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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刺激太大，脑子给刺激坏了吗？
秦天不提，他当然也不会上赶子找不痛快提起。
沉默的吃完早饭后，江北给小白收拾饭碗的时候，秦天突然说，“你去学一下证吧。”
“什么证？”
“驾驶证。”秦天说。
江北摸着小白的头，把碗里倒上牛奶，“我哪有时间学证。”
“十一你们不放假吗？”秦天问。
江北愣了一下，回过头说，“十一我想回家一趟······”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你······”
咖啡店老板挺神奇的，人都是趁着节假日使劲捞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中，王顼却直接在十一给他和另一个小姑娘放了假，自己也要开车到处去旅游转转。
十一有什么好转的，到处人山人海，光高速上来回就堵两天，还到处转转，光在路上转了吧。江北实在无法理解王顼的想法，不过还是挺开心能有假期可以回家。
“我跟你一块回去。”秦天想也没想就说，“我也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不耽误，我给你联系好了，回去之后你先把科目一二考了，然后回爷爷奶奶那儿，等走之前再去把科目三四考了就能拿到证了。”
“走后门啊。”江北讶异的看着他。
“会不会说话了。”秦天说。
“哦······”江北想了想，换了个文雅的措辞，“那······走关系啊？”
秦天瞪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就以前挺好的同事，你别管了，听我的安排就行。你这每天坐车的也太不方便了，钱串子打个车都心疼的得走上几十分钟，有了证就开我的车。”
“那你怎么出门？”江北皱了下眉。
秦天虽然没有太落魄，至少没他落魄，但比以前还是落魄了，就这一辆三轮代步呢，他用了，秦天就得两腿走路，江北有些心疼，又因为秦天的体贴感动的鼻子发酸。
“我平时不出门，要出去就你带我。”秦天说。
“那也······”不方便啊。
江北站起来，迟疑的说，“家那边儿那套房子······要不，卖了吧。”
秦天瞪着他，再次气沉丹田，压着声说，“当我买不起车，还用你贴补了啊。让你开我车，就带我几回就这么不乐意，你他妈属什么的啊！”
白眼狼也不带当面这样的。
江北没敢说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不算贴补，到门口换上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见天儿他妈他妈的，他妈怎么惹你了······”
“你找抽是吧！”秦天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江北踉跄着跑下楼，到了楼下看到那辆金色的庞巴迪，抬头冲慢吞吞下楼的秦天说，“你说的给我开，回头别问我要车钱。”
“你——”秦天指着他又要开骂，嘴刚张开，却突然看着门外消了声。
江北嘿嘿笑着，一手拉开门，下意识跟着往门外看去，也是愣住了。
不用秦天开口介绍，也不用来人自我介绍，单看秦天突然变了的表情和门口的人那张几乎和秦天一个模子雕出来的老脸，额，也不老，平时应该挺热衷于保养，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但江北记得秦天说过，家里没有叔叔伯伯之类，那么门口这个同样瞬间变色，沉着保养得宜的脸的中年男人就是秦爸爸无疑了。
江北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敢问秦天，只早先向付凯打听过，听付凯说秦天不和家里联系了，现在秦爸爸却出现在了门口。
江北一瞬惊诧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紧张。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不就是秦爸爸来看秦天吗，又不是来看你。
但此时此刻，江北脑子里只反复的跑过一句——这是秦天的爸爸！
秦天的爸爸！
秦天的爸爸！
“爸······秦叔叔好！”江北差点咬了舌头，连忙松开门，让开门口。
秦爸爸依然沉着脸，只面无表情的看了江北一眼，就转开了眼睛，看向从门打开之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的秦天。
最初认识秦天的时候，江北就发自内心的觉得秦天表面再温柔，内里也是个严肃的人，虽然后来再见，那一点严肃全被邋遢和废柴的形象覆盖，再看不出往日偶尔会暴露的强悍气势。这一刻看着秦爸爸，江北才知道，秦天那点子威严气势来自哪里。
这整个就是基因完美复制。
不，秦爸爸还要更威严一些，就是不说话静静的站在这里，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子仿佛犯了滔天大罪手足无措的畏惧和慌张。
“爸······你怎么来了？”秦天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冷淡，但江北还是听出了一些不一样，诧异的扭头看过去。
“你打车去上班吧。”秦天对他说了一句。
江北愣了愣，又转头看了眼秦爸爸，秦爸爸眼都没斜一下，对秦天说，“怎么，我要是不来，你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家了。”
得，父子俩久别重逢，分外眼红，压根没自己呆的地方。
江北说不上什么滋味儿，秦天的冷漠让他有点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对秦爸爸说了句，“秦叔叔再见。”快步出了门。
直到江北打车离开，秦爸爸才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回过头冷冷的看着走近的秦天，“这就是你离开家之后要过的生活？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秦天脚步僵了一下，停在了秦爸爸跟前。
第 81 章
秦爸爸似乎没想听他辩解，冷笑了一声，说，“小时候让你弹琴，我就知道，你天生就长了根反骨，容不得别人张嘴。但我还是对你抱着一丝期望，以为长大了，懂事了就会让家里人放心。可你呢？我忍着这么多年，不说不提不代表我会纵容你这样胡闹下去！你倒好，离家出走，工作也辞了，不跟家里联系就算了，现在还公然和男人住到一起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不要家，不要我和你妈，就这样没人管没人问在外头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一辈了！你——”
