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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我不浮想联翩,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当时到底碰到了什么?
我早已对我们当时行进的路线产生空前的恐慌,这是一种埋入潜意识的逻辑推想。就好比,黑夜里,你走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上,忽然发现一具死相怪异的尸体,你由于害怕,加快脚步往前走,却在不远又看到那样一具差不多的尸体,这时,你会是什么感觉?在这条路上,在不远的前方,那将会是怎样一个恐怖的东西等在那里?
更何况,我们现在不是在什么平坦的大路上,而是不知道多少深度的地下,在这种地方,会出现什么东西,是根本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的,那两具“空了的尸体”,给我带来的感觉,由最初的好奇,迅速地转往对未知的恐惧,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从这条黑漆漆的溶洞通道里继续往前走,究竟会碰到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自从遇到这第二具“空了的尸体”开始,恐慌不仅仅停留在我自己身上,它蔓延的范围已经扩及到了身边的其他人。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子,他满脸的络腮胡子里也不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神色,背上的半自动步枪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换到了手上,更加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着。
“黄总,我看这条路好像不太对劲,要不我们换条走走?”走在最前面的阿华突然回过头来说道。
其实我一直在等阿华的这句话,现在他说出来了,我立马跟着说道:“是啊,琳姐,这条路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要不,还是回到之前岔道那里,换条试试看。”
黄琳朝黑漆漆的前方凝重地看了一眼,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显然,在这种情形下,她也没理由反对我们的提议。
于是,几个人又开始往回走,我最后往那条原本继续前进的路上看了一眼,却隐约在手电光下瞥到了第三套军装,心里咯噔一声,也许,那正是促使阿华再也忍不住提出换路走的原因。
我想,那第三套军装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但也许是大家的心照不宣,没有人再继续谈论关于军装的话题。笼罩在我们四周的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
地貌越来越错综复杂,岔道越来越多,我们走进过死胡同,也到达过无法跨越的巨大缝隙,在这样长时间的行走中,我完全迷失了方向,只有跟着黄琳,不停地走啊走……
这种行走,几乎让我忘了行走的目的,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只是跟着黄琳走,因为至少,她会很清晰,我们曾经走过哪些路,我们要去往哪里。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就像,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绑到了某个人的身上,包括信仰以及思维,让她为你的所有负重,背着你一直走。
这种状态一直在持续,不知道究竟这样走了多久,更不知道,在那种极端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里究竟能不能走出去,我想,也许黄琳她自己都无法确定。
因为,我注意到她似乎也开始变得迷糊,变得没有方向感,有时候甚至在很长的一段路程里都忘了做记号。
当我真正意识到这种情况开始出现的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渐渐降临了,时间约摸是一天之后,我们几个人仍然在漆黑的地下深处徘徊。
我们在每一处干燥的地方停下休息、睡觉,却始终没有等到那场预想中的地下水喷涌的过程,我在想,或许,我们早已经远离了原来的那个地方,即使那里发生喷涌,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也根本感觉不到。
而且,我们还面临了一个更巨大的难题——食物。
自从两天前从蝎子谷丢掉大部分装备逃进来开始,我们身上所剩的只有压缩饼干,在前两天里面,几乎没有人再吃那东西,也许是味道太过贫乏,也许是想省下食物,因为,我们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还要走多久,我们仅有的食物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两天过去了,饥饿这种东西,在勾起你无尽食欲的同时,也在不停地挑战你的体力,如果再不吃东西,我们,至少是我,将没有力气再继续走下去。
无奈之下还是就着先前灌来的水吃起压缩饼干,那的确是根本没有任何味道可言的食物,唯一的好处就是填饱你的肚子,完全打消你的饥饿感。
压缩饼干吃到第三天,我们仍然在漆黑的地下深处徘徊,我仍然十分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那是种以为自己死了的感觉,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阳光,什么时候才能呼吸到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冰冷绝望的岩石。
身边那个唯一的女人,却仍然是我们当中精力最充沛的,在第三天的晚上,她说:“所有的地方都走过了,这里除了进来的路以外,只剩下那条路了,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必须去走完。”
她说的那条路,就是发现“空了的尸体”的那条,我们没有任何人反对,在冥冥中,我甚至期待能遇到点什么,那样,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生命力。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那第三具“空了的尸体”,然后继续往前行进,不同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绷紧了,高度地警戒周围的任何动静。
但四周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很长一段路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直到我们发现了第四具,更准确地说,是第一具尸体,一具真实的尸体。
那具只剩下骨架的尸体卡在一条岩石缝隙里,胡子看了一会说,这人是开枪自杀的,朝太阳穴上开了一枪,贯穿头颅。
说着,他将那具骨架从缝隙里拽了出来,却发现,腰部以下的衣物破烂不堪,翻开那些碎布,里面却是空的,盆骨以下的骨架全没了。
我正奇怪这骨架怎么会这样,于是走到缝隙口,刚想探头朝下面看,就被胡子一把推了开去。
“走开!”胡子突然一把扔下那具骨架,后退两步,端起步枪,直直地对着那条缝隙口,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我被他这架势吓了一把,完全清醒过来,大声问:“怎么了?!”
