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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定在某个斜对面的桌上,阮熠。
路子明突然来了兴致,手指弯曲放在唇边,还没吹响便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是在午休,不是体育课。
他放下手指,攥了个纸团丢过去。这一丢恰好砸中,还在空中打了个弯——擦过阮熠的头发,掉在了面前的桌上。
阮熠头发漆黑,发质莹亮柔软,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些微微泛黄,更显得柔和百倍。
路子明不禁看呆了……直到阮熠拾了纸团,朝他看过来。
路子明灿烂一笑:“水杯。”他指指阮熠满满的一杯水,在深蓝色的杯体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泽,像那人的眼睛般深沉清澈。
阮熠一下子会意,可是却没动。
路子明:“喂,喝口水还这么纠结,太小气了吧!你就眼睁睁看同学渴死,也不施舍一滴水么?”
李杭杭想,路子明若去报考电影学院,绝对能取得头筹。他演得惟妙惟肖,真的宛如一个口渴将死的人。
他和他从小玩到大,从不知他这么爱演。
“明明热水器就在外面,为什么不自己去接?”李杭杭实在受不了,吐槽。
路子明扭过头来瞪他。
李杭杭立马不说话了,竖起课本认真念书。等路子明再度回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又换了那副摇尾乞怜的犯贱表情。
阮熠入定一般,想了两秒,最终拿起杯子,向他丢来。
路子明双手接住。
“好兄弟,哈哈。”
阮熠没理他,低下头继续看书。
☆、教学相长
对于阮熠,路子明一直没想通他的脑回路,明明想揍他一顿,可见了又忍不住发不出脾气,反而总露出一副讨好面孔。
不知是不是上次排练替补,自己的愧疚心作祟……可是再一想,他根本不是有道德感的人,更犯不上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前几天他老做一个梦,梦见远处的一座冰山开始融化,太阳无比耀眼,照得所有冰渣都溶解为甘泉,汇入小溪,缓缓流下。
他口渴,上前捧水喝,可是水到嘴边,又瞬息变空。
梦中的他急得发慌,头顶冒汗,就这样一直口干舌燥……把自己熬醒。
上网查查,说是青春期综合症。
路子明接了水,如获甘霖,猛灌几口,总算把食道里堵塞的食物冲了下去。
他晃晃水杯,心想,自己和阮熠毕竟不熟,喝了人家的总得去重新接一杯,索性拿在手里把玩,没给人家。
阮熠好像也忘了水杯这回事。
铃声响起,路子明拿起水杯,正要转身,李杭杭把空水瓶递过来:“举手之劳,嘻嘻。”
“滚蛋!”
路子明眼皮不抬,迈了出去。
“卧槽,哪根筋搭错了啊……”李杭杭抓头。
把盛满水的杯子放到阮熠桌上后,路子明道了声谢,正要离开,只听阮熠道:“你中午去哪了?”
中午?
路子明转过头来,发亮的眼睛直逼阮熠:“我?”
阮熠微微一笑。
他的笑七分礼貌,三分优雅。
路子明:“医院了啊。”
阮熠微微颔首。
路子明停顿的那一秒,忽然计上心来,淡淡道:“以后我的事,你别再管。”
说完,他满眼无神,表情落寞地回了座位。
阮熠望着他的瞳仁中闪过诧异,与满是忧虑的底色融为一体。
“用他喝过的杯子喝水,你不怕被传染啊?”发作业本的同学放下本子,对阮熠轻声说道。本是玩笑,他弯弯嘴角就要走。
阮熠听闻,愣了一下,抬头凝视那人。
“怎么了?”
“什么意思。”
那同学笑了笑,耸肩:“没什么意思。”
即便有精神问题,什么躁狂症什么忧郁症,从没听见过有传染这回事。同学之言明显调侃,玩笑成分极大,可听在阮熠心里,还是像被毒刺叮了一下。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又松开。
血液回流,白了又红。
下了第四节课,阮熠仍低头做题,没有半分收拾书包的意思。
路子明见他不走,心里好奇,就让李杭杭先走了。他放松靠在椅背上,桌上收拾得精光,一身站起来就能走的架势。
目光静悄悄落在前方。
班里终于走没了人。
阮熠继续写,笔声刷刷。
路子明也不着急,时不时吹两声口哨,轻轻的,好像空灵的歌谣。
阮熠显然有耐心的很。路子明耐不住了,这人明知道自己在斜后方,就是不回头看一下。他故意把座位弄出声响,一会儿桌子晃一会儿椅子动,闹个没完。
阮熠终于回头,目光淡淡:“路子明。”
“嗯?”
“你怎么还不走?”
“等人呐!”
谁?
阮熠眼中满是疑惑,可没问出口。
路子明笑了,趴在桌上,把下巴放在手背上:“哎,阮熠,问你句话。”
“……什么?”
路子明:“你别生气啊,听清楚了,我只是问问。”他伸出一根手指。
阮熠觉得有些不妙。
“上回排练的事,我都道过歉了,看你的样子,还在耿耿于怀?”
阮熠低下头,捏了下笔帽。
路子明看着他。
阮熠:“没有。”
“我就知道!”路子明大笑,“你才没那么小心眼儿。”
阮熠盖上笔帽,收拾纸笔,准备装书包了。
路子明:“哎——还有个问题。”
“我也有个问题。”阮熠忽然停了动作,回头看他。
路子明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阮熠盯着他:“我也有个问题。”
“你说啊。”
“你到底……什么病?”
