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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一看竟把他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柳生如见了鬼一般惊骇不已,“你不是死了吗?”
刘某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你谁啊,怎么胡乱咒人呢?”
柳生喘着粗气坐倒在地,旁若无人地喃喃道:“我没杀人?”
啪!
所有人被这惊堂木声震得齐齐噤声抬首望向堂上。
“他就是绯衣女鬼。”
尹千山这句话仿佛当头闷棒,敲的堂下众人呆若木鸡。
“大人,您在说笑吗?”刘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是让他说吧!”尹千山直视柳生,“柳生,还不快将你十月初九那晚在花溆的经历一一道来。”
…
柳生别过卢生后,颇为惬意地漫步在花溆的湖边小径。他一边欣赏月色,一边沿着湖来到了廊桥。
“好大一座宅院!”
柳生望着夜空下沧桑却不失大气的薛家旧宅赞叹道。他正在冥思苦想要用什么诗句来应和此情此景,却忽然瞥见一抹若隐若现的绯红,攸地飘过那扇厚重的宅门,消失在暗夜中。
“哪来的姑娘?”柳生奇道,连忙追了上去。不多时,他便跟着那抹绯色穿堂过屋,来到了一座别致的院子。
柳生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甘香。他转头望去,只见一轮圆月之下,参天柚树笼罩着一口枯井。“好一副美景!”他由衷赞叹道,不由自主朝井边行去。
忽然,柳生看到那抹红色飞入井中。他忙伸头看向井底,然而除了明月的倒影,并没有什么红色。他又将身体朝前倾了些,忽然,只听砰的一声,柳生感觉后脑勺受了一记重击,他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立刻失去平衡扑入井中。
幸好,强烈的失重感令柳生本能地去抓井壁,慌乱中扯到了一些枯藤枝桠,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直到冰冷沁骨的井水迎面拍到他脸上,柳生才清醒了些。然而,已经太晚了。
柳生以为自己死定了。拼命挣扎中,他踩到了井底,这才发现井水不过才到腰部。柳生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这可是十月,又是在户外的井水中,浑身湿透,他一介羸弱书生如何受得了这个?柳生大声呼救,然而他发抖的嗓音根本穿不出井口,喊了几句就再也发不出连贯的声音。
完了,要被冻死了!柳生心灰意冷,他的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底。然而踉跄间,他的手却摸到了一个洞口。
柳生一惊,心想这井下怎么还有个洞。他弯腰去看,这才发现井壁上真的有一个拱形洞口。
“难道,这里有别的出口?”柳生大喜,他憋了一口气,潜入水中穿过洞口,这才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有一处空间。
他站了起来,头砰地撞到了墙上。柳生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摸索洞壁。然后,他摸到了面前的平台,再然后,他又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柳生愣了几秒便反应过来,那是一个人。一个冰冷而僵硬的人。
死人!
柳生大骇。他惊叫一声,立刻朝外游,当他回到外面的时候,他开始痛哭起来。柳生吓坏了,他开始疯狂地摸着洞壁,试图往外面爬。当然,这都是徒劳的。在挣扎了好一会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之后,柳生虚弱的斜靠在井壁上喘气。
好冷!
快要被冻死了,柳生已经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指。他揉搓着指头,捏着捏着,忽然想起自己摸到里面那具尸体时的触感。没错,那是柔软而干燥的布料的触感。
在冻死与恐惧间挣扎了一会儿,柳生还是再次游进了洞口。他鼓起勇气摸着黑扒下了尸体所穿的外衣。随后,他将衣服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洞口。
直到月光照到衣服上,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套女人的衣服。奇怪,他明明没有摸到…柳生只是诧异了一小会儿,就被寒冷逼得无法思考,他迅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套上了这套绯色裙衫。
好多了。柳生将裙角尽量拉高,避免被浸湿。然后,他再次试图摸索洞壁。
这次,柳生竟然摸到了几根藤条。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柳生扯住藤条拼命往上爬,说来也怪,这些藤条出奇的坚韧,而且成网状,让柳生得以有落脚的地方。不多时,他竟然爬了出来。
得救了!
柳生欣喜若狂,他爬出井大口喘气,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朝院外跑去。没跑几步,柳生忽然听到叮地一声,似乎是什么金属器物落到地面的声音。他回身一看,这才看到地上竟然躺着一只光华流转的簪子。
柳生将簪子捡起来,心想这定是井中女子的饰物,挂在这红衣上被自己带出来了。看上去似乎很值钱啊!柳生叹道,真是祸兮福所倚,难道自己这穷书生竟然要发财了?他差点笑出声,握着金簪继续往前跑。
…
“我应该是慌乱中跑错了路,”柳生回忆道,“反正没有回到来路。花溆太大了!跑着跑着,路过一片昏暗的树丛时,忽然——”他说到这里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一个人猛的从旁边将我抱住!吓得我举起簪子就朝他头上一扎。”
“什么?”听到这里,旁边的三人同时叫出了声。刘某更是一把抓住柳生的领口,“是你?是你刺瞎了我的眼睛?!”
“公堂之上,不容放肆!”尹千山喝道,“放开他,让他继续说!”
