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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默默放下杯子，“你家卖这个的？”他问的很陈恳，大有一副“这要是你家卖的那我就来一箱”的架势。
“不卖。”穆宇余收起过分热情的笑脸，“我就是想耍耍嘴皮子。”
“老哥，稳。”
虎佑来的很晚，应该是来不及回宿舍，直接背了个书包匆匆忙忙跑进教室上晚自习。穆宇余帮他把椅子拉开，“我还以为你请假不来了。”
“有点事耽误了。”虎佑书包装的鼓鼓囊囊，抽屉里也放不下。
“给我吧，我给你放后面。”肖佐伸手，“把晚自习要用的东西拿出来。”
虎佑没客气，点点头说了谢谢。他拉开书包，拿出了作业和笔袋，然后把书包递到肖佐手里。
本来虎佑下午和妈妈在外面吃饭，他妈妈还说吃完以后开车送他来学校，结果半路接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之前接诊的病人病情恶化需要立刻会诊，只能先往医院赶。虎佑半路下了车，想打车也没打到。雨下的大，去学校那条路堵，好多出租车司机一听就直接说不去。虎佑起码浪费了二十来分钟才拦到一辆愿意去学校的出租，紧赶慢赶在晚自习开始之前到了教室。
教室里是翻动书本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雨后的空气闷闷的，堆积在最下端压的人心里发慌。空调开着除湿功能，工作个几分钟就会发出疲惫的机械声，绿色指示灯一直亮着。
凌可找肖佐借了英语作业核对答案，手里捏着根铅笔勾了几道有疑问的题目。肖佐没事做，抬起头就看到虎佑的背。
虎佑穿了件黑色的T恤，淋过雨的地方颜色明显还要更深一些。肖佐不知为何就看入了神，男孩子的背薄薄平平，肩胛骨凸起而中间的脊柱凹陷看不见。
真瘦。
上周虎佑冲完澡从厕所出来，身上没穿衣服。穆宇余打趣他是深夜裸奔，虎佑笑着解释说是因为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弄湿了，所以直接光着出来找衣服换。
那时肖佐看了一眼，就觉得虎佑身上没二两肉。
所以是怎么能背起女孩子走那么长一段路啊？因为爱吗？那女朋友知道了不会吃醋吗？
他还能清楚地记起那天中午虎佑的表情。
凌可把习题本推了过来。
摊开的纸张上还贴了一张便利贴。凌可用钢笔，写上去的字稍稍洇开。
—单选的第七题和多选的第一题不太明白，下课给我讲讲？
肖佐点点头，把习题本合起来放到了一边。
下课的时候穆宇余也在给虎佑讲题，他擅长理科，每次考试的数理化成绩都很好。虎佑没跟上穆宇余的解题思路，又要求穆宇余讲第二遍。第二遍听完说和老陈讲的不一样。肖佐已经和凌可讨论完那两道题，现在女生已经拉着小姐妹去学校超市买冰淇淋吃。
虎佑觉得自己太笨，怎么都听不懂穆宇余的话。他心里急，又不想表现出来，盯着抄写到草稿纸上的题目一动不动。
“我用老陈的方法给你讲吧。”肖佐从虎佑桌子上拿起一支笔，“你先看这个公式。”
肖佐很有耐心，速度也放的慢，讲完以后虎佑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这下明白了吧？”他把习题册往后翻了几页，“刚才穆余给你讲的方法要后面才会遇到，不用急。先学会走才能跑。”
虎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连连点头。“我就是一下子卡住了，没转过弯来。”
“没事。”肖佐笑笑，“慢慢来。”
坐回座位才发现手里那支属于虎佑的笔并没有还回去。
“虎佑。”情不自禁就喊了一声。
虎佑还在往习题本上写答题步骤，应一声也没回头看。
肖佐拿着笔握了握，“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代入公式那一步细心点。”到底是没有还回去。
虎佑举起手比了个OK。
谭言是314的常驻嘉宾。
