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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不要挡在门口了。”
柯朗回神,愣愣地应了声,然后脸上飞上尴尬的红晕走到了绿萍身边。可那双那眼还是滴溜溜地转着,贪婪地将周围的景色收入眼中。
畅销书!啊,那是她喜欢的游记作者!他又有新书了!
长凳!
大书桌!
视线每扫到一个地方,“紫菱”的双眼就亮一分。等她看到角落里正在巨大方桌上看书的人们,她已经出离鸡冻了。若不是环境太安静,恐怕她已经嚷嚷出声了。
李萍不动声色地将“紫菱”引到了一个大书架前,轻轻地咳了咳。然后凑近她,在成功地看到“紫菱”粉红的耳尖时,李萍仗着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勾起了嘴角,吐出让柯朗欣喜若狂的话:“哪,紫菱,这里就是你最喜欢的书了。看看这次又看中了什么,姐姐都给你买回去。”
“真的吗,姐姐?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挑的!”柯朗虽然激动,也没有忘记控制音量。结果吐出来的就是颤抖的仿佛像是哭泣般的声音。
李萍轻轻地挑了挑眉,笑着摇摇头:“不用谢,好好看书吧。”希望你等下还有心情感谢我。
柯朗看到李萍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向后缩了缩:姐姐的眼里好像闪过些什么?可定睛一看,绿萍还是那个绿萍,浅笑也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只当自己是太敏感,柯朗在李萍莫名其妙(大雾)的眼光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然后她转过脸,打算好好挑几本书……
她的眼睛倏地瞪圆了,不敢置信地从上扫到下,再从左看到右。她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依旧浅笑着的绿萍,呐呐道:“姐姐?”
李萍挂着不变的笑容,其实心里早就笑翻了。她憋着笑意,眼里露出询问和点点担忧:“这些不都是你最喜欢的吗?这家书店这些书是最全的呢。啊,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李萍在心里坏笑,给了“紫菱”一个台阶。
柯朗就是再单纯,也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否认。她甚至还很感激绿萍给她的理由,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只为抹去“绿萍”眼里的担忧。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感谢,她的心里已经是欲哭无泪了。待李萍挥挥手跟她告别,自己去了另一头的原文书区后,柯朗的脸就垮了下来。苦兮兮地瞅着眼前一排又一排仿佛没有尽头的古典诗词,她就想抹一把辛酸泪: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出来放放风换点口味,居然还是这些东西!这几天她呆在家里,耐着性子从紫菱的书架里挑出一些诗词,又带着吐槽的心情来阅读那些无病□的爱情小说,才算是打发了难熬的时间。绿萍说要带她来书店她还好好的兴奋了一番,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姐姐大人,您为什么要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
柯朗泪奔了。
而另一头,李萍抱着本原文书,挡住了已经笑得变形的脸。
“不能笑出声还真是有些痛苦。”她这么着跟一直没出声的绿萍说道。
绿萍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这个恶趣味的人多说什么。可若李萍能和绿萍面对面,她一定会笑得更得意——绿萍嘴角的弧度可骗不了人。
“你怎么把她带书店来了?你想干什么?”绿萍好奇了,李萍总不至于把人带来书店调…戏一番就算了吧?难道这样能解决“紫菱”的“偶像崇拜”问题?
“嘘。你看着吧。”李萍的故弄玄虚让绿萍撇了撇嘴,嘁了一声。
不管另一边李萍和绿萍的心灵交流,柯朗这边厢可是水深火热。她实在是对那些辞藻华丽的古典诗词食不下咽,可又不得不忍着胃里翻腾的酸液慢慢翻着,隔两秒嘴角就向下撇一下。其实这些诗词真的很好,可对大咧咧的她来说,这些天在汪家的阅读经历已经超出了一般可承受的范围。而加深了她内心抵触情绪的,就是一柜之隔的更“广阔的天空”。试想,深入宝山,别说捡宝贝了,连一眼都不能多看,只能盯着看乏了看厌了的废铜烂铁,这心情该是如何的憋屈!从天堂到地狱,也不外如是。
“忍吧。”为了美好的绿萍,她忍!
柯朗就在这种挣扎中慢慢地代入了吐槽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过于丰富的表情,只不过眼底的抵触还是不容忽视。她翻到一本朱熹注的诗经,里面的批注让她提起了点点兴趣。看完了《关雎》的批注,又大致地翻了翻全本,柯朗好笑地“切”了一声。她小声嘟囔着:“啥么人么,啥爱情诗都能解为对统治者的‘爱’,无不无聊啊。这么森森的,想滚床单的爱也不怕上头的人晚上做噩梦……②”
“这本书很有意思?”旁边有人搭话道。
柯朗正翻到编纂人写的后记,头也没抬:“凑合吧。也就是在矮子里找高子了。不过你要是喜欢中国古典文学,应该还成。”
“这样啊。看样子你是不喜欢咯?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其实也还好,也不能说不喜欢,就是审美疲劳了。虽然我不怎么挑,不过还是比较科技科幻类的。就像《相对论》,虽然我不是全懂,但是看着很有意思。”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柯朗兴奋了。她抬起头:“还有霍金关于黑洞的……绿——唔!”
尖叫还没出口,柯朗的嘴巴就被李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开玩笑,她是喜欢逗小盆友③没错,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围观顺便指指点点。
四下瞄了瞄,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角落。不远处一个中年人也只是抬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又低下了头。
柯朗完全傻掉了,溜圆的大眼瞪着“绿萍”。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因为绿萍的“零距离”接触。
李萍挑眉,凑近了低声说道:“相对论?黑洞?”
