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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你爸。”路子明停好车子,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一大早就出门,现在才到学校,以为你爸没看见么?”
看见了,当然是看见了。
阮熠知道,路子明并没有真的要他去打招呼的意思,毕竟,解释也解释不出来什么,他爸和路子明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其次,现在这个节骨眼儿……
还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
“我的蕾蕾啊……还我蕾蕾……”凄惨的声音还在继续。
路子明站在车棚口,透过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看到了枯萎的脸庞,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绝望、无助。
他咽了口唾液,收回眼神来。
阮熠看了他一眼:“走吧。”
他刻意把路子明的视线挡住,拎上书包。
走了几步,路子明突然停下脚步。
阮熠看过去。
路子明脸色很是不好,没有了刚才一路上的轻松畅快,不再插科打诨,眉目微微皱起来,像是有心事。
阮熠有点担心,朝门口望了一眼,道:“她……”
“是我妹妹。”
“什么……”
路子明抬头,看着他,认真: “阮熠,阮熠你听我说。”他迫不及待。
“我再好好道一次歉。”
“对不起,刚开始骗了你……抑郁症是假的,可是子晴是真的。”
“你当时……不理我,我有什么办法?”
他的脑回路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明明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无丝毫愧疚,一大早又是精神昂扬又是逗趣说笑的,好不容易让阮熠安心下来……
可其实,每件事都记得。
阮熠心里暖暖的,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走吧。”
路子明看阮熠脸色好,放心了些,追上去问:“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啊?”
那天晚上在KTV,子晴的表现太明显了?
还是……自己有什么破绽?
他一向觉得演技可以,没什么毛病,阮熠是怎么知道的。
回想昨天的架势,阮熠内心已经确定了,没把他撂倒那还算轻的……
换做自己,阮熠倘若这么骗他……
路子明恐怕会疯。
他还在激荡着思维,阮熠:“早就觉得了。”
路子明懵了。
阮熠微微一笑:“那天你妹来医院,你在外边喊了一通,我就明白了。”
路子明:“……”
全被阮熠听见了?
他那天情绪失控,彻底发疯,事后回想起来都能把自己吓死,阮熠如果听到,岂不是更该怀疑他么?
怀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失态……
太失态了!
阮熠没说话。
路子明少有的害臊起来,觉得难为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眼珠一转,笑问:“那你说说,当初为啥不理我啊?要不是你不理我,我能使出这方法骗你?”
“我没有不理你。”
“你放屁!”
阮熠一怔。
“不是,我的意思是……”路子明抓抓头,“你当时明明躲着我,别不承认,你到底为什么……”
说到这里,路子明忽然不说了。
他的心不知被什么敲了一下,声如洪钟,心底的声音蔓延到耳边。
一棍子把他敲醒了。
路子明迷迷糊糊,大脑一时断了路。
阮熠不知想到了什么,硬扯着肩上的书包带:“快走吧,上课了。”
阮熠的脚步已经走远,路子明伫立在原地。
慢慢的,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眼前迷雾渐渐散去,云开月明。心情“嗖”地飞向了高空,昨天的不乐意,甚至连带着这段时间的疲惫,几乎都烟消云散。
艹,蠢死你算了!!
“公主,你别走啊。”
上课铃声响起。
路子明跟个傻子似的,乐呵呵地跑过去,手里攥着书包带子,抡得都要飞出去了。
☆、第 27 章
26
其实阮熠还忘了说句话。
你不是我好朋友。
不只是。
课堂的气氛很凝重,李艳秋在事发两天后,特意开了一节班会,一本书也没拿,站到了初二(2)班的讲台上。
所有的学生小声议论校外的事,直到班主任进门,全都屏息凝神,安静了下来。
有些女生眼圈红红的,面色凝重。有些男生变得更沉默了,好像一个个没有表情的布娃娃。
比布娃娃还要干涩、消瘦、无生命力。
蒋母的声音在校门外回荡着,明明隔得很远,却似乎已经传到了教学楼里,传到了每个班级的教室里,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
不寒而栗。
这两天,万松中学掩耳盗铃似的,对这件事并没有明确地声明过什么,更没有开过校级和班级会议,校方甚至严禁全校师生议论此事。
而现在,死去女孩的母亲就在校门口,还吸引了大量的记者和县领导……还怎么置之不理?
李艳秋在顶着被校长骂的风险下,率先起了个头。
她站在讲台上,平日里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此刻,竟然也紧张起来。
呼吸急促,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节课,收起课本来,咱们开班会。”她静了静,深吸一口气,“我连着失眠了两天,这两天一直在想,到底该不该跟你们说这些话。身为班主任,我对你们负有完全的责任,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关咱们二年级,我没必要。”
“我女儿和你们差不了几岁,现在上六年级。我不仅是一个老师,也是一个母亲……校门口跪着的那个人,也是一个母亲。可就在昨天,她女儿死了。”
“你们不用再瞎猜瞎想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可是还有生命特征……极其微弱。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那女生是在昨天凌晨过世的。”
“从我成为教师那一天起,到现在,十三年了。什么事我没见过,什么事我没经历过,多好的学生、多差的学生,我都教过!可是从没碰见有学生死在学校的。最起码,就算有,也是别人家的事,是那些不着调的学校的事,怎么会落到我们学校呢?”