刘某这才忿忿地甩开手。柳生喘了口气,继续道:“当时,鲜血飙到了我脸上,那人在地上打滚。我…我以为我杀了人,就赶紧跑了。然后…”
“然后你就跑出了花溆。因为误以为自己杀了人,所以不敢回去找卢生,没有符节又出不了城,就干脆躲到了贫民区。是这样吗?”尹千山接过他的话说了下去。
柳生点点头。
“敬之,你!”卢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柳生竟然就是那花溆的绯衣女鬼。
“大人,这个乞丐刺瞎了我丈夫的眼睛,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一旁的刘孟氏哭嚎道。
“哼,”尹千山看着刘某,“若不是他冒出来抱住柳生,柳生会刺他吗?柳生当时本就被吓坏了,换了谁都会刺下去的!”
刘某羞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以为是玲儿…”他说着看了尤氏一眼。
“好了,现在两个案子都清楚了,下面本官宣判…”尹千山一脸肃然。
柳生却打断了他,“大人,还没呢。那井中的尸体,还有,我在井边时是有人打了我脑袋我才会掉下去的!”
王琦却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明白大人为什么要我找柚子了!敢情这柚子竟才是打人的凶手啊!”
尹千山微笑着看向迷惑不解的其余几人。
…
待叮咛柳生及刘某几人暂时不要将案件真相宣扬出去之后,尹千山就打发他们暂时回去。然后才对王琦道:“现在,可以开始最后引蛇出洞的计划了!”
王琦迷惑的看着尹千山。
“我要你大肆宣扬花溆的绯衣女鬼,”尹千山莞尔,“我要整个平湖县都知道这件事!”
第四十四章 花溆(9)
“大人,这是为何?”王琦疑惑不解地问道,“花溆根本没有绯衣女鬼啊!明明就是刘某错将柳生认成绯衣女鬼的。”
尹千山道:“花溆虽然没有鬼,却有两具古怪的尸体。一具男扮女装躺在井底,一具女扮男装躺在别人的棺材里。你觉得这其中没有鬼吗?”
王琦挠挠额头,愁眉苦脸:“大人,实不相瞒,卑职现在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求大人解惑。”
尹千山笑道:“别着急,一切都会清楚的。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市井坊间散布花溆女鬼的谣言。多找几个人,都假称自己在花溆周围亲眼瞧见了绯衣女鬼。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两步。”
他说着将手附在王琦耳边低语了几句,王琦虽面带不解,仍领命去了。
…
几天后,花溆的绯衣女鬼便成为了整个平湖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是因为这个传闻多少带着些香艳的味道,所以人们在害怕的同时又唏嘘不已,甚至眉眼间会流露出些许神往。毕竟,多少人曾想一睹平湖第一美人的风采而不得。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中,这传闻竟变得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具体。现在就算随便去路边抓一个小孩子,他都能咿咿呀呀说出绯衣女鬼的盈盈笑脸如同秋水,而浅浅眉毛好似明月。
…
时机就快到了,尹千山想到。
…
没过多久,花溆这荒芜的园子竟然变得热闹起来。
世上怕鬼的人多,但是怕寂寞的人更多。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喝酒之后也会空涨那么一点胆气,他可能会觉得,花溆那倾国倾城的绯衣女鬼能赏识自己的才华。或者是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闲来无事吹嘘起自己的大丈夫气魄,于是决定共同奔赴花溆,看谁能先捉住那花溆的美艳女鬼当娘子。
总之,一到了晚上三更以后,总有那么几个人就晃荡在花溆之外,而第二天,王琦总会派人去园子各处大门重新贴上封条。
所有猎奇探险的男人们,也全都没有失望,他们无一例外都见到了绯衣女鬼。只是过程并没有那么美好,也没有那么香艳,反正他们是再也不想去了。
…
时机到了,尹千山想到。
…
十月三十,花溆所在的平湖街道上,走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
天上下着淅沥小雨,而他已经沿着花溆转了一圈又一圈。步伐一开始很平稳,然后变得越来越急迫。
天色越来越晚,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在街边的茶楼坐了一会儿,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后,他终于站了起来。
他朝着花溆的后门而去。
穿过小径,经过湖边,越过花丛,走过石桥。男子似乎对花溆很熟悉,他没有点灯笼,今晚也没有月色,可他却行得极快。男子不断四处张望着,他在花溆转了整整一圈之后,终于,他再次来到有柚树的井边。
他缓缓走到井边向下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就坐到了井边。
他开始自言自语,就像正在与谁交谈。
夜色太浓,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和其他来花溆的人不太一样,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忽然,男子听到身后传来一丝异响。他站起身来朝黑魆魆的屋中看去,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男子缓缓靠近,他竭力想看清破损的房门背后,到底是不是绯色的衣衫。
“你是徐应堂,还是薛妙人?”
男子终于开口了。听声音,似乎是年轻人。
没有人回答他。屋内忽然亮起了灯。
男子大惊,他转身就跑。然而,他却发现后院的门外也燃起了许多火把。他转身,发现一个县官打扮的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尹千山道。
…
十一月初一,辰时。
暖阳升布,平湖县衙大开。新任县令大人开堂公审,平湖县老老少少都簇拥在门口,他们都很好奇。
因为今天要审理的,是花溆女鬼案。
堂下跪着一个男子,他手脚都带着镣铐。他的脸上却并没有慌张和恐惧,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尹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