“下面有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条件反射又倒退了几步,眼前一个身影却飞快地窜上去,将一根颀长的手臂直插入缝隙,电光火石间,又抽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我刚看见那东西就喊了起来:“蛇!”同时,心里无比的纳闷,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蛇?!
但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条“蛇”就被甩在了地上,先前抓着它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跑了。”
我没理会他的话,将手电筒的光打在地上那条仍在晃动的东西,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蛇”,而更像是一条尾巴,一条什么东西的尾巴,不长,大的一头有胡子的手腕那么粗,正滴着血,在地上狂乱地晃动。
胡子上去一脚踩住,随之军刀落下,将它钉在了岩石上,抬头问道:“他娘的,这是啥玩意?”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像蛇,却又没鳞片,像巨型老鼠,却又没毛,光滑的很,连黄琳也说不上来,只说应该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尾巴,而且,从这条尾巴的大小看,其主人的体型笃定不小。
“你们说,当时在青铜台那边,气势汹汹朝我冲过来的那只东西,会不会就是这家伙?”我下意识问道。
胡子将军刀抽出来,在旁边尸骸的衣服上擦了擦,回道:“他娘的,八成就是了,看来这玩意鬼的很,一个人的时候它就来攻击你,几个人在一起,它就晓得逃走!还有,我看,这具尸体,大腿骨骨节处是被硬生生折断的,说不定就是那玩意搞的鬼!他娘的,要是给老子逮到……”
“行了!胡子,快走,那东西被伤了,肯定还会回来,再来,可能就不是一只了!”阿华突然冲着所有人喊道。
他这么一喊,我就反应过来了,胡子也愣了一下,抄起步枪,几个人开始迅速地跑动起来。
远远地避开那些岩石缝隙,一路不停地往前小跑着,虽然没有看到后面真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但那种紧张感仍然是不言而喻的,让我想起了怒江边被无面鬼猴追赶的那个夜晚,也让我想起了碰到诡异扭动尸体时的场景……
奔跑,是人的原始本能,也只有奔跑,让我逃离了很多次本该被终结的危险境地。
不说话的伙计打头,他的速度很快,拉开我们一大截,跑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前面不说话的伙计忽然折了回来,回头跟黄琳说了一句话,我就在她后面,但因为气喘得厉害,没听清楚。
黄琳听完后拔腿紧跟了上去,我也加快脚步跟上去,不多远,就感觉四周围的环境忽然之间变化了。
我往身旁岩壁一照,原来是,又回到了潮湿的岩洞地段,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我们不会是走回来了吧?”
“你他娘的说啥呢?!都走了这么好几天了,怎么可能往回走?!”胡子骂道。
我一想也是,自从几天前到那干燥的地方以后,从来没感觉到坑洞里水的剧烈上涌与回落过,说明我们已经走出去非常远了,要不然的话,那么剧烈的变动,不可能感觉不到的,所以,我们现在到达的这处潮湿溶洞,完全就是一个新的地方。
没有二话,继续在溶洞里面行走,只是,这个地方,不再像先前的干燥处那么寂静无声,或远或近的地方总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水声,又像是其它什么东西,这让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因为我已经习惯性地联想到了先前藏在缝隙里的那种爬行动物,会不会,这个地方,才是它们的真正栖居地?
很快,四周围的空气就印证了我的猜测,那是种很难闻的味道,如果说,傀身上是一股死亡的气息,是尸气,而现在这种,则多了一股动物特有的尿骚味。
起初,这种味道很淡,我并没有察觉出来,但随着越往前行进,味道就越来越浓,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对黄琳说:“琳姐,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前面要出事,要不我们还是再找找其它出路好了?”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其他人也早就闻到了那种味道,黄琳一下子没回答我,说让她先想想看,再决定。
“他娘的,其它路基本上都走遍了,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只剩下这条路,是死是活只有问我胡子手里这杆枪了!马元庆,你要是怕,就坐在这里,等老子把前面收拾干净了,再回来接你!”胡子眼神凶狠,提了步枪就往前去了。
看样子,正如之前他自己说的,除了死的,或者不知道死活的东西让他害怕以外,所有活生生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同时碰到几只狮子,只要手里有枪,就根本不在话下。
胡子的这种胆气多少冲淡了我内心里的那种恐惧,也跟着他一起继续往前走,其他人没有二话,陆续跟了上来,只有黄琳跟打头的胡子叮嘱道:“别莽撞,留点心!注意缝隙,还有头顶!”
第五十五章
空气渐渐变得湿热起来,这是我们几个人一致感觉出来的,但至少,这样的温度,相对于先前的湿冷,要使人舒服得多。
在我们所行走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爬行动物活动所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