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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开心心安慰了老人家一会儿,这才将奶奶劝出去。
晚上,他脱了衣服,对着桌上的镜子左看右看,这才看清了背上那一条条红痕……
那孙子下手真重!
他“啧”了一声,把浑身是土的衣服换下来,连个T恤都没穿,直接钻进了被子。
路子明少有的好好学习了一天,深感疲惫,虽然心里还记挂着阮熠那档子事,但是大脑疲劳,躺下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他翻出一件较为宽松的毛衣,套在了身上,鼓捣了好一会儿后,才优哉悠哉走出去。简单喝了口饭,卷起一块烙饼叼在嘴里就往外走。
他一边把书包搭背上一边推出自行车。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外面坐着一个人。
那人坐在大门前的石阶旁,要不是天已经亮了,几乎看不出这还有个人。清晨蓝紫色的光线笼罩着他,看起来有些乌青苍白。
路子明推着车子愣在了原地,嘴里的饼也不动了。
阮熠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动作都慢了半拍。不知在这蹲了多久,清晨气温极低,他的嘴唇在发抖。
他转过身,看着路子明。
路子明呼吸错乱,饼上的胡椒粉被吸进了气管,呛得咳起来,嘴里的烙饼也顺势落地。
这副样子……太狼狈。
他飞起一脚,将那饼踢远了。好像这样……刚才那一幕就能从阮熠脑子里抹去。
一咳嗽,浑身都抖擞起来,手上也没劲了,撒了车把,车子快要倒地时阮熠赶紧上前拖住,把自行车扶好停在一旁。然后再去看他。
他看路子明咳得厉害,实在不忍,朝他背上拍了几巴掌。
“好好好。”路子明赶紧打住,担心自己被他拍死,“没事了……”
“你……怎么回事?”
“昨晚有点着凉,不要紧。”他咧嘴一笑,“你怎么在这,来了也不敲门,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没?等等,你不会是一晚上在这吧?”
阮熠苍白的面孔上竟然露出一个微笑:“一晚上在这我不得冻死了?”
“哟,”路子明打趣,“冰山美人也会冷?”
阮熠斜了他一眼。
起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路子明恢复正经:“进来喝口热粥,你手凉的跟冰棍子似的。”说着不由分说把阮熠往里面拉。
阮熠拽住他:“不要了,我吃过了。”他从口袋掏出一个鸡蛋和一个包子,都热腾腾地冒着气,“这是给你带的。”
路子明盯着那鸡蛋和包子看了几秒,目光才回到阮熠脸上:“你来了多久了?”
“什么?”
“到了多久了?”
“不久。”阮熠笑,“二十分钟不到。”
现在是七点,也就是说,阮熠是在六点四十到的,从他家到这里,坐车也要二十分钟,那就是六点二十出门的。
他注视着包子上冒的热气,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你傻啊,带这干什么,我不会吃饭吗?”
“路过,看见,就顺便买上了。”
阮熠仍在注视着他,等待他接过手上的食物。
明明是路子明有错在先,道歉的人还在那里,怎么就轮到他低声下气了?路子明想不通,心里越发窝火。
可是在看到阮熠期待的表情时,一盆凉水又……忽的把那团火浇灭了。
他垂着眼,平静了几秒。
没有去接包子和鸡蛋,反手握住了阮熠的手,紧紧包在自己的手里,想用体温把那双手捂热。
卧槽这是哪来的大傻子啊!宁可捂着鸡蛋也不知道暖暖手!
阮熠低头,看了看,又笑:“我没事。快走,要上课了。”
“急什么呀。”路子明站着没动,仍拽着他的手,笑了笑,“哥有车,上车。”
☆、第 26 章
“急什么呀。”路子明站着没动,仍拽着他的手,笑了笑,“哥有车,上车。”
阮熠很久没有坐过自行车了,加上村镇里道路不平,路子明车技一流……他有点胆战心惊,用手扯住了路子明的衣角。
正是深秋之际,路子明却不怕冷,校服褂子塞在书包里,只穿着件毛衣。
阮熠端详他的衣服半天,道:“你不冷么?”
“爷还热呢。”
阮熠收回头去。
路子明往后瞧了一眼,笑:“怕就抓紧点,掉不下去你。”
阮熠想反驳,推了推眼镜,又闭嘴了。
出了村口后,便上了国道。顺着公路一直往前走,骑车十几分钟便到。路子明看起来心情很好,比平时蹬得起劲儿,还不忘吹起口哨。
阮熠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他咽了口唾液,抓紧路子明的衣服,手心里渐渐冒出汗来。
路子明一向粗神经大线条,此刻却突然察觉了身后人的异样,他放慢速度:“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有点晕。”
路子明一个刹车停下来,单脚着地。
阮熠没做好准备,差点栽到他背上。路子明转身,朝他脸上一看便惊慌失措:“你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头?头还没好?”语无伦次。
“有点头晕而已,没事。”阮熠笑了笑,露出一线笑容,催路子明,“快走吧。”
“你搂好我了。”再次骑到车上,路子明把阮熠的双臂横在自己腰上,这才觉得安全感十足。他以前最烦别人碰他腰——尤其骑车的时候,以前李杭杭不小心碰了下他,结果连人带车翻到了沟里……
从此之后,李杭杭再不敢坐他的车。
现在,阮熠的手将他的腰牢牢抱住,箍成一个圈,路子明竟然丝毫没有觉得别扭和难受。
可见,心理作用有时也是超过生理的……
阮熠一开始不自然,抽回了手,在路子明的几番“威逼利诱”下终于屈服。
路子明心满意足,开始小心翼翼骑车。
“还行吧?”