阮熠认真说话的时候,眉头总是微微蹙着,这时候他的眼睛总像蒙了一层雾,迷蒙得水汽逼人。而微微向下的嘴角,也莫名添了古板书卷的味道。
路子明很想笑,想大笑……但他忍住了,不仅忍住了,面上还没有一丝波动。
他道:“你不是知道了么?还问什么。”
阮熠低头,沉默。
就在路子明以为自己露出破绽,或在反思这样骗同学是不是不好的时候……听到阮熠的声音:“你想去琴房么?”
……
路子明眨眨眼:“啊?”
琴房位于教学楼五层,原先学校还开设艺术课,譬如钢琴课、象棋室、素描课、舞蹈班等……发展学生综合素质。
可近几年迫于压力,只好把这些与“中考”“高考”无关的学科全都取消了。虽然取消,仍放着这些摆设,以应付上边视察。
路子明不知道阮熠从哪拿来的钥匙,径直带他上了五楼。
人去楼空,又是顶层,脚步声在这里异常明显。阮熠走在前面,拿出钥匙,转动一下门便开了。
这还是路子明第一次进琴房。
“厉害啊!”他用手推了下门,沾了一手的灰,“你哪儿来的钥匙?”
阮熠不应,瞥了一眼他沾满灰的手,走到钢琴后面,拿了块毛巾:“将就擦一下吧,本是擦钢琴的。”
路子明笑了笑,接过毛巾擦净手。
“你还会弹琴?”他在钢琴后面绕来绕去。
阮熠微微一笑,示意路子明听好,他擦净了凳子,坐下来,手指按下几个琴键。
清灵的琴音传出屋子,传得很远。
路子明斜身倚靠在窗边,两手在裤兜里,笑望着这边。
试音过后,阮熠开始弹奏。
“《梦中的婚礼》……”路子明低声喃喃。只见他面容平静,瞳仁显得愈发深了,目光落在琴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移动变换,人是动的,却像一幅静态的画。
阮熠怕是很久不练了,最初有些生疏,忘记的地方稍稍停顿一下。不过弹到后来,愈发熟练,得心应手,目光不再只盯着琴键。
他抬头,似是朝窗边看了一眼,蜻蜓点水般划过,又瞥去了其他地方。
路子明挑眉,微微的,又落下。
他眼神飘远,飘去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家里客厅的位置,也摆放着一张琴——不过是电子琴。家境不算宽裕,父母只好买了电子琴,按照母亲的说法,子明还是遗传了她的艺术细胞的,所以该去学琴。
只是学了一个暑假,寥寥几节课,便没有后话了。
而那电子琴,也早就闲置了。
阮熠放下手,静候余音绝,看向路子明。
“不好意思,就会这一首。”他抱歉地说道,其余曲子必须对照琴谱才能完整弹下来。
路子明从思绪中脱离,笑了,鼓掌:“钢琴师,教教我呗。”
阮熠低头沉思,路子明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会认真考虑,因此也不好打扰,侥幸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来吧。”阮熠让他坐过来,“你心情不好时,可以听会儿音乐,能忘掉一些事。”
路子明坐了过来,双手放到琴键上。
阮熠看他的姿势,问:“以前学过?”
路子明点头。
“这首?”
“嗯,这首。”
没有琴谱,只好翻出手机百度到《梦中的婚礼》琴谱,放在架子上,这才一点一滴学起。说学,也不是学,勉强弹奏罢了。
路子明三心二意,要不是还有点基础在,不知道要弹成什么鬼样子。
阮熠平时不大说话,在班里更是沉默的冰山,可偏偏,那天下午,琴房的那段光景,他心情似乎不错,话是平时几倍。
路子明半是吃惊,半是好奇,好像面对一个隔着多重轻纱的人,如今一层层掀开纱布,露出后面清晰的人形来。
有些东西值得探究,因为过程充满乐趣,越是探究越是惊喜。
日影西斜,快要日落的时候,距离放学已经过去40分钟了。
一节课的时长。
一脚踹门声打破了忙乱无章的琴音。
路子明回过头来,发现江上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被踹后的门咣当咣当撞在后墙上,弹起的灰尘把江上呛得不行。
他挥挥手,闯进来。
“江上?”
“路子明,我让你去找我为什么不去?”江上脸色差得很,目光向后瞥去,看到阮熠,心中更加纳闷。
“你怎么还没回家?什么事?”
“什么事!”江上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满腔怒火好像火山快要喷发,“路子明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脸当哥哥?是不是除了你自己别人的事都和你无关?就算是自己亲妹妹也不例外是吧?!”
路子明挣脱开:“好好说话,子晴怎么了?”
“现在知道关心了?”江上冷笑,“刚刚不是还在这闲情逸致吗?还弹琴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呢……厉害了。”
“你他妈别废话,江上!”路子明急了。
阮熠合下钢琴,站起来。
他们听到校园的吵闹声,猜出是江上刚下了课,他的班主任常常补课,延迟放学一小时,不是做卷就是开教导大会。
今天看来,又是推迟了。
江上是一下课就跑上来的,急着找自己。
路子明知道自己理亏,中午他因某些事……忘了向江上回话,也不怪他现在心急。
可一听关于子晴,他的心又立刻悬在胸口,一口气上不来。
江上回头看向门口,说:“进来吧。”
此话一出,路子明和阮熠都朝门口看去……外面还有人?
一个小男生移了出来,低着头,双手捏着一角,看了眼路子明又低下头去。
他长得瘦瘦小小,论个头,实在不像初中生。
路子明皱眉,记忆一下子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