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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自若，淡然安详。
在他身后，两位西装革履身材魁梧的男子，面露厉色，一动不动地站着。
李长生随仆从到了楼阁之下，静候。
有人上来回报：“莫老……李先生到了。”
鬓发斑白的老者微微颔首，说道：“请他上来。”
李长生气定神闲，这一刻恍若虚无一般，迈步走上了楼阁。
莫老看着，只觉得仿若在这一刻，李长生似是与此间景色，与那身后滔滔江水，融为一体，似有似无。
但是细一再看，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了，李长生还是那个李长生，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
莫老微微有些恍神。
李长生走到他的面前，淡淡一笑，说道：“是你找我？”
莫老回过神来，却也没有起身，只是轻声说了句：“恭候李先生多时了……李先生……请坐……”
李长生没有客气，坐在了莫老的对面。
“李先生……尝尝这西湖的龙井，产于狮子峰，乃是一品，色绿，香郁，味甘。”
话一说完，莫老亲手给李长生倒了一杯。
茶水入杯，腾腾香浓的气味，就往外头冒，透着缕缕的芬芳，沁人心脾。
李长生微微一笑，没有多言，拿起茶杯，轻轻泯了一小口。
果不其然，茶水入口，便已感到香甜，入喉之时，些许有些甘涩，再入到腹中，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暖意包裹住了一般。
这外头的天气，冷得让人身颤，但莫老与他身后的那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却似是毫不在意，仿若这深冬的寒意，都落在面前的江水之中。
莫老也没看李长生，只是遥望楼阁高台远处的江水，良久之后，开口说道：“我曾听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换作以前，我还不信……但今日见到李先生，我倒是信了几分。”
“百年，千年，又如何？我只是一个俗人，比不得老先生清雅，今日前来，也是有事而来，老先生在此等我，莫不是只想与我饮一杯热茶？”
李长生淡淡笑着，神情淡然。
“外头的人尊我年纪大，都称我一句‘莫老’。”莫老淡淡说着。
李长生面色从容，看着面前的这位老者，却是没有说话。
等了许久的时长，莫老似是也看够了这江水的悠悠，这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李先生即是明白人，我也不说暗话，那降头师，是我的人，那谭十三，也是我的人。”
李长生微微笑着，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这位老者。
这些话，倒是不用莫老亲口说，李长生心中也清楚。若不是为了华天集团的事情，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壶茶。
若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海建集团的事情，李长生倒也有兴趣，在这风景别致的地方，怀有闲情雅致地喝上几杯热茶。
只不过，喝酒要看人，喝茶，一样也要看人。
这莫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如世外高人一般，略显傲气，在李长生看来，却如同像是在装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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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年前，我游历世间，在宁城一个小巷子里，看到一个小孩，被一群孩子欺负，心中不忍，上去制止，后来我发现，此子资质过人，是个学道的好材料，于是便暗中收他为徒……我一生无娶妻生子，待此子，犹如亲生。”
李长生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本以为这是你一番好意，但其实你却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情，你无道心，却妄自收徒，教他术法神通，却不教他做人，谭十三有此下场，多赖于你……倘若你当初不收他为徒，他安安稳稳做人，平平淡淡一世，兴许还未必变得如此歹毒，为一已私欲草菅人命。”
莫老似是有所感慨，没有反驳，却是也摇了摇头，反问了李长生一句：“学道之人，真能成仙？”
李长生看向遥远处的江水，缓缓说道：“学道之人，为何要成仙？”
“如若学道不能成仙，学者为何？有人终其一生学道，只为有朝一日拜得东王公，见得西王母，九天之上，于三清门前叩首，但从前天道未变，成仙者，可逍遥于世间，现如今……天道已变，人仙有隔，这漫漫修行之路，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比得上这世间七情六欲、荣华富贵来得尊贵吗？”
莫老似是情绪有些上涨，在这一刻，面色微微有些变化。
他终其一生学道，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成仙飞升的资格都没有，难免一念之差入了邪道。
李长生听到这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富贵荣华，天做主由不得我，钢骨正气，我做主由不得天，你即放不下这世间荣华富贵，又何须用一番说辞，将罪强加于天道身上？”
话音落下，楼阁外头，风雪，刹那间滚滚而下。
第228章 莫老
莫老沉默良久，面容之上，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只见他淡淡地看了李长生一眼，向身后头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打了一个眼色。
一名男子下了楼阁，不多时，拿着一个箱子，上来了。
“打开。”莫老冷冷地说着。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将箱子打开。
里头，一叠叠的百元大钞，装满了整个箱子。
这地方的风景清雅别致，装修格调也是古典高雅得很，却是突然出现了一箱子的钱，像是顿时破坏了这里的气氛。
