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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和情人出来约会那。”他伸手想去摸程遇春的脸叫程遇春一把打掉,刘三“嘶”得一声:“打得还挺疼。”
傅骁寒正吞了一口馄饨,侧脸没了正脸的严肃冷漠仍是个少年模样的秀气,那刘三见了心喜,又去摸傅骁寒,谁知傅骁寒一把将他按到桌子上。
常年招呼南北客的馄饨铺,桌子自然也不干净,混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油,透着股腥霉之气,刘三的脸刚碰到便被恶心到了,傅骁寒一大碗馄饨汤浇下去,还烫着,刘三龇牙咧嘴地叫了出来,他一旁的小弟被吓着了,只恶狠狠地看着傅骁寒却无人敢上。
刘三大叫一声:“他妈的,倒是给老子上啊!”小弟们一起拥上去,傅骁寒扔了手里的刘三,将他摔得一个狗吃屎,刘三捂着牙齿指挥着小弟:“上,给我往死里揍!”
傅骁寒却是个练家子,从小当作将军来培养的人,一记勾拳,就勾倒了一个小弟,其他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刘三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没一阵子都败下阵来。
刘三吓了,他欺软怕硬惯了,下手之前都会看准人,可一来他不认识傅骁寒,二来青州的大人物他泰半认识,因此栽了,也认清傅骁寒不是个好惹的主,带着手下丢盔弃甲得跑了。
程遇春目瞪口呆,傅骁寒安慰他:“吓到了?还继续吃吗?”
程遇春摇摇头:“还是去听评书吧,今日的评书是赵倪讲的,可精彩了。”傅骁寒由着他,一早让小五子推了事情,今日只专程陪他。
到了茶楼去程遇春的雅座,是提前订好的,程遇春包了一年的雅间,他喜爱听评书,尤其那铿锵言语下的针砭时弊,更多的是能了解北方的形势叫他不那么两眼一抹黑,对傅骁寒的境遇一点也不清楚。
小二沏上来上好的大红袍,傅骁寒呡了一口,便不品了,程遇春拿眼瞥他:“我不知道你还有挑茶的毛病。”
傅骁寒笑笑:“太久没喝茶了,毅南爱喝咖啡,我也觉得那个好喝些,只是甜一些,提神醒脑用的,倒和中国的茶叶有异曲同工之妙。”
忽然觉得哪里说错了便马上住了嘴,只不过程遇春脸上的笑容终究是淡了下来,透着一股子薄情讽刺。
程遇春眼帘微掀:“我倒觉得什么也比不上茶叶。醇而不腻,香而不淫。”
傅骁寒说:“你是品茶的行家,我可做不来。”
一两片茶叶淀在瓷盅里,程遇春说道:“你不过是不爱罢了。”
一时间没话好说,傅骁寒干笑了两声:“你说什么呢,我是中国人,哪有崇洋媚外的说法?”