这下柯朗可是没法自欺欺人了,这么近的距离她要是还看不清楚对方眼睛里闪烁的危险光芒(大雾)她就太二了(姑娘确实挺二的,那其实是恶作剧的邪恶眼神)。
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柯朗拼命想着要怎么样才可以把这件事圆过去。可惜,她对上的是李萍。
李萍哪能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全写脸上了!学着电视里的小混混,她语带威胁:“不许叫,放下书跟我出来。你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怕饿死你就跑。”
柯朗乖巧地点了点头,李萍松开手,表情变得颇为轻松,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笑得明明十分和蔼,可柯朗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
“走吧,姐姐请你吃汉堡。”
柯朗一边飙泪一边磨磨蹭蹭地跟在李萍后面偷觑:姐姐大人这种彪悍的气场是肿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①参考了比目鱼的博客中关于台北书店的描述。链接是http://。bimuyu。/blog/archives/130808654。shtml②朱熹在经史子集方面很有研究,也堪称一代大儒,但是他对程朱理学不遗余力的继承和推广,影响了他对事物的看法,角度比较“特别”。诗经里有不少是描写爱情甚至郊外XXOO的,在理学的“观赏”角度下,自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不太建议将朱熹的“遏人欲存天理”解释得太过偏激,但是这个主张还是能说明一定问题的。③非错字。这篇番外里会有很多网络用语,一般都是故意用错的。请不要和正文作比较哟。不过还是有虫子可以抓的。呀,写调…戏果然是件很欢乐的事情啊!
☆、逃避无用
书店楼下的美食城。
角落装饰着棕榈盆栽的卡座①里,面对面坐着两个各具特色的女人,唔,或者说,其中一个更像女孩?
她们俩坐在这里已经将近半个多小时了。除了最开始去点餐的时候,李萍问过几句话,之后这两个人就一直没有再度交谈。
李萍是好整以暇。她心情甚佳,面前是满满的食物,不时地还啜两口柠檬茶。她大大方方地任由对面的人打量着——虽然小丫头觉得她做的很隐蔽。
相对于李萍的成竹在胸,柯朗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下意识地应了李萍的建议,她心不在焉地随着李萍坐到了这个角落。等吃到第一口食物,她才被那辛辣的味道刺激得回了神。咕嘟咕嘟地狂灌下几口饮料,才发现那是自己不爱喝的冰咖啡。看到“绿萍”十分享受的模样,柯朗不禁吞了吞口水:她也好想吃拉面而不是超辣鸡翅,她也好想喝冰茶而不是冰咖啡啊……
可回过神来的她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怎么将刚刚的事情给圆过去,要不然可不只是这一顿没得吃了。
于是在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没空说,而一个另有打算的情形下,这两人保持了莫名的默契,让沉默一直笼罩在两人之间。
李萍优哉游哉地吃着劲道的拉面,没有错过对方的种种表情变化。她一边还用心音和绿萍聊天:“这丫头的表情真是太生动了,真下饭。”
绿萍听着诸如此类的评价,她的反应已经从最初的黑线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了。对那个不知名的顶了自己的妹妹身体的姑娘,绿萍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她这种同情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头,柯朗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自己除了刚刚那段对话还有哪里露出了破绽。再三思考后,确定了自己只是一时失言,她眼睛一亮:只要用个理由把刚刚关于相对论的事情遮掩过去不就好了吗?反正自己用的就是紫菱的身体,总是假不了的。总不会有人会想里面的灵魂换了一个吧!
用什么理由呢?
柯朗再次陷入苦思,浑然不觉李萍已经将她的眼神和敲头的动作都收到眼底。李萍心里都快乐翻了:正常人的确不会想到换魂的事情,可偏偏让她遇到了自己。只能说她时运不济吧。
待到柯朗的眼睛停止转动的时候,李萍突然问道:“啊,对了,听说紫菱和费云帆婚后生活很美满很幸福呢。费云帆可是把她给宠上了天。这点楚濂可是一点都比不上。还真是有些羡慕呢。”
“个屁!就跟爸爸宠女儿一样,他们没觉得那种宠法看上去就跟乱伦似的?不过就是合法地傍了个有钱有闲的大款,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对于紫菱来说算是很不错了。紫菱她还真不知足,又跑回去勾搭楚濂。明明楚濂都是绿萍的丈夫了!真不要……”脸……
噼里啪啦的一长串话蹦了出来,柯朗脸一抬,突然看到了对方闪亮的白牙:一颗两颗……八颗,真是矜持的美人笑啊……
啊啊啊啊啊~~~~~~~~她要捂脸!啊,不是!是找个黑洞把自己吸进去啊啊啊啊啊啊~
真像那副名为《呐喊》的名画。李萍暗自点了点头,优雅地朝嘴里送进了一勺蜜豆,愉悦地眯了眯眼睛:真是好甜腻啊!
一勺又一勺,李萍视而不见柯朗如坐针毡的囧样,径自地享受着她的饭后甜点。
“……”张了张嘴,柯朗想叫“姐姐”,又懊恼地发现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下根本不敢这么叫。
“你叫什么?”李萍终于将一大杯蜜豆奶昔干掉了,用纸巾拭了拭嘴角,她终于“看不过眼”,开口替已经急出眼泪的柯朗“解围”。
柯朗怔然,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听错。
李萍莞尔,“好心”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不是紫菱,你叫什么?”
柯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彻底穿帮,在李萍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下,她一丁点拼死挣扎的念头都没有。她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认了:“我,我叫柯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