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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辰用他不大清醒的脑子考虑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趴到季楷扬背上，手抱住他的肩，”要是重你就说啊。“
“不重。”季楷扬托着他的腿，慢慢往前走。
易辰头偏到他脖子，啄了一下，”我最喜欢你了，不，我只喜欢你。“
“嗯，知道了。”季楷扬说。
“你不要总是知道了，我难道不知道你知道吗？你又不聋，我说这么多遍，你不知道才怪。。。。。。”
“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
“喝没喝我说的都是真话。”易辰凑到他耳边，“我喜。。。。。。“
季楷扬低声笑着打断他，“我是真的不太习惯每次都很直接地说这四个字，你知道的。“
“哦，好吧。”易辰一只手抬起来，划过他的脸颊，“那我不嫌弃你。”
季楷扬一面想着他真是喝醉了，一面继续道，“我想可能这一辈子，能够明白地说出口也就只能有那么几次。”
“全都得用在我身上啊。”易辰赶紧说，又歪着头想了想，”那我上次是不是已经用掉过一次了？”
“是啊，用掉过一次了。“ 季楷扬缓了口气，把他往上托了一下，继续走，暖黄的路灯洒在前方，他的声音郑重而清晰，”最后一次我希望能留到咱俩老了，七八十岁，牙齿没了，头发白了，我再说给你听。“
“胡扯，你八十岁一定也很好看。”易辰低头咬了下他的肩头。
“又干什么？”季楷扬动了动，“小心把你摔下去。”
“摔下去吧，摔下去我看谁陪你到八十岁。” 易辰笑得发抖，“ 我记住了啊，到时候我会提醒你的，不许赖。”
易辰后来就在他背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他起身倒了杯水喝，迷迷糊糊地想起是季楷扬把他送回来的。一路上还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太大印象了。他找出手机，凌晨两点。上面有条季楷扬的未读信息，说是过两天再联系他。
“那你这两天要干嘛？” 易辰回过去，季楷扬的电话竟然很快打了过来。
“醒了？”
易辰说，“你还没睡？”
“刚考完，有点儿睡不着。” 季楷扬停了停，又说，“一晚上都没问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正常发挥吧。”
“那就好。”季楷扬应了一声，“你睡吧，我也准备睡了。”
“哎，你还没说你要去干嘛呢？“
“我什么都不干。”季楷扬回话慢了一拍，〃明天周六啊，我妈不上班。。。。。“
季楷扬其实也拿不准张韵到底是不知道他和易辰还有联系，还是装作不知道，但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就好像已经完全忘记易辰了。
季楷扬仔细考虑过，他和易辰的事迟早都一定会告诉张韵的，他既然答应了易辰，就不会让他永远偷偷摸摸见不得光，这对谁都不公平。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的确还不够成熟，他得先让张韵抛开以前的芥蒂，重新接纳易辰，再谈这件事。
他们一直没有挂电话，易辰的掌心都出了汗才听见季楷扬说，”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
结束通话以后，很长时间易辰都还回不过神。从他去七中找季楷扬那个下午开始，他就刻意忽视了张韵，因为他没有办法处理，所以就假装不存在。虽然这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孝，但想到张韵，再想想他和季楷扬现在的关系，负罪感反而会更多。
他用将近一年的时间，明白失去季楷扬与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相比，后者完全不值一提。哪怕现在让他直接拿个喇叭上街吼，他都无所谓了。
但张韵不是别人。她是季楷扬的母亲，也是自己的母亲。
这个问题又一次被触不及防地摊开在了面前，他依然毫无头绪，尽管季楷扬让他放心。
先拖着吧，易辰无可奈何地想，他知道自己在掩耳盗铃，可他也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季楷扬今晚才说了会和他一辈子，而他，也的确想要这个一辈子。
第四十八章
高考结束，短暂的兴奋过后，很快就是空虚。
头两天还有人在班群里发消息，说忘记关闹钟了，早上起床背了半个小时单词才想起自己不用去学校了。大家整齐地哈哈了一阵，开始有人说在家好无聊。
忽然就空出了大把的时间，看漫画，打游戏，睡到十点才起床。。。。。。，放假以前想过好多遍的事，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了，好像也并不比读书有趣到哪里去。
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呆了两天以后，季楷扬和易辰出现在了市图书馆里。
“我真的，一周以前你要告诉我，我放假的生活居然还是看书，打死我也不信。”易辰夸张地摇着头，低声说。
工作日的下午，市图的人本来就少，他们又选了最顶层，除了他俩就只有靠近门口的桌子旁还零星坐了几个人。
“那要不你回去打游戏？” 季楷扬瞥过他书的封面，抬手翻过去看了看，“你从哪儿找的？“
“一楼儿童区，我看一下现在儿童的精神生活嘛。”易辰把手里的绘本合上，一脸严肃，“还成，可以看。”
他们隔着一张桌子，季楷扬手臂往中间挪一点儿，”儿童，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咱俩昨天分开不是都挺晚了吗？我等电梯的时候在楼下碰见俩小女孩儿，四五岁吧，居然说是补完课才回来，而且聊天听着特高端，我硬是一句都没弄懂。。。。。。“ 易辰笑起来，“现在的小孩儿都好成熟啊，我当年四五岁的时候在干嘛啊？“
“逗猫赶狗打游戏，不止四五岁，你十四五岁的时候干的也是这种事。”
“你少胡扯。”
”行了，你房间书架上好歹还摆的都是普鲁斯特和马尔克斯，都到市图来了，能不能找点对你来说正常的书看。”季楷扬敲敲桌子。
“你不懂，那是文科生装逼专用书籍，我买回来就翻过一次。”易辰摆摆手，“再说了，绘本也可以很高级的好不好？”
