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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想着,目光中就带了几分赞许的神色,那女子看得分明,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电车里人多,很快,他的腿贴到她的膝盖。
那位小姐有点不安,向后退了退,但她坐在位子上,还能退到哪里去?
他们的身体隔着两层或者三层布料紧紧地贴在一起,随着电车行进,彼此摩擦着,渐渐滋生着温暖和暧昧。
宋问心想,这算不算肌肤之亲呢?他低下头去,正好看到那女子旗袍开叉处白生生的腿,心道这又白又嫩的,真像莲藕,若是长在我太太的身上还可以摸上一摸,唉,自家的那矮冬瓜,腿也不会这么美的。
那腿的主人可能是感受到他目光灼灼,腿往回收了一下,恰好电车一晃,宋问不自觉的像那女子靠过去,腹下凸出的那块恰好擦着她的膝盖滑过,那一刻他猛地打个冷颤,暗自庆幸西装够长,盖住了自己的窘迫。
那女子也像是察觉到什么,只紧紧地将油纸包抱在怀里,宋问看着自己的栗子蛋糕抵着她的胸前,更是心猿意马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纵马驰骋,然后一泻千里酣畅淋漓,却听着电车叮当一声停下,他到站了。
宋问只好无奈地挤出人群,刚才下了车,哎的一声,声音甜蜜,他转过头,那女子从窗户冲他招手,宋问心里一喜,就听那女子举着油纸包喊道:“你的栗子蛋糕。”
此时,若是他紧跑几步也就接过油纸包了,可宋问却站着不动,露出自以为标准的绅士笑容:“请你吃了,小姐。”
街道拐角处,召南笑得直不起腰来。
“喂,大街上呢,你笑成这样,小心被人当成神经病。”
“我的老天,这个人刚回忆完对初恋的种种,现在又开始在电车上玩起了暧昧。笑死我了,这男人怎么这样滑稽。”
“哼,这还没正式调查呢,只找个人测试一下他就露馅了,这个男人小心眼猥琐欺软怕硬,我到要看看他内里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德性。”
叶限嘴角绽开笑颜,彷佛这是一件极有吸引力的事。
召南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你急于签订契约,你看中了那四个小孩的灵魂。好恶毒啊,你这女人,那可是四个无辜的孩子!”
“孩子无辜,大人可不无辜,是宋问自己要压上全家的,干我何事?”
叶限说的云淡风轻,她伸手拍了一下召南的肩膀:“做我们这行的,早就把良心蘸花生酱吃了,你就别装高尚了。”
第五章 简单粗暴
宋问走到巷子口,看到几个女人正围在水龙头那洗菜,看到他走过来打招呼道:“宋编辑一直比钟表都准的来,每天六点就走到这里了。”
“就是,就是,准的很啊,哎呀我家老黄要是每天也这样守时就好了。”
黄师母嘴上说是艳羡,可是眼角眉梢却流露处老大的不以为然。
她的先生在洋行工作,很能挣钱每天忙着各种应酬,很少能准时回家的,这样乖乖回家的人一个月薪水都不够养家,有什么好羡慕的。
宋问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夹着公文包往自己家走,从后面看,像夹尾巴狗落荒而逃。
他家住的还算好,楼下一间卧室,堂屋挨着厨房,楼上一间卧室和他的书房,还没到门口就听着他小儿子在死命的哭嚎着,嘴里不知嘟嚷着什么,宋太太凄厉的声音传来:“都不要吃了,统统饿死算了。”
宋问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若是往常他一定快步走进去,一把抱起小儿子,掏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再让他重重地擤下鼻涕,接着骂太太这点事都做不好。但是现在,他只想逃开,彻底逃开这一切。他转身走,像是有人追他。
又走到巷口,那些太太们又追着问:“咦,宋先生怎么又要出去呀?”
“哦,才想到有个招待会,我必须要去的。”
他脚步匆匆。
待他走远了,黄师母放下手里的鸡毛菜笑道:“哎呦,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位雷打不动准时上下班的宋编辑今天竟然有应酬。”
“是的呀,是的呀,这男人没有应酬就废掉了,还好还好,宋先生还算年轻,不是很废物。”
宋问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着,路边的馄饨摊子散发出诱人的气味,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坐到小桌子边,将公文包抱在怀里,对摊主喊道:“馄饨面,来一碗,要点辣油。”
那人答应着,大马勺搅动着锅里的馄饨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有两个人在他不远处坐下,也招呼道:“两碗馄饨面。”
一个人说:“一碗不放香菜呀。”
宋问斜眼看了一下,不放香菜的男子20多岁的模样,黝黑的脸,头皮剃的发青,穿着件香云纱的褂子,晚风吹的褂子后面鼓鼓的,兜着风,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旁边那个一袭长衫,戴着近视镜,像是个教书先生。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组合还真是有点奇妙。
“好了,那些人已经得到了教训,你就放心吧。”
香云纱说道。
教书先生模样的人叹口气说:“还得多谢你,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剩下的钱月底发薪水再给你。”
“哈哈,没事不着急,我们可是专业帮人报仇出气童叟无欺,你好说话我们也好说话。”
那人拍着胸脯豪气十足。
教书先生又低声道:“我不能再和你见面了,我怕教务主任或者别的同事遇到会起疑心,这样吧你给我个地址,我会把剩下的钱汇过去。”
香云纱说了一个地址,那人道:“你等一下我记下来。”说着从长杉里掏出一支钢笔。
于是香云纱又仔细说了一遍,那人将地址记在手心上。
宋问在一边听得清楚,心道原来这人也是帮人复仇的。
“这次打的够狠吧?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你那教务主任至少要在医院躺上两个月,就是出院一条腿也废了。哈哈,我叫人照着他腿敲的,总之是不会死人就行。”
香云纱说起报仇的过程得意洋洋。
长衫急忙嘘了一声:“小声点,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你等到月底,我一定会把钱给你汇过去。”
这时宋问要的馄饨面到了,他一边吃一边思忖:“看来这香云纱的报仇方式简单有效,还能不暴露身份,写信就行,这个可比姓叶的女人那里把握多了。
他已经将那香云纱的地址记在心里,几口吃完连馄饨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付了钱就急匆匆的往报社方向走。
那俩人还在低声嘀咕着什么,就听香云纱忽然大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沾上我们青帮的边还想不湿鞋?真是做你的春秋大梦,这件事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教书先生哭丧着脸:“我就是胆子小才花钱找你们帮我报复的,现在又要我去敲诈别人,这事打死我也做不来。”
香云纱啪的一拍桌子:“那我就打死你,你信不信?”