莫老却是丝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说道：“李先生……你替海建集团做事，不过是为了求财罢了，海建集团能给你的，我一样能够给你……甚至，还能多上他们十倍不止。”
这个刚才还一副遭遇了丧子之痛，怀疑人生前程的老者，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刚才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自古钱财动人心，这脸说变就变，当真是比翻书快多了。
李长生冷冷一笑，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莫老见状，开口说道：“李先生……你还年轻，听我一句，学道者千千万万，可现今，你可见过能飞升成仙的人？古人之事，都是虚无缥缈的话题罢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我看你年纪尚轻，天赋却是极高，心生怜悯之意，你若是与我合作，不仅可享尽荣华富贵，还可权色双收。”
李长生冷冷地说道：“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莫老神色微微一变，似是有些尴尬，随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李先生……你若是同意与我合作，这过往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你若是一心向道，也可以加入我的门派，我门派之中有许多典籍术法，可供你翻阅研习，让你的术法神通再上一个台阶。”
莫老利诱之话倒是说了不少。
在他看来，李长生不过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青年罢了，但是李长生的这一身道术，却是比谭十三高了不少，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是帐下凭添一名大将？
那降头师所学的降头术，与道术差距甚远，莫老都愿意将其接纳，不就是看中他有利用的价值？
谭十三虽然是他亲手养大，但对于他来说，又有何用？死了的人，就没了价值，再去惦念也是徒劳，活着的人，才有利益。
不过莫老这番话不说，李长生倒是要差点忘了，这一次华天集团的背后，涉及到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其中可是有一个门派的介入，现今还不知道这门派来历。
想到这里，李长生淡淡一笑，问道：“敢问一句，莫老门派何名？师承何人？”
莫老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说给你听也无妨，我乃是‘天水门’下，师承天水真人。”
“噢？”李长生听完，却是怔了一下。
这个门派，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道门之中，分支千千万万，大派还有所耳闻，这小门小派，却是听都没听过。
莫老咧嘴一笑，看出了李长生的疑惑，淡淡地说道：“天水门，法脉传于天水六郎君，原本乃是当地的一门地下派教，也并未是什么道门大能开创的，只不过……我们第六代掌门，曾得清微派东南珪所救，感恩戴德，后东南老先生留下《道经》三卷书，供天水门弟子研读修习，我们第六代掌门至此率领门派，加入了东南老先生名下，所以便以道门分支法脉自居。”
说起这段门派往事，莫老神情自傲，颇有一番感慨。
他们天水门本就是当地派教里的一门原始宗派，后能加入威名赫赫的道门，成为分支之一，自然是感到骄傲。
这天水门没啥名气，但清微派说来名气就大了，乃是道门符箓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善雷法，法脉传承于元始天尊。
东南珪的名号，李长生是听说过的。道号混隐真人，又名南毕道，乃是清微门下九代宗师之一，声名赫赫，威震道门，曾隐于世间凡俗，官至巡抚一职，后辞官而去，不得仙踪。
原来这天水门，曾与南毕道有这么一段源缘，怪不得这门派之中的术法，施展起来竟然与道门术法相差不大。
李长生冷冷一笑，开口说道：“原来如此。”
莫老开口说道：“就我们天水门之中的《道经》三卷书，足以让你终生受用，不知你考虑得如何，可愿加入我们派教？”
李长生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我不愿意，怕是南毕道若知道，你们今时今日，会辱没了他的名声，当初也不会传你们《道经》三卷书。”
“混账……”莫老脸色一变，骤然大怒，盯着李长生，说道：“我好心好意与你商议，你却如此给脸不要脸……莫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今日……你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你也别想走出这个地方。”
他此时，早已经耐心全无，与李长生好说歹说，原本以为能通过利诱，将李长生收为己用，谁曾想李长生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神情，当真是让他怒气腾腾。
莫老就算是个神仙，怕是现在也要气得直跺脚。
果不其然，只见他猛然一个跺脚。
“轰隆”一声巨响，刹那之间，楼阁四周，似是有千万光晕，氤氲而起，江水之上，仿若有霞光万丈，刺破虚空而来，一瞬之间，便将整个楼阁，完全包裹住。
腾腾的威势，像是被莫老凝于掌心之中，只待他手掌一个翻腾，便能风起云涌。
李长生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楼阁四周氤氲的霞光，似是有所感慨，又望向了那滔滔连绵的江水。
苍穹之上，暴雪纷飞落下，如柳絮漫天舞动，天地在这一刹那间，都像是变得苍茫起来。
“住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看见楼阁之下，几人迈步走了上来。
莫老神情一滞，仔细一看。
原来是东南区麦李泽等人，带着四老赶到了。
第229章 道友真多
东南区的人，自然是不认得莫老是谁。
不过莫老，可是认得东南区的人。
一见到四老来了，莫老冷冷一笑，看向了李长生，说道：“我还纳闷……怎么我如何好言相劝，你都没有加入，原来……你是官方的人。”
李长生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官方的人，只不过……帮他们顺手收拾一下垃圾罢了。”
莫老冷“哼”一声，厉声说道：“你以为你有东南区灵异组撑腰，就能够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