在他身上消耗了十几年,被折磨了十几年。应该朝前看了。”
  电梯到了,许霜眠逃进去拼命地按关门键。易鑫说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桓。
  电梯门彻底合上前,他听见易鑫说:“我陪你一起。”
  许霜眠被那个关于程熙兰和程宏年死因的问题击垮。之前易鑫的问题,他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毕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那份不知真假的亲子鉴定报告,他也可以当作没看过。可他今天是为了最后这个问题来的,许霜眠不能视而不见。
  那个在市中心的公寓收到的包裹里是两份尸检报告和一份对证物提取报告,一支丙泊酚,一支20毫升的注射器。是谁把这些东西送到他手上,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最重要的,报告上为什么写着那支注射器和丙泊酚上有程煊的指纹。


第六十五章 
  关于许霜眠的问题,和他说的那句话,程煊做了他坚信是最合适的、最安全的、也最正确的决定。
  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正确的决定。如果一直执着于做出正确的决定,那么基本上是在假设这个世界会因为每一个决定来奖励、或者是惩罚你。可这个世界也没有标准答案来评判这个决定。选择没有对错,只有随着这个决定体验到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份感觉、和每一次行为,以及随之产生的一系列变化的可能性。
  程煊选择沉默来逃避,他不知道许霜眠会选什么。
  “我明天想回老宅过年。”
  程煊松了口气,许霜眠终于还是绕开了这个话题,他大方地说:“半山这边是有点冷清,回老宅去也好。易鑫和他母亲带着易伯回老家了,怕没**持过年,我这就去打个电话知会那边一声。”
  一个人心虚的时候,要么是沉默的,要么就是喋喋不休的。
  许霜眠应付地笑笑,答应说好。
  第二天天没亮,许霜眠就握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他睡眠状况越来越糟,与其说是醒了,不如说是一直没睡着。
  八点多的时候,程煊站在客卧门口敲门,先问许霜眠起床没,问他要不要收拾点衣服杂物,在老宅多住几天。
  许霜眠坐在床上没答应,经程煊提醒,目光移到那个前两天从市中心公寓拿回来的行李箱上,他还没打开整理,现在又要收拾箱子了。他看着那个箱子笑得酸涩又挖苦。
  就在程煊快忍不住要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应了一声,套好衣服,拖着那个箱子打开房门,程煊站在门边上,两手空空。
  “你没行李?”
  程煊摊手:“带两件衣服回去换洗就行,懒得再收拾,要不扔你箱子里?”
  许霜眠拖着箱子微微退后半步,身子巧妙遮住那个箱子,委婉地拒绝到:“既然就只有两件衣服,那就找个袋子装吧,我的箱子已经装不下了。”
  程煊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向前迈了半步,说:“好,那我帮你把箱子拿下去。”
  “不重,我自己拿就行了。”他侧身拖着箱子避开程煊闪出门外,快步走向楼梯。
  被躲开的人转过身站在原地看着许霜眠仓促的背影,一直到背阴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终于迈步跟上。
  许霜眠从冰箱里翻出王妈放假前包好的饺子煮了和程煊一起当作早餐。两人吃完,程煊把锅和碗放进洗碗机里,又找了袋子把他的换洗衣服装好,就和许霜眠一起去车库开车回老宅。
  程煊很久没回过老宅了,即使每年来祭拜程宏年和程熙兰,他也基本是祭拜了就走,不会去老宅看一眼。所以老宅对于他和许霜眠,都只是曾经熟悉,时过境迁,再回来也不是当初的感觉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程煊跟在许霜眠后面,留下来的老帮佣迎上来说程煊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伸手去接许霜眠手里的箱子。
  许霜眠避开他的手,问:“我的房间呢?”
  昨天是程煊特意交代说只收拾他的房间就行,老帮佣被许霜眠问得一愣,眼神瞟向他背后站着的人:“这……”
  可站在许霜眠背后高出他一个头的人却视而不见这求助的眼神,老帮佣心中忐忑不已,正准备再找人去把许霜眠已经十几年没住过的房间收拾出来,却被他打断到:“算了,别折腾了。”
  大过年的,许霜眠也不想因为他和程煊之间的矛盾而去为难别人,他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我要睡觉,你先别上来。”就拿起箱子急匆匆上楼。
  程煊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见许霜眠上楼,把手里的纸袋递给老帮佣,独自在客厅沙发坐下。他不愿意现在上去瞧许霜眠的脸色,他太了解许霜眠了,他心软面子薄,永远也做不出来刁难人的事。
  许霜眠把行李箱放在程煊的起居室里,打开箱子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随手把身上这一身搭在沙发扶手上。他把箱子合上,又上了锁,便急忙出门,直奔那个他几十年都未涉足的房间。
  那个房间不像是程熙兰还在世时上着锁,许霜眠推门而入,房间里没有开暖气、窗帘也拉得严实不透光,走廊上的灯光投进来能看见房间里的家具几乎都蒙着一层布,大白天里都让人觉得阴森森的,他赶紧伸手去摸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灯打开的一刹那,许霜眠眼睛被眼前成片的白色刺得生疼。他转身关门,又大着胆子把房门反锁上。他走上前,把这个房间里,从起居室到卧室再到衣帽间、浴室所有的白布都扯下来。程熙兰在的时候,这房间像是每周都有人住一样干净。可程熙兰已经死了七年,这房间还是一如往常,就好像房间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要佣人时刻打扫归置着,他随时会回来住一样。
  房间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多年,可现在他已经不好奇了。许霜眠今天回来不是为了满足对于这个房间的好奇心,他是回来找易鑫母亲说的那个程熙兰留下的关于他父亲的消息。
  可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这消息到底是以什么形式保留下来的,他也不知道,这让人怎么找。


第六十六章 
  程煊听着楼上没响动,估摸着许霜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慢悠悠地也晃上楼准备去看看。
  人却不如他预料中乖乖躺在床上睡觉。他正准备出去找,却听见手机隔着布料不停振动的声音。许霜眠穿到老宅来的衣服搭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他刚从沙发上搭着的外套里掏出手机,手机的振动就停了。
  是易鑫打来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正不知所措,过了没几分钟,紧跟着易鑫又发来一条消息,这条消息直直地撞进程煊眼里。
  “那你想去哪?”
  许霜眠要走?去哪?和易鑫一起?去干嘛?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程煊像是一个在盘问要深夜里出门的未成年孩子的家长,表面上有无数个问题等着,给孩子一种答清楚了就能出门的错觉,实际上他不需要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心里早已经下了不准孩子出门的决断。
  愤怒是做任何蠢事的最好理由。
  他解开许霜眠的手机,迅速点开和易鑫的对话翻阅两人的聊天记录。
  大前天许霜眠约易鑫见面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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