“嗯。”
车子平稳缓慢,他也没有再放飞自我。
阮熠穿着校服,怕遇上同校的,因此有点难为情,撇过脸去。后来姿势不舒服,便又将脸靠在路子明背上,索性完全挡住自己。
他一宿没睡好,也累了。
随着这个轻轻的动作,路子明不自觉直起了腰,只是微小的变化,却让阮熠觉得诧异。
路子明也会害羞?
搂他的腰没事,靠一下就受不了?
想到这里,阮熠不禁莞尔。他没动,再次将头靠上去……可是路子明又移开了。
像在躲着他。
他微微抬头,看着路子明挺得笔直的脊背,连骑车也不平稳起来。阮熠没有多想,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
可就是这么轻轻一拽,他看到了里面的肌理。
本是不经意的一眼,可是那殷红太过刺眼。
阮熠的手愣住了,竟忘了放下。
路子明只觉得腰间一凉,背部生风,直接从后脊灌入,他打了个寒颤。
随即,衣角被放下。
路子明正要咆哮,却听见阮熠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路子明一愣,立刻回过神来,他拍掉阮熠的手,把自己衣服整理好:“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啊,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上了你。”
阮熠:“……”
阮熠愣了几秒钟,只当没听见。
他变了脸色:“谁打的?”
“能谁啊,我爸。”
少年的头发被风吹起,从后看不到他的表情,阮熠紧紧盯着他的后脑勺,又问:“为什么,什么时候打的?重不重?”
“重我还能骑车带你?我路子明像是有事的人吗?”他不屑一顾,“我皮糙肉厚的,挨打挨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一样,你细皮嫩肉的,一棍子下去肯定——”
“我跟你说正经事。”
“我也跟你说正经事啊!”
“下车。”阮熠不准备再走了。
路子明的舌头在嘴里饶了一圈,就当没听见,继续骑。
阮熠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忽然不再固执,任凭他这么骑着,他不再说话。过了会儿,他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后背上。
隔着一层单薄的毛衣,那里青红相接。
阮熠的心微微一动,忽有种难言的辛酸,轻轻向前,鼻尖靠到了路子明的脊背上。
就那么轻轻靠着,若即若离,不再向前怕弄疼他,却也不舍分离。
路子明骑着、骑着,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蒋梦蕾是真的死了。当天被送到医院时便不行了,头颅破裂,血流成河,抢救了两小时还是宣告死亡。
蒋母一夜之间枯槁。
那个在老师面前声嘶力竭哭哭啼啼力大无穷的女人,此刻窝在狭小的角落里,形容疲惫,满头灰白,嘴唇干裂得如同久旱的大地。
她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年出车祸去世,母亲一人抚养她长大。万松县是蒋梦蕾的外婆家,她从小学起便在这。
以蒋梦蕾的成绩,能考到万松中学算是祖上积德,怎么能失掉这么好的机会?
当初一(5)班班主任说出“她再不知悔改就别在这碍眼”时,蒋梦蕾的母亲恐惧极了,梦蕾怎么能转学呢?转学了别人就更看不起她了!
况且,那丫头从小脾气死倔,宁可不吃饭也不说一句软话,她早是习惯了的。可是这里不比家里,学校就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又是面对老师!
面对老师……怎么能那么不尊敬。
她承认她是过激了,可是万万没想到……
怎么就那么傻……
于是,她在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情况下,一早来到万松门口,带着大把的黄纸,跪下来就哭。
“我的梦蕾啊,该杀千刀的黑心老师啊……谁来还我的梦蕾,万松杀人不眨眼啊……”
很快,万松门口便聚集来了市电视台的记者,人越来越多。
校保安见招架不住,便硬去哄人。两个中年保安冲过去便拖着蒋母往外走,谁知那女人力气大得很,跪在地上怎么也拉不起来。
她使了吃奶的劲,谁去拽他就咬谁的手,硬是把两个保安的手咬掉了一块肉。
年轻的保安见状,一脚踹在了蒋母胸口。
“你这是故意伤害罪!”他板着充血的脸颊,高嗓门叫道,“信不信我们去告你!”
蒋母倒在地上咳了两下,只觉嗓子里有股血腥味,她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保安,笑道:“告我?去告啊,我要告你故意杀人罪!你们,你们万松的每个人,身上都欠着一条命,谁也别想赖!”
“你在满口喷什么粪!谁杀人了?杀人的是你!全校都传遍了,你闺女被你逼死的!”
小伙虽然年轻,倒真是伶牙俐齿,一句话把那个苍老的女人堵住了。
中年保安有些看不下去,强行将小保安拽走。
“你也是,跟她计较什么……”
“看不见电视台都来人了,当心被人拍下来!”
路子明和阮熠到校的时候,蒋母哭得声音已经嘶哑了。她还在骂骂咧咧,不肯起来,校外围了一大批人,赶走一批又来一批。
所有学生被老师和保安轰进学校,不许围观,不许讨论,谁讨论要被记过。
电视台的记者以及县政府与教育局的一些领导也过来调解工作,阮熠在人群中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的目光略略一顿,又移开了。
路子明手扶着车子,往车棚里推:“要过去看下吗?”
“别去了,挺糟心的。”
“我是说你爸。”路子明停好车子,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一大早就出门,现在才到学校,以为你爸没看见么?”
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