他带来的沙棘汁虎佑没喝上，作为补偿干脆拎了个香瓜上楼。虎佑蹲在垃圾桶面前削皮，准备切成一块块的大家分着吃。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学校里人变多了？”谭言问道。
“还好吧。”虎佑蹲的有点腿发麻，“给我找个饭盒来。”
穆宇余递过来一个不锈钢饭盒，“正常，今天高一的军训完了回学校，人当然会变多。”穆宇余看虎佑不方便，索性也蹲过去端着饭盒等他往里切果肉。
“对啊，我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茬。”谭言恍然大悟，“兄弟们心思应该活络起来了！”
肖佐刚踏进门，“活络什么？筋骨吗？”
穆宇余没好气地开口，“活络你的筋骨吗？”
“可以啊，我躺平任按。”肖佐一直走到谭言那边，“弄什么吃？”
“香瓜。”虎佑答的自然，“有叉子吗？用叉子方便。”
四个人一边吃瓜一边继续先前活络的话题。
谭言说肖佐根本不需要活络心思，到时候自然会有小学妹主动找来。
穆宇余听完就笑了，笑着笑着然后被香瓜的汁水呛到了。虎佑帮他拍拍背，“这么激动干嘛？”
穆宇余理顺了气，指着肖佐，“他？才不会有人找他表白。”
“他那么帅不可能吧？”谭言猛摇头，“我不信。”
“还不信呢，不信你自己问他。”穆宇余又叉起一块往嘴里塞，“他怕麻烦，在第一个女生找来告白的时候就说自己对女生不感兴趣，谁还敢来？倒是有个女生找他当模特，说要给什么小说画插图，他的形象适合。”
谭言无条件拥护他的钢琴王子。
“那说明肖佐的要求高。”说完他撞撞肖佐，“你喜欢什么类型？”
“没什么类型。现在没想这些。”肖佐极其自然地把饭盒里最后一块香瓜喂到虎佑嘴边，“谈恋爱多无聊啊。”
这下谭言不认同了，“怎么会无聊？偷偷摸摸牵个小手不是挺浪漫的吗？晚上还能一起逛操场，回宿舍了还能打电话。”
虎佑消化了一下刚才肖佐的动作，难不成真的对女生没兴趣？
穆宇余哈哈大笑，“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没谈过恋爱。现在的小情侣会玩的花样可多了，你说的那些早就不行了。”
谭言揽住穆宇余的肩，“来来来，你给我详细说一说。”
第七章
C7。
314有一个微信群，不过这个群基本只在周末使用。
或许是因为整天在优质班耳濡目染，虎佑觉得自己都变得爱学习了。以往周末回家，他都是先玩高兴了再解决作业，现在不一样，回家以后要先做作业，虎佑才觉得是正常合理的顺序。
这是被同化了吧？
虎佑他妈妈今天要值班，大概七点多才能到家。虎佑提前把饭煮上，虽说不会做菜，但煮饭还是难不倒他。
英语作业是最先完成的，然后是解决数学。
做完前面的选择判断以后，虎佑又在大题上绊了跟头。他依稀记得老陈把这种题型讲了几次，听的时候他确实是听懂了，自己做就什么都记不起来。关键他连笔记上记录的东西都看不懂，只能到群里求助。
虎大王：我想请教一道题，你们谁有空吗？
他发的小心翼翼。
开不了口：什么题，发来看看。
虎佑把那道题拍下来发到了群里，忐忑地等待着。
开不了口：这道题简单，不过我在外面吃饭，手边没有纸笔怎么给你讲？
开不了口：＇图片＇
像是怕虎佑不相信，穆宇余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看样子是在饭店里，大圆桌上还摆了好几盘海鲜。
开不了口：不然你也先去吃饭？等我回家了找你。
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虎佑刚要在对话框里回一个好，手机突然就弹出来一条视频聊天的邀请，邀请人是肖佐。虎佑愣了几秒，手被手机震的发麻。等他点下接受以后，画面上直接是肖佐的手和一张纸。
“我没戴耳机，你等等我。”虎佑轻轻放下手机，“等我找找。”
戴上耳机以后，手机摇摇晃晃的画面也终于停了下来。
“好了吗？”肖佐问了一句。
“可以了。”虎佑盯着手机，“麻烦你给我讲一下。”
肖佐从头开始，一共讲了有五分钟，中途还时不时停顿一会儿等虎佑理解。“那我把两个数值改一下，你自己再算一算？”