季楷扬点点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但我想那样的绘本应该不会是注音版吧？”
易辰低头看了一眼书上的拼音，撑不住笑起来。
“小声点。”季楷扬也跟着笑了。
“哎，没办法。我是个没追求的人。“易辰越过桌子，挤到他身旁坐下，想想，又纠正自己，”不，我追求你。“
季楷扬又是好笑又是头疼地压压眉，”回你位置上去。“
“不。”易辰手趴在桌上，歪着头看他，“你看书啊，我看你不行吗。”
季楷扬拿他没办法，当真就不和他说话，转头专心地接着看书。易辰在旁边老实了不到五分钟，又把头凑过来，“我和你一块儿看。”
季楷扬翻到封页，指指上面的索书号，“你去拿一本不行吗？”
易辰摇头，”别说话了，耽误时间，快点认真看。“
他坐得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对着书页眼睛都不眨一下，半晌，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看出什么了吗？”
易辰有气无力地点点书页最上方的标题《建筑空间组合论》，暗想自己当初和季楷扬赌气去念了文科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这玩意儿看着真是太痛苦了， “你打算学建筑学？”
时间已经将近五点，虽然没什么人，他俩声音也一直压得小，但老在图书馆说话也不太好，季楷扬把书放回原位，和易辰一起走出图书馆，才说，”在考虑，到时候还要看分。“
“你怎么可能分不够？”易辰跑到旁边便利店买了两瓶冰可乐，“不过学建筑要比其他专业学得久吧。”
季楷扬拉开易拉罐，正要回答，又听易辰很愉快地接下去，“那也没事儿，到时候我先出来工作，就可以养你了。”
“我为什么要你养？”
“因为我愿意啊。”易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都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季楷扬把自己手里的可乐递给易辰，又拿过他手里的来开，易辰不止一次开易拉罐划破手，所以只要他在基本就不会让易辰自己动手。“考虑好读什么专业了吗？”
“随便吧。”易辰说，“文科选择本来就少很多，到时候看你吧。”
“看我什么？”
“看你去哪里念啊，我感觉应该考的还行，到时候争取报一所学校，再不济也得一个城市。。。。。干嘛？“他见季楷扬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顿时有些委屈，“难道我们要异地吗？”
季楷扬缓和一下神情，主动拉了拉他的手，“在一块儿当然好，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一点儿你自己的想法，你老是。。。。。。”
“有啊！我的想法就是你啊！我还需要有什么想法？我去想别人？“易辰原本考虑要是分比预估的低，就不管专业了，哪怕调剂都要和季楷扬到一块儿去，结果这还没开始报，季楷扬就泼冷水给他，立刻又暴躁起来。
“你吼什么？”
周围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易辰噤了声，黑着一张脸，把易拉罐捏得直作响，可乐全洒在了手上。
他们隔着一步的距离在太阳底下站着，六月的蝉疲倦的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就想和你在一块儿怎么了？你都答应我了。”易辰声音低了，想起刚刚有人路过时季楷扬的话，又问，“你是不是害怕被人知道？所以想要离远点儿？”
“我怕，但是没打算不面对。只是不想让你吵，你想到哪里去了？”季楷扬平静地说，“我也没说要异地，我们之间是有信任的，你真的没有必要。。。。。。”
“那我也想分秒必争。”易辰打断他，“有错吗？”
他梗着脖子，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季楷扬心一下子软下来。他要时时刻刻就时时刻刻吧，季楷扬想，只看着我也没事，反正我又不会离开他，总是管他一辈子的。
他把易辰拉到旁边的巷子里，买了瓶纯净水，替他冲着手上的饮料，又拿纸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擦干。
“好了。”季楷扬温声说，“是我不好，就去一个地方念大学，行吧？不分开。”
易辰任他动作，也不挣扎，只是把头扭向一边。
季楷扬玩笑道，“不生气了。你前段时间可不敢这个态度啊，脾气越来越大了。”
“我前段时间在追你，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易辰僵了僵，又辩白说。
“哦，男朋友就可以生气，那不该答应你的，待遇太差了。”
“但是你已经答应了。”易辰转头偷瞥一眼，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对，我答应了。”季楷扬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念一动，借着树木的遮挡，飞快地吻了下易辰的唇角。在易辰还没回过神之前勾住他的小指摁了一下，“不过只是我答应，这协议实在是太不平等了。所以你也得答应我，以后不准吵架了。”
“那不行。”那一下吻得易辰没了脾气，他努力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那你得贿赂我。”
“我怎么贿赂你？我刚刚不是贿赂过了吗？”季楷扬似笑非笑。
”你贿赂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易辰微微扬起脸，手指却挠着季楷扬的掌心。季楷扬左右看了看，巷子里没有旁的人，只有围墙上有只白猫懒洋洋地趴着。
季楷扬心里叹口气，纵容却又带着隐秘的欢喜，靠过去打算吻他。原本这只会是个蜻蜓点水的接触，易辰却在碰到的一刹那，猛地扣住了他的腰，不让季楷扬离开，一点一点缓慢撬开他的唇缝，加深了这个吻。
这下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巷口的车流，恼人的蝉鸣，那只白猫终于喵了一声从墙头上跳开。。。。。。
这个吻实在太长了，他们连呼吸也忘了，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