但听外面震天的一声惊堂木,说书人说起书,场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正说到精彩处,小二跑着堂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第27章 故人
场间一时静极了,落发可闻。乌泱泱一群人从门外闯进来,在场各色人的脸都有,惊疑的,害怕的,不满的,最多的还是见到那一群穿着藏青军衣的兵的恐惧。百姓畏兵,这是烙在骨子里的自卑与害怕,源自几千年世代被压迫的平民生活。
十几个兵列成两队,枪背得整齐,清一色的绑腿排得笔直,正对着门是一辆别克牌汽车,人们翘首望着,只见那上面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头戴着西洋帽,脸上架好大一副墨镜,一只脚迈进门槛,径直坐在了大厅中央。场中开始有些许杂声,不外乎对这位的身份来议论的,那先生只充耳不闻。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穿着旧式的马褂长袍,留着一绺小胡子,头发倒是剪了,戴着瓜皮帽子,显得不伦不类,尤其与他的主子,那个打扮前卫的西装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扇着一柄泼墨图的折扇,天气不大热,师爷却一脑门细密的汗,手里的折扇摇得呼呼得响。
原来是王公遗少,大家也心了这位的身份。
满清虽灭亡了,却在日本的扶持下建立了伪满洲国,虽说大清的王爷繁多但敢在此情势下称贵族的也只那位清朝的肱骨大臣,铁帽子王南新了。
座中这个人想必便是南新的嫡长子易钦。
师爷朝台上吼了一嗓子:“怎么不继续讲了,小王爷可是专程来听你的评书。”镶金牙外露,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一帮人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音胆子大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人道:“这不是秦举人吗?”又是一阵压抑着的低沉的笑声。举人这个身份打满清亡了,倒成了一个尴尬。
不是易钦从王府里带出来的,秦举人自己妄想得他赏识毛遂自荐为他做了青州的向导,这些天下来他大致知道了他的为人,心里不屑,脸上仍是笑眯眯的,父亲教他的头一个便是不喜形于色,勿叫旁人摸得自己的喜好。
程遇春多看了两眼,傅骁寒注意到了,抓了把碟子里的花生豆,塞了一个给程遇春:“怎么,你认识?”
程遇春张嘴接过那颗花生豆,不经意舔到傅骁寒的手,端起杯子佯做喝水,浑乱说道:“在我那听过两次戏,出手很阔绰,倒也眼熟了。”
傅骁寒自然不信,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易钦定没安好心,他不信的则是程遇春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只装作随意地说:“他倒是个知己。”
程遇春知道他呛自己,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倒引得傅骁寒为他顺气,边拍着他的背,边数落:“这么大人了连水也不会喝。”语气里多半是揶揄,程遇春拿眼瞟了他两眼,傅骁寒漫不经心地嗑瓜子,同多年前宋府上一样,他在台上唱遍春秋,他追随他的身姿,一目不错地磕着瓜子,活像个小戏迷。
可他知道傅骁寒不爱戏,而是爱屋及乌。他就是把握住这种绝世的痴情,拿捏他,作践自己,待价而沽。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满屋子的焦点都集中在他身上。
傅骁寒在程遇春耳边说了什么,大概是有事要离开一会,程遇春专注地听书,胡乱应了一声,傅骁寒知道他没听进去,掀了帘子手一招,走楼下上来两个长随打扮的人,气势十足,眼里厉气凛然傅骁,寒指了指里面,两个小厮点点头,便桩子一样地矗在门口。
走到外面,捻了根香烟出来抽,刚点着了火,肩上搭出一只手。然而傅骁寒好像早就料到,兀自扔了火柴,踩熄了,就着烟猛吸一口。
易钦从他怀里抢过烟,只剩一根,扔了烟壳子,自己点了烟。
一口烟雾吐出来,神仙般快活,傅骁寒低头:“怎么,雪茄不好抽,和我抢这个?”
