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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我们不是同类。”月饼冷静的声音像乱石嶙峋的山野里流淌的涓涓清流,“我们有良心,而你没有。”
月饼短短几字,犹如醍醐灌顶,我灵台顿时清明透彻:师父临终前,在我怀里,月饼远远站着,背对着我们。我知道,月饼是不愿让我和师父看到他的眼泪。
“晓楼……”师父咳出一口乌黑色的血,喷洒在我的脸上,“你性子顽劣,暴躁易怒,控制不住情绪。”
师父深吸了几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断裂的肋骨发出木头折断的声音:“无华孤傲自固,不屑与常人为伍,本来你们俩都不是我择徒的标准。但是……但是……”
师父的身体开始慢慢冷却,我忙向师父经脉中输入灵气,师父摇了摇头:“没用了。筋脉已断,五脏全碎,就是大罗金仙,也扯不回我这条老命了。”
“晓楼,我之所以收你们俩为徒,是因为我看到你们俩有良心,一份比常人还要善良的心。我死后,你们一定要记住,做什么事情,都记得自己的良心。而且……”师父把嘴靠近我的耳朵,用最后一口气说道:“只有你,只有你能控制住无……无……”
13。人偶娃娃(十四)
“你的催眠术果然高超,竟然能够利用尸体催眠。我又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冷笑着。
“良心?良心能有什么用?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不是良心,而是邪恶!”肖雪声音平缓,但我知道神秘凶手的情绪现在激动异常,“知道那本鬼故事书么?我告诉你们,里面跟着领导出差的那个女的,就是我妈妈!她嫌弃我那个只知道喝酒的爸爸没本事,离了婚跟着那个混蛋领导。”
“那天我爸爸又喝醉了,把我一顿暴打。我哭着找她,她为了跟着领导出差,扔给我两块钱,让我坐公交车滚蛋!”
“我偷偷跟着他们上了车,正好碰上我未来的混蛋师父练搜魂术。摄了他们俩的魂魄。那一刻,我不但没有觉得悲伤,反而很快乐!他们都该死!那本书,只要是偷情的看了,立刻会触动我的人偶娃娃,去摄取他们的灵魂!哼,结果叫来月经的张丽给破了。”
“你们以为这个肖雪是什么好人!她为了往上爬,早和那个罗警长睡烂了,却对我不屑一顾!所以,我能轻松地把罗警长的记忆分裂,对他进行深度催眠,让他以为他就是肖雪。他对肖雪的身体太熟悉了,才能这样毫无破绽的转换成肖雪的身体,包括意识上的改变。”
“我本来有机会杀死你们俩的,但是我不想这么做。因为我始终觉得,我们是一类人。你们只是被愚蠢的所谓良心遮蔽了本性。当你们受到真正打击的时候,当你们被自己朋友出卖,被自己亲人抛弃的时候,你们就会真正理解我的理想了!我相信,那时你们会成为我最好的助手。”
“助手你妹!”我控制不住怒火,虽说这样有些残忍,可是我已经准备毁掉肖雪的尸体了。
“不用着急,学学你的朋友。你看,他多冷静。”肖雪僵硬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戏谑,“你比你的朋友差远了。”
“不用你挑拨。”我正要动手,月饼横臂拦住了我。
是的,月饼确实比我冷静。无论什么事情,他总是胸有成竹;而我,只会一味的冲动。我确实不如他。我有些沮丧的想着。
“南瓜。我是不会和不如我的人做朋友的。”月饼轻轻说道。我心头一热:这就是朋友!
月饼随即提高了声音:“你是那个小张?”
“这么久才猜出我是谁,看来我还真高估了你们的智商。不错,就是我。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重新开动。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几具尸体,很快就会消失。既然我练搜魂术的地方被你们发现了,我只好换个地方了。后会有期,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直到你们认可我的想法。”
肖雪说到这里,脑后的蜘蛛奇异的吱吱叫了几声,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嘭”的爆裂成一块块破碎的血肉。
肖雪的身体剧烈的缩动着,直至缩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开始慢慢融化成一滩血水,只有两个眼球和几颗洁白的牙齿在血水里滚动着,没入血水中,完全消失不见。
那滩血水,化成一股恶臭的黑烟,消失在空气里。
我和月饼默然注视着,脚底下猛然震动着,火车的汽笛鸣起:火车开动了!
“回去么?”我问道。
月饼没有说话,扭头向软卧车厢走去。
罗警长的尸体也完全消失无踪。
经过硬座车厢,我看到许多人还在熟睡,也有许多人已经醒来,舒服的伸着懒腰,友善的收回腿脚,给我们俩让出一条路。
月饼道着谢,醒来的乘客们面带笑容点着头。
我心里很暖,又有些惋惜:如果姓张的神秘人童年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几个好朋友,他的人生是不是会有改变?起码不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回到软卧车厢,走到刚才肖雪瘫坐的包厢前,月饼停住了脚步,又回头看去。
“走吧!我们迟早会碰上他的。”我知道月饼想到了什么,拉着他回到我们的包厢。
14。人偶娃娃(十五)
我往嘴里灌了口二锅头,把瓶子递给月饼。
月饼接过瓶子,也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角。
我心有不甘:“真的不准备把他找出来?”