怎么会落到我们学校呢?全班沉寂的学生也在想这件事。
“这两天我反思了很多,我在想,如果蒋梦蕾是我教的,在我们班,这件事落到我头上,我该怎么做?”
底下的学生有几个抬起头来,望向老师。
安静了许久。
李艳秋道:“我这一辈子,就再也不当老师了。”
她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又说不出来了。李艳秋眼圈微红,用细致的目光把班里每个学生看了一遍,最后抿抿嘴,走出了教室。
这一节班会,成了自习课。
班里鸦雀无声。
一节课过半,才时不时有学生拿出书来开始看,班里也有人小声说起了话。
路子明拿一根笔转着,发呆。
被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李杭杭想扯点别的事,恰好想到昨天,便小声询问:“你和江上最后怎样了?吕庆林有什么事?”
路子明晃了下神,道:“没事。”
李杭杭一脸不相信。
“真没事。从今以后,我和他们就没关系了,半分关系也没有。”
李杭杭似乎很满意,也很意外,笑了笑:“早该这样。别惹他们,像吕庆林这种,有难的时候会保你,可万一出事儿了,你也跟着倒霉。”
在他眼里,他们和吕庆林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路子明看着李杭杭,真想不到他和江上两个极端派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一个过于激进一个过于退缩,要不是他路子明,估计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想到此,他笑了笑。
路子明撕下一张纸,写了句话,传给阮熠。
阮熠接过来,淡淡看完,写了两个字上去,传给路子明。
路子明在看到时,微微吃惊。
“我想做一件事。”
“知道。”
他本以为阮熠会回:什么?又或者是直接打击他积极性。
可是并没有。
“他知道?知道什么。”
路子明想了想,把纸条攥成个球,放在了一边。
没过一会儿,阮熠又传来一张字条:只要不杀人放火,不逃课辍学,我都帮你。
路子明盯着字条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慢慢翘起来。
“不用,你当你的好学生。”
“你比我好。”
路子明看着字条,真想问他自己到底好在哪儿?
这时,李杭杭探过头来:“你傻笑什么呢,路子明,你俩离那么近还传什么纸条啊,直接下课说不得了。”
路子明一手把他的头推开:“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
路子明凉凉飘了他一眼。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传纸条这种私密暧昧的小动作,怎么能跟大庭广众之下聊天一样呢?
蒋母哭喊了一上午,被警察和县领导带走了,中午下课的时候,万松中学的校门口已一片空寂。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留下那被烧焦的黄纸堆积在路旁,因为时间紧急,一时没来得及处理。
万松校级领导一律被批评,初一(5)班班主任崔少红自然也免不了被骂个狗血喷头,要不是她那新婚的丈夫通融关系,崔少红怕是要被开除公职。
她勉勉强强,继续留着那铁饭碗,被调到了六中。
六中,众所周知的质量、环境一体差的学校。
孙倩和周璞玉一直在家休息了四五天才返回学校。这几天内,蒋梦蕾的风波也平息了下去,而初一(5)班忙着换班主任,没怎么好好上过课,学生们也无心学习。
原先蒋梦蕾坐的地方已经空出来。
她的同桌自请坐到最后一排,代理班主任同意了。
整个学校一连几天,再没有发生过任何违规乱纪的事。
校领导不禁感叹:如果每天是这样,该多好?
如果早是这样,该多好?
蒋梦蕾的悲剧不会发生,万松中学的声誉不会受损。
没有如果,蒋梦蕾已经死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向不爱唱歌的徐子晴,在自习课上轻轻哼起了《送别》。她的声音不大,很轻,像蚊子嗡嗡,细细弱弱的声音围绕在四周,孟彤彤第一个听见。
她转头看徐子晴,正要提醒她别让老师听见,却忽然停住了。
孟彤彤的手一松,笔落了。她垂下头,把头狠狠地埋在课本上。
徐子晴已经快哼唱了一节课了。她不知疲倦,周而复始,始终哼着这首歌。
她一页一页地翻书,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后来开始做习题,不论做什么始终都没影响她哼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哽咽声从孟彤彤鼻腔传出,她趴了一会儿,抬起头,眼圈通红。
还有十分钟下课。
地理老师抬头看了看表,又看了一遍安静翻书的学生,静悄悄收起课本,走了出去。
副科老师就是这样,一般自习课就提前走了。
老师一走,孟彤彤吸了下鼻子,胖胖的身躯挺得笔直,她附和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两个人的声音明显大,有同学听到,纷纷扭头看她们。徐子晴和孟彤彤脸色不变,继续唱着……
后桌,孙倩的脸色变得非常差,刘海随着身体的颤栗微微抖着,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被什么扼着喉咙。
“吧嗒”一声,笔从指间滑了下去,滚过桌子,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