这一幕,走远了的宋问自然是看不到的,他满心都想着其实只要用写信报复就好,何必要露面呢。
这天晚上,他发了一封信出去,自己并没有留下真实的姓名和地址,而是只写了要报复的人,并且承诺事成之后会将钱汇到,为了显示诚心,他狠狠心,在信中夹了十块钱。
第三天早上,他刚走进报社大楼就见里面的人三三俩俩在议论着什么。
“怎么了?”
他有些心虚。
“唉,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奇怪的事都能遇到啊,刚才警察来过,原来昨天晚上范小姐出事了。”
门房老吴将他拉到一边说道。
“范小姐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装作惊讶问道。
“这个警察没有说的很清楚,可咱们报社这些人都是包打听,他们都打听到了,原来范小姐是被人给……那个了。”老吴脸上显出一丝猥琐神情,他急忙将这表情努力压下去,连连摇头:“可怜,太可怜了,唉,怎么也是个黄花大姑娘啊。”
哈哈!哈哈!事情办成了!
宋问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
他那封信上写的就是报复范小姐,并且告诉香云纱,这个被报复对象还是个老处女。
这话说的恶毒无比,充满了暗示,果然,香云纱不是好东西,真的对范小姐下手了。
宋问掩饰地干咳一声:“这种事情,毕竟是年轻小姐,哦,虽然范小姐也不算年轻了,咳咳,就算是知道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
下午下班的时候,大家还在三三俩俩讨论这件事。
林海阳说:“范小姐出事,大家也都晓得了,诸位都是受过教育的文化人,有些事不必说的明白,毕竟范小姐是我们的同事,有几个女同事商量要去医院看看她,大家都出一份心意吧。”
众人纷纷点头,就算不舍得出这份钱,也都显出格外的义愤填膺来。
一个女记者用笔将众人的钱都记下,旁边有好事的探头看了一眼,惊讶地说:“哎呦,可了不得,宋编辑竟然出了十块钱,一毛不拔的宋编辑啊。”
女记者闻言不高兴地说:“好了好了,就不兴宋编辑也宅心仁厚一次。”
“怎么可能呢?那天你又不是没看到,他说范小姐那话,真真够恶毒。”
宋问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电车,不由自主往后面走去。
还没到往日的位子,就对上一张笑脸,那女子换了身暗花的织锦旗袍,嘴角含着笑,低声道:“谢谢你的栗子蛋糕。”
宋问的心里简直要乐开花,“真是美好的一天啊。”他想。
第六章 胃口越来越大
“你好,昨天没有看到你。”
宋问说完有点后悔,这说明自己一直对她过于关心了,有点不太好。那女子却像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微笑道:“这两年每天也不晓得在忙什么,当年也是很喜欢吃栗子蛋糕,忙起来什么都忘记了,真是老了呀。”
她说着将脸边的碎发掠到耳朵后面去,这动作极为优雅又很女性,宋问的眼神呆了一呆。正好这时旁边有对夫妻模样的中年男女起身下车,那女子急忙一把拉住宋问:“快,坐这。”
俩人坐下,那女子才想到自己刚才拉了人家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刚才是担心错过了座位。”
宋问激动的连连说道:“我晓得,晓得。”
两个人坐在一起,挨地近近的呼吸可闻,宋问的胳膊贴着女子的膀子,宋问此刻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西装衣袖真是不方便啊。
电车行进摇晃起来,俩人并排坐着,你碰我我撞你。过了一会都觉得这样坐着不出声很奇怪,他们俩一起侧过身来,口中说着:“你……”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同时停住。
宋问笑了一下:“你先说,女士优先。”
那女子有点不好意思:“还不知先生贵姓,哦,我叫崔玉善。”
“玉善啊,真是好名字,我叫宋问,是浦江晚报的总编。”
宋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痛快将工作地方都讲了出来,大概是因浦江晚报太有名气,本埠有名的报社,给自己增添一份成熟事业有成的魅力吧?只是最后,虚荣心作祟,他撒谎说自己是总编,果然,那崔小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先生是浦江晚报的总编,太了不起了,我每天都要看你们的报纸呀,哎,今天那个头条啊……”
宋问含糊答应着,没想到这女子对浦江晚报还了解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