易钦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神情严肃:“你和程遇春什么关系,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人。”
“我没忘,”傅骁寒反驳道,“我知道轻重。”不想和他辩解,当然辩解也无用,他知道易钦这个人,不大听得惯别人的话,大约是从小在王府生长,嫡长子,他又如此早慧,总归是万般宠爱的。
他知道?易钦冷笑了一声,知道能和一个戏子如此亲密无间?如此置毅南于何地?他来青州数日,料想回国之后傅骁寒应当会先回青州,就一早来此等他,却未料他先回了北平,这些时日他居于此倒是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他和毅南自幼相识,他曾立誓必取她为妻却让傅骁寒横刀夺爱。
坊间的人说傅骁寒和戏子有染,只是因为是陈年的旧事他未放心上,倒是对程遇春的功夫大加赞赏,他从小于王府长大,看的是名家的戏,却也很惊叹程遇春的技艺,还想寻回去给父亲听听,老王爷是最爱听戏的。谁知道就让他看到这幅场景。
想他易钦,自然是龙章凤姿,比起傅骁寒,身份不知高到哪里去,且相貌堂堂,谁知张毅南偏偏就喜欢傅骁寒那样的冷情冷性之人,初到德国,他便知道张毅南对傅骁寒有好感,因此存了比较之心。谁知傅骁寒是只顾自己,丝毫不理会他。
傅骁寒说:“赶紧回北平吧,你这样的身份,太危险。”他说的话没错,明里暗里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可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易钦一贯的骄纵,当然不会听他的话,傅骁寒也自知劝不动他,扔了烟头,头也不回地走了。易钦在后面叫他,喊着:“我不会让你辜负毅南的!”到了门口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便再去叫他,只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傅骁寒的背影。
傅骁寒上了楼梯,门口一片狼藉,仿佛什么人在此打过架,屋里泼出来的瓜子花生撒了一地,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掀了帘子,果然程遇春不见了,连同他两个警卫都不见了。
台下仍是热闹,不知道说了什么,底下一众叫好的。
此刻他是心如刀绞,只不过才一会的功夫,就把程遇春给丢了呢!心里无限的自责,他是到了这样的光景,也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突然想到易钦的那句话,他狰狞的表情和不忿的语气,傅骁寒的眉头一拧,易钦,他做的好事!
傅骁寒捏紧了拳头,重重砸了一下墙,迅速回了傅府,小五子已候在那里,见他脸色不善,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出什么事了?”探了探脑袋,却未发现程遇春,只道是程遇春与他闹别扭,于是明知故问道:“程老板上哪去了?”
傅骁寒沉着脸,一身的煞气,小五子才知道出了大事。
傅骁寒说:“回北平,今天就走。”
他了解易钦,不能以常理推之,易钦摆明了让他知道程遇春在他手里,为的就是炫耀,他样样不及他,却知道程遇春的重要,一则为了张毅南,一则为了自己。
他们不是朋友,亦不是敌人,不过棋逢对手罢了。
马车告别了青州,一路绝尘而去,马踢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睛,程遇春被颠得想吐,易钦骑马跟在马车旁边,挑起帘子,桃花眼不无轻蔑:“好一个像姑。”
程遇春知道他在骂他,但确实颠得难受,直锤着胸口,盼望能好受一些,易钦喊“停”,一路人便停了下来,他掀起马车的帘子,不顾程遇春的难受,纠住他的衣领子,力道之大,盘扣给扯掉了一颗。程遇春去捂领子,易钦偏不让他如意,慢慢戏弄他,老鼠戏猫似的。
程遇春闭着眼,满身的狼狈与虚弱,问:“你是今日台下的那个人?抓我做什么?”
“家父爱戏,想请程老板卖个面子,又怕程老板不愿离故土,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自然不相信他的一套说辞,骗鬼罢了!感觉这方向,似是一直往北,便问道:“这是要去北平?”
易钦说:“对了,正是北平。”
程遇春趴在车里,好容易顺出一口气:“你为何要抓我?”
暮色四合,道路上确实只他一行人了,他从小走南闯北,对地理很熟悉。
易钦揉揉眉心,又冲他摊手道:“你怎么不信我?”自然是不能信他的,他还没有傻成那样。
程遇春快速扫了扫四周,好几十号人,包括傅骁寒的两个警卫,想来他应该与傅骁寒相识,否则何必留他二人的命。
恐怕是逃不出去,程遇春失望地坐了回去,这个人笑里藏刀,不可捉摸,他算不准他为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决不会是他所说的一片孝心只为老父。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他说,生意人怎么会同银子过不去。
夜深了,此处简陋,易钦便让他们就地休息,行伍的人不问环境,倒头就是睡,排了几个人值夜,四围寂静无比,易钦下了马,拿了水走到马车旁边举起水壶问:“你喝不喝?”桃花眼滟滟闪光,倒像只狐狸。
程遇春确实是渴了,一个下午都未喝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