秦爸爸说到情绪激动，猛地扬起手，秦天没躲，但秦爸爸的手也没能落下去，就这么扬在秦天的头顶，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着他。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男人。”秦天突然说。
“你······”秦爸爸深吸了口气，僵持了半天的巴掌终于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彻了安静空荡的车库。
秦天脸重重的偏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因为早有准备，这一巴掌也只是让他偏了下头，身体没有晃动半分。
素来善于克制掩饰情绪的老爸，表情不再一沉不变，保养得宜的脸肌肉都微微抖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会回家的。”秦天转回脸，第一次没有躲闪的看着老爸，“有些事做完之后我就回去，如果你不愿看到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那我就不回。”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秦爸爸怒喝。
秦天惨然的笑了笑。
“笑，你还有脸笑！”秦爸爸抖着嘴唇，说，“有时候我真不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喜欢弹琴，那就不弹！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不用一副死了爹妈的嘴脸逼自己弹琴给任何人看！可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你这是病！说白了就是变态！我怎么看怎么想估计你也不在意，可你妈怎么办？啊？你要你妈哭死吗！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秦天猛地抬起头。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紧紧的攥住也无法缓解半分，整个人都在抖。
从心里一直冷到脊背。
你这是有病！
变态！
老爸迟来多年的喝骂仿佛一盆夹着冰块的冷水，兜头砸下，这一刻突然就清醒了。
骗了自己这么多年，惶惑逃避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声声怒骂中被撕开，拉扯，撞击。
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从什么时候起，秦天就知道自己可能喜欢男人，不，是喜欢男人。承认不承认也罢，事实就在这里。在遇到江北以前也许还能继续勉强糊弄自己，可这一段日子以来，面对江北小心翼翼的表白和亲吻，自己的反应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思考，自己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
江北开窍了，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才开始开窍？
才刚刚能够尝试着坦然面对深埋起来的另一个自己，老爸就出现了，并狠狠的抽醒了他。
秦天，你就是个变态！
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的废物，变态！
巨大的恐慌和茫然瞬间将他笼罩，有些站立不住。
小菲发现今天江北有些不对劲，虽然一直脚不点地的忙碌着，眼睛却不知飘向了哪里，忙碌也像是坐立不安努力为自己找点事做，可这样的状态非常容易出错，好几次把饮品送错了桌。
还好老板不在，不然要发飙了。
小菲对江北的印象很好，人长得帅，话也不多，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做什么都沉不下气来。江北从来这里工作之后，态度一直很谦卑。虽然有点内向，很多时候和他说话都不太搭理，但没什么别的心眼，干起活来也很卖力，看她忙不过来都会抢着帮忙。
在江北又一次差点给客人送错咖啡之后，小菲终于忍不住走到吧台后面，小声问江北，“你怎么了？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江北没听到她说话，手里拿着量杯在水池里冲了半天，转身看到她站在旁边还吓了一跳。
“我问你是不是有事，要有事就跟顼哥打电话请个假，这样老出错客人也会有意见的。”小菲关切的看着他。
“没事儿。”江北笑了笑，往店里看了一眼，这会儿到饭点了，客人不太多了。但光小菲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很担心秦天，想回去看看，又不能把小菲一个人留在这里。
心里非常烦躁。
他知道秦天是因为一年前那件事才有家不回，也是因此，即使他厚着脸皮说了喜欢，还亲了秦天，秦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示。秦天觉得欠了他们家，欠了他的。
因为秦天，他失去了姐姐，秦天就想补给他一个哥哥，对他百般容忍。可江北要的不是这个。
姐姐的死不怪秦天，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江北。
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秦天也不会惹上麻烦，姐姐也就不会出事。
都是他。
但现在，因为他，秦天有家不回，出门前秦爸爸的话犹如一记猛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有多自私多犯蠢。
他悄悄联系过阿伦，阿伦答应了他，如果有消息会先告诉自己，他不知道到时阿伦会不会信守承诺，还是会把他的话悄悄告诉秦天。毕竟秦天和他之间，阿伦和秦天更亲近。
他不想秦天再因为他出事。
出门之后他也曾给阿伦打过电话，但阿伦说没有任何消息。
江北有些不安，一整天脑子里都在反复回放秦爸爸出现在门口的场景和各种猜测。
怎么办？
怎么办？
秦天会不顾秦爸爸的反对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会选择就此放手离开？
他不想秦天出事，但也舍不得离开秦天。
他到底该怎么办？
秦天！
秦天！
“一杯卡布奇诺。”一只手在吧台上轻轻敲了两下。
江北猛地抬起头，“你、你怎么来了？”
“来喝咖啡，顺便接大厨回家做饭。”秦天笑着说。
江北盯着秦天若无其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