“嗯。”虎佑左手握住手机，手肘压在草稿本上，右手记录下肖佐说的那两个数值。等他算完以后把答案一报，肖佐就在那边笑了。“回答正确。看来是真懂了。”
虎佑有点尴尬，“我又不会不懂装懂。”
“可我之前看你表情不像是懂了。”肖佐说道，“既然懂了就好。其他的还有问题吗？”
虎佑一头雾水，不知道肖佐在说什么。“暂时没有了。谢谢啊。”
“客气什么。”肖佐转了转笔，“那我挂了？”
“好。”
关闭视频窗口以后，页面自动回到了刚才群聊的界面。
穆宇余发了好多个表情，基本都是在表达疑惑。虎佑翻到最上面，发现在自己接起肖佐发来的视频邀请不久后，穆宇余就说找服务员要了纸笔，可以给他讲题了，结果自己一直没有回应。
虎大王：不好意思。
虎大王：肖佐刚才已经给我讲了。
开不了口：三个人的电影我不配有姓名吗？
开不了口：再也不和你们天下第一好了！
XZUO730：：本来就没和你天下第一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掐了起来。
孟卿回家的时候买了点卤菜，她把东西顺手放在茶几上，就走到了虎佑门口。虎佑房间门没关，但她还是敲了敲门。“还在写作业？”
“嗯，马上就写完了。”虎佑放下笔，“要我帮忙吗？”
“不用。”孟卿摇摇头，“我顺路买了卤菜，再炒个菜煮个汤应该很快。”她伸手又开了一盏灯，“灯开亮一点，不然伤眼睛。”
虎佑笑着应和，“知道了，妈妈。”
孟卿对虎佑很放心，比起学习还是更关心他的身体和集体生活。也许是医生的职业病使然，她时常会跟虎佑讲一些卫生知识—当然虎佑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也不知道心里能记住多少。夏末初秋容易干燥，越是干燥越不能贪凉。“这周返校的时候带个保温杯吧，不要总是去超市买冰饮料。”
“好，带上。”虎佑舀了一碗汤，“其实我也没有喝太多。”
孟卿笑笑，“我是在提醒你。”
虎佑作业还差一点就完成也不急，吃完饭帮着孟卿收拾了桌子，又聊了几句，最后被赶回房间继续做功课。
出去吃饭的时候虎佑没拿手机，现在一回来就看手机屏幕亮着。他开了灯几步走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消息是肖佐发来的。
XZUO730：＇图片＇
XZUO730：确实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
XZUO730：生气了？
XZUO730：完了，撤回不了了。
图片是是以自己为原型制作的表情包。
虎佑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之前肖佐会说什么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懂了，搞了半天是自己接通视频以后忘记切前后的摄像头，自己这边一直默认是开着前置。。。。。。虎佑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羞愧。怎么说呢，幸好肖佐发来的截图上自己表情不算崩，更加庆幸的是肖佐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在校外小炒遇到的怕狗的人。
虎佑拍拍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表示再也不和314剩下两位成员天下第一好的穆宇余说到做到，确实是跟虎佑肖佐保持了距离。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没能抵抗住汹涌的感冒病毒，现在正戴着口罩坐在自己床上吭哧吭哧地不停呼气。
肖佐接了一杯热水放到穆宇余面前，“你这样就别去晚自习了吧？”
穆宇余摇摇头想说话，刚张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