“肯定找不到。他的样貌也不会是那个姓张的样子了。”月饼话语里也透着懊恼。
“嗯,惊动也太大。”我又喝了一口,一溜火线从嗓子沿着食道直达胃部,“养尸地需要大量的尸体。”
“你已经想到养尸地的位置了?”月饼微微笑道。
我假装怒道:“操!我虽然比你差那么一点点,可是也不至于整不明白养尸地在哪里吧?咱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些尸体处理一下?”
月饼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毛:“就留在那里吧。尸体发现后怎么办?我们也撇不干净。”
“万一有人发现怎么办?”我想到那个封闭的空间里,密密麻麻挤着许许多多的尸体,就浑身不舒服。
“不会的。我刚才观察了,完全没有破绽。除非有懂得破除结界的人,否则谁也打不开养尸地。”月饼伸了个懒腰,斜靠在床上。
“咱们下站就下车吧。我一想到和那么多的尸体在一节车厢里,就很不得劲。”我也躺了下来,盯着天花板,心里很愤懑,“那个姓张的变态,还有他师父,真缺德!竟然把火车当成养尸地。”
“其实按照那个姓张的所说,他没有杀一个好人。不过坏人也不应该由他来杀。”月饼顿了顿,“火车,本来就像一个棺材。”
我又想到这个问题:“你给我讲的《药引》是不是也是从那本鬼故事书上看来的。”
“嗯。”月饼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你说那个故事是真的么?”我问道。
“我哪知道。你这人,就别那么纠结了。”月饼翻了个身,看来要睡了。
经过这番折腾,我也觉得身体异常劳累,渐渐意识开始模糊,睡意上涌。而月饼,已经熟睡过去。
朦胧中,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老公,说了不要花钱补软卧的票了,硬卧也是一样的。”
“别心疼钱。你现在是咱们老李家的重点保护动物。你就管着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好,别的不用管。”
“老公,我的胃又开始疼了。”
“一会儿睡觉前,我给你温一杯热牛奶喝。这可是我琢磨出来治慢性胃病最好的方子哦。”
“讨厌!你妇产科的大夫,什么时候转行内科了。”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冒出!
第二章 老槐鬼棺 老槐鬼棺(一)
我和月饼拎着行李,相视无语。所谓行李,其实也就是一人一个随身挎的旅行包,两个老爷们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只要带够了钱,到哪里都是星级服务。”这是上车前我拍着胸脯对月饼说的。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我们俩蹲在破水泥烂砖搭建起来的所谓站台,仰头望着满天星星,百无聊赖的抽着闷烟。
“果然是星级服务。”月饼吐着烟圈。
这里的露水很重,下了火车不一会儿,我就感觉浑身湿漉漉的。正烦躁着,听月饼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月饼,刚才虽说是我说火车停了就下车,但是你也没有反对。这事儿要说光怨我,你伙计就不仗义了。”
在火车上经历了人偶娃娃事件之后,尤其是我想到养尸地在什么地方,心里面那叫一个不痛快。再说让那个姓张的神秘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没办法把他找出来,我更是火冒三丈,非吵吵着火车一停就下车,不管是在什么地方。
月饼没有反对。
其实我们俩心照不宣:神秘人自然会发现我们俩下车,如果他能跟下来,我们俩联手擒获他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于是趁着火车停顿的功夫,我们俩不顾乘务员阻拦,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站台,而是因为火车莫名其妙耽误了时间,暂时停留三分钟给前面的火车让道。硬是挤下了火车。
我还顺口搬出罗警长(有人好办事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虽然罗警长死了,但是这个乘务员肯定是不知道的),乘务员满脸的莫名其妙,说她在这个乘务组待了十好几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罗警长。看来那个神秘人的催眠术够霸道,把记忆抹得干干净净。
结果那个神秘人不但魇术高明,脑子似乎也不笨。我们“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妙计成了蹲在破水泥台子上喝风饮露看星星。同时心里多少还有些不被对手重视的小失落。
“刚才停车时说到了广西防城港市上思县,”我把旅行包垫在屁股底下,蹲了半天,膝盖硬的像浇筑了水泥,“难怪群山绵连的,十万大山就是这里吧。”
月饼闷吭着摸出手机,手指头不停地按着。我好奇的凑过脑袋,这厮正在用手机上百度,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十万大山”四个字。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我捶了他肩膀一拳。
月饼也没躲闪,皱着眉头摆弄着手机,看着看着噗嗤乐了:“有个好消息……”
“那是不是还有个坏消息,想问我先听哪个?”我太熟悉这家伙的说话风格了,“只说好的别说坏的。”
“好消息是我们确实在十万大山,可以免费游山玩水了!”月饼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废话!”我把烟抽到烟屁股,放在中指,狠狠弹到铁轨上。烟头带着微弱的红光,在枕木上跳了几跳,渐渐熄灭了。
月饼还在玩手机,屏幕上的彩光把他挺白皙的脸映衬的红黄蓝绿一片,浑似川剧变脸一般。
两人无话,隔了半晌,我抬头看星星看的脖子酸疼,活动着颈椎:“那坏消息是什么?”
月饼“哈哈”乐了:“八分四十五秒。”
“靠!怎么比上次还减了39秒!”我也乐了。
我这个人脾气急躁,奈不住性子藏不住话,经常和月饼赌气。偏生我好奇心强烈,憋不了多久就继续刨根问底。月饼这厮也了解我的性格,见我不问就不说话,反正我迟早会先说话,他就利用这闲着的时间掐秒表计算我的耐心。
“坏消息以咱们俩所处的位置为圆心,方圆一百多里,除了这条铁路,没有任何道路可以通到山外。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