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宅,是白未然的房子,在城东的别墅区。那里,是狼种的聚居地。五十多栋小楼里,最奢华最张扬的那栋,就是他的家。他占了上风上水处,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其它建筑。那里住的,绝大多数是王君身份,臣下屈指可数,多半都是为白家立下汗马功劳或者多年效忠的,就比如身为混血却也只能是臣下身份的蒋鸾。
外宅,并不是小妾之类的居所,而是白上林和鹿瑶光的家。之所以叫外宅,是因为自从当年明明是狼王的双胞胎兄弟,身份高贵显赫,却偏要和臣下阶层的鹿瑶光“礼成”的白上林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之后,就搬进了一处白家在他名下的别馆,并且这些年来一直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就算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这场跨越了阶层的联姻终究被接受了,倔脾气的狼王之弟也一直没有回到老宅居住。到现在,白上林一家三口,仍旧住在那里,从未离开。
把田钺关起来的那天上午,是大宅和外宅的成员,第一次在老宅聚齐。
坐在主人位置的,自然是身为狼王的白子虚,旁边是伴侣李思玄,和两位父辈对面坐着的,是赶过来的白未然,宾客位置上,是白上林一家,至于白上林的儿子白已然,跟李思玄的儿子李人云,则根本没有被允许参与这场家庭会议。他们作为还没有正式有权参与家族事物的家庭成员,只有在宅子里闲逛和聊天,等父辈们和兄长的会议结束的资格。
其实,如果要白子虚做决定,都不会让鹿瑶光这个臣下参与进来,但兄弟终究是兄弟,兄弟的伴侣终究是仲弟,就算当年再怎么暴怒,时至今日,都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他又如何真因为自己的阶级观念坏了弟兄情分呢。
可是,在心里,白子虚是真的并不喜欢鹿瑶光在场的,因为这个管理所的鹿主任,是真的和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水火不容。
“未然,我们心平气和地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偏要养那条狗?”沉着脸,白子虚用低沉的声音开了口。
“兴趣使然罢了。”根本不在意父亲怎么生气,或者说,根本不能理解为何父亲要针对这件事生气,白未然淡淡然回答,态度是恭敬的,但那恭敬明显只是一种配合。
“你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咱们白家历来是没有养狗的传统的!那都是下等狼的娱乐方式!”
“您所谓的下等狼,是我仲叔这样的臣下吗?”回应那股子愤怒的,是一个压根儿没当回事的,甚至还有点故意忤逆一家之主的浅笑,他那句话,成功地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舒服了,但白未然只是看看每个脸上挂不住面子的长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已经决定要养他了,何必非要劝我放弃?有那个时间,不如下功夫去找找秦永阳和冯郴吧,毕竟他们联合起来从管理所偷了HZQ,又擅自把猿种变成鬻犬,这也是一门大罪呢。”
眼看着白子虚即将大发雷霆,旁边的李思玄一把将其拉住,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然后皱着眉看向白未然。
“未然,你这样气你爸,是想让他早点一命呜呼好赶快继位当狼王吗?”语气不紧不慢,然而带着不容辩驳的压迫感,话说得也是挺狠,用这样的狠劲儿让白未然暂时住口之后,李思玄才接着劝解,“我们家确实是世代没有豢养鬻犬的传统的,但你爸所谓的下等狼,绝非是等级上的下等,你硬要把你仲叔扯进来当顶嘴的利器,确实是你不对,回头你记着,你可是欠你仲叔一个道歉的。另外……那位田先生,不管怎样现在是从生理上回不去了,最好的办法,肯定是送到管理所去。毕竟这件事一开始是你仲叔负责的,你硬抢就是你不对。就算非养他不可,至少你也该问问你仲叔有什么建议,或者需要什么特殊的控制手段,不能任意胡为。三十岁的人了,你现在要做人云和已然的榜样,将来要做整个北地的狼王,自身再强大,也没资格把所有狼种的看法都不放在眼里的。”
这样的一番话结束后,几个人都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的结果,是白未然的妥协。
他到底还是不想跟李思玄较劲的。相对于亲生父亲白子虚,一直以来他都更愿意听明明就更温柔的李思玄的话,犹豫再三,他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鞠了个半躬,表情严肃地说了句:“爸,我确实是出于兴趣想把田钺留下的,但我不会碰他,更不会让别人碰他,事情彻底想到解决方法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乱来的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说完,他没有等白子虚给什么回复,就又走到鹿瑶光面前,再度鞠了个同样的半躬:“仲叔,我刚才也好,昨晚也罢,都失礼了,现在给您道歉,万望见谅。该怎么对待田钺,也请仲叔指点一二。”
虽然从关系上讲是仲叔侄,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很清楚,更是足够清楚白未然道歉的真心程度并没有应该有的那么高的鹿瑶光,想想白上林就在旁边坐着,另外那对狼王伴侣也在不远处看着,等着,还是决定顾全大局,得饶人处且饶人了。摇摇头,浅浅笑了一下,戴着眼镜的男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算了,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略作思索,他尽量谨慎地开口,“你要是真想留下他,倒是也未尝不可,只是,还是希望对他有所……区别待遇。毕竟他有错而无大罪,被打了一针HZQ,已经是惩罚过度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别把他真的当鬻犬对待了,至少,笼子、项圈、刺青什么的,考虑考虑,就暂且免了吧。”
说起来,鹿瑶光当着在场的三位王君,其中还有一位是狼王的面,对身为帝君的白未然这样直接提建议,不能不算是胆大。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有他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对被动卷进狼种秘密里来的田钺好一点,至少是公平一点,是他的坚持,当这种坚持从一个相对低下的身份滋生出来,似乎就更加难以遏制非释放一下不可了。
但,应该说幸好吗?幸好有李思玄这个表面上的北狼王身边的伴侣,实际上牢牢攥着白子虚每一条神经的人发了话,才让白未然被逼无奈道了歉又把“指点一二”这种话给“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了,鹿瑶光总算是以最保险最“官方”的方式,给这骄纵跋扈的帝君上了一课,客客气气地上了一课。
白未然不傻,他清楚这种场合,鹿瑶光只要没说太过分的话,他都得答应。不然作为将来的狼王,他再强悍,连家里人都不能真心支持他辅佐他,这个王,他还当个屁啊……
于是,就这样,他把那些建议,统统答应了下来。
纵然心里是不甘愿不服气的,可他终究照做了。
虽说在照做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用言语刺激了田钺一顿,直到眼看着那已经彻底陷入绝望步入绝境的男人把手机还给一脸矛盾与无奈的康樵,转身走进卫浴间,关上了门。
“你先上去吧,地下室温度太低。”看了看康樵,白未然示意楼梯口,“小心孩子。”
“其实还好,我最近越来越觉得热了,在这儿呆着还挺舒服的。”笑了笑,康樵俯身提起自己的小箱子,拽了拽发皱的衣襟,“那我先上去了。”
“嗯。”白未然点头,“今天你可以早点回去,为了找秦永阳和冯郴的下落,邵骏骅他们最近都会很忙,你早点在家休息,也免得他担心。”
虽说是命令口吻,语气听来生冷,但对于已经知道这位帝君表达模式的康樵来说,对于肩负着延续狼种繁衍使命的“孕夫”的那种很“未来狼王式”的关心,他还是愿意恭敬不如从命的。应了一声,道了个谢,又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卫浴间的门,他终究还是离开了地下室。
看着对方离开,白未然略微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来,在笼子门的密码锁上按了几个数字,锁伴随着金属的咔咔声打开了,接着门也往旁边滑去,白未然走进笼子,站在卫浴间门口,转动门把手,试图进去。
但门从里头锁上了。
他眯起眼来,压抑着火气,说了声“打开!”。
没有任何回应。
火气在继续蔓延,又命令了一遍,仍旧只听得见一片安静时,白未然不打算等了。
再怎么答应鹿瑶光对田钺稍微好一点,也还是会恼羞成怒冲昏了头,那只轻而易举就可以把身材相当结实身高也算是佼佼者的大男人从游泳池里一把拖上来的手,攥着门把,用了些蛮力,金属锁芯断裂的动静响起的同时,失去作用的锁舌就随着推门的动作无力地缩了回去。
门打开了,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看着团在浴缸里头也不抬的田钺。
“……废物。”想骂的,还是要骂,就算根本没道理,或者这只是不情愿对一条“狗”态度良好的发泄,白未然照例用手帕遮挡着口鼻,太过漂亮太过完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冷漠,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表情纠结地伸过手去,草草抓开了田钺撑着挡着自己额头的指头,“算你命好,有人替你说情。笼子我会找人再给撤了,你要穿什么衣服,我也会叫人送来。只是,你不许离开地下室,项圈也不会给你摘掉。那上头的锁是指纹验证的,只有我能打开。在事情有了眉目之前,你都要乖乖当我的鬻犬。你呢……也最好给我牢牢记住了,在这儿,你的主子,是我白未然!”
展开谁是谁的主子这种话题,是白未然激怒田钺的最佳途径。
但绝望劲儿还没过去的男人,没有力气动粗。而他也很清楚,自己真要动粗,很有可能会被白未然一把掐死,这不行,他的喉管,没有金属的门锁结实。
可口头的反驳和概念重申,终究还是要做的。
“谁也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是他妈我自己。”抬起眼,看向对方,田钺字斟句酌,虚弱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得清清楚楚,“我受的罪,是这些年来造的孽的报应,这份儿因果从我当初陷害欺负我的那个同学考试作弊就开始了。可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肖雨泽,我跟他不一样!我没错到那个地步,所以我不会认命!你休想让我俯首帖耳顺着你!我跟你是平等的,非要从人性角度说,我比你还高尚点儿!起码我不会拿大活人当狗养!早晚我会逃走,不信你等着看,牢底坐穿的不是没有,单凭意志力从集中营里活下来的也不是没有,我就不信我熬不过你!”
田钺那份无力的愤怒,白未然能感受到。然而他没有办法将这种愤怒转化为自己心里的触动,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猿种就是不肯屈服,如果说起初他还觉得对方不识抬举,被他这个帝君豢养还不知感恩,那么一天下来,他与其说是明显意识到自己想要留住田钺真的没那么容易,不如说是这种非要把你留下非要让你顺从的征服欲已经正式疯狂燃烧起来了。
略作沉默,白未然史无前例地,慢慢侧坐在了浴缸边沿。
他微微歪着头,端详着田钺,就像在做观察日记的孩子那么认真,然后,他忍不住了似的笑出声来。
“你现在不是对错的问题,就算你什么错事也没做过,我也不会放你走,这一点我反复重申,希望你能明白。谁高尚,谁下作,都无所谓,狼种只靠权力说话,你要怪,就怪自己倒霉,非要往狼窝里掉吧。至于牢底坐穿也好,集中营里幸存也罢……”话说到这里,白未然连自己都惊讶地拿开了捂着鼻尖的手帕,他凑到田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