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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不敢耽误,把任垠予扳起来,要带他去医院。
结果任垠予眨了眨眼睛,从咯吱窝掏出个体温计,眼神迷蒙地自己看了,说:“三十八度,在退烧了,不用去医院。”
沈槐给他倒水:“之前是几度?”
“三十九度半。”
“你疯了?怎么不去医院,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偶尔会发高烧,不要紧。”任垠予说着又躺回去,“今晚肯定就能好。”
沈槐把杯子放到他手边,想了想自己以前生病,家里的阿姨是怎么照顾的,便又去冰箱找冰块,用毛巾包好过来给任垠予敷额头。
任垠予眼白都烧得有点红,直愣愣看着他,没什么神采:“我好想你啊。”
沈槐很干脆,俯身亲一亲任垠予的嘴唇:“我也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早点回的。”
“怕耽误你工作。”任垠予摸摸嘴唇,“可以再亲一下吗?”
沈槐一只手还抓着冰块,一只手捧住任垠予的脸,深深地亲他,他也不管任垠予是不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会不会传染,是真的太想了,任垠予温度偏高的嘴唇让人踏实,挤着又抿又吮,间或亲亲他的脸颊。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有点喘,任垠予的脸更红了些,微微笑着。
沈槐觉得病了的任垠予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清爽,温顺,不那么挑逗了。
他又看了几眼。
任垠予没笑了,不太有力气的样子,伸手拉着沈槐的手闭上眼睛。
躺着的任垠予显得脸小了一圈,长相俊美,鼻梁眉骨下颌,线条堪称完美,但他的眼睛闭着了,脸上也没有表情,有种意外的普通。
不会惹人看第二眼的那种。
对着一个病着的人琢磨什么呢,都没力气了,还要人表演个睡美人才行?
沈槐在心里呵斥自己,站起身去给本宅的家庭医生打电话,问问发烧的人吃点什么,有空的话过来看看。
他走开后,任垠予还是静静躺在那里,每根骨头和肌肉都舒展着,虽然他并没有睡着。他疲倦地想,我病了,我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像用功的乖孩子,在生病那几天不写作业,也不会有人怪他。
第四十三章
当天晚上任垠予果然退烧了; 只是人还虚,沈槐不会做饭,叫了饭店外卖,只吩咐口味清淡,看任垠予垂着眼捧着粥碗吃东西,沈槐多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体贴。
“要我喂你吗?”
任垠予蒙了一下,抬起眼看他; 沈槐很认真; 放下自己的碗靠过来,把任垠予的碗接过去,真的舀起一勺粥来。
“是不是还得吹一吹。”沈槐冲任垠予笑,又弯下脖子去吹。
任垠予的心像那层浮在碗面上的粥皮; 被吹一吹就吹皱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沈槐喂了任垠予半碗,剩下的还是任垠予自己吃了; 边吃边聊了些近况,于是两人在这样温吞日常的时间里; 才发现交往至今,他们鲜少这样聊些琐碎。
沈槐的勺子刮了几下空碗,抬头问任垠予:“你好像没怎么提过你的父母?”
任垠予的动作顿了顿:“我跟他们不怎么联系。”
然后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他没跟人说过这些; 而沈槐恰好也不是个会问这种问题的人,问完才发现挺突兀的,两个人就都卡住了。
沈槐其实脑子里有一百种继续话题的方法; 他想探听任垠予那些不表露的生活,恰恰证明他对任垠予上心,这分明是个调情机会。但他突然不想这么做,这片刻的尴尬,等待对方敞开心扉的沉默,意外的让人觉得珍贵,这种少有的平缓而悸动的心情,让沈槐深深意识到,任垠予是不一样的。
沈槐的目光直白,他从来不是扭捏的人,但他的直白总是暗含威压,上位者的习惯使然。但这次任垠予垂着眼,也能分辨沈槐那直白的目光是温柔的,他一边抿着勺子边缘凉掉的粥,一边看着自己,静静等自己给出回应,那么笃定。
是的,任垠予发现不管是放肆的沈槐,还是这样安守在线内的沈槐,都让自己把持不住。
必然会就范的。
他说起几乎未曾跟人提过的那些事情:“我们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爸妈在我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我爸过,然后周末去找我妈,念书那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俩都是那种感情比较淡漠的人,所以都没再婚,所以我一直觉得他们离婚对我影响也不那么大,分别跟他们生活而已,零用钱也有双份。”
人生中最重要,塑造性格和认知的时期,任垠予都是在冷淡的父母之间来回,他们并不是不尽职,法律条文上规定的义务他们都有好好履行,除了温饱学业,母亲偶尔也会带任垠予去趟游乐园,父亲偶尔也会陪他看部电影,只是天性使然,他们不是会释放爱意的性格,从过早离异并且不再婚来看,他们也的确是不适合与人相伴的类型,所以那些教育节目上学来的东西,虽然带着责任心,却并不能让任垠予感受到温暖。
任垠予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生在离异家庭,但与周遭同学没什么不同,不论是游乐园还是刚上映的动画片,他都能和同学有共同话题。直到上了大学,父母觉得职责已尽,松懈下来,他与同学的差异就出现了。无论是开学时亲自到宿舍给生活能力为零的儿子铺床挂蚊帐的父亲,还是应季寄来的特产的母亲,他都没有,几乎失联一学期之后,到了长假,他便有些不知道该回哪个家,于是留在外地,与父母的距离拉得更远。
这些过往都是可以几句话带过的,因为的确普通,也从未有人问过,任垠予晓得怎么将台词说得生动厚重,但谈起自己的经历,可以用的词汇就太贫乏了,他跟沈槐说了几句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但沈槐一直特别认真地,仔细地望着他,他就担心让对方失望,着急补了一句。
“后来我喜欢上演戏,有可能就是想获得更多别人的关注吧。”
说完他就发现那不由自主的心机又窜出来了,几乎当下就感到后悔,他不该在沈槐这么认真地想要了解自己的时候,还给这些不值一提的经历润色,甚至打同情牌。
沈槐从地毯上站起来,坐到了任垠予旁边,手上换了水杯:“那我也说说我家吧,你知道的,我们家往前数三代都是做生意的,一直都挺有钱,我爷爷很厉害,一直到我爸这辈,他都没把权交出去。我们沈家一大家子人,都是靠钱聚在一起,当大家发现当家老爷子是个专横的人,就会有两种人出现,挑战权威的和缩到一边的,反正我爷爷很大方,活儿全一个人干了,但是钱一起分,于是挑战他的人就很少,安心待在家里拿分红的人就很多,钱虽然把大家聚在一起,但我爷爷又让所有人貌合神离,军心涣散,所以我的记忆里,不大见得到我爸妈,他们俩都在外面玩,我们四兄妹一出生都要做亲子鉴定,确定是我爸妈的骨肉再进族谱,所幸他们俩都有分寸,在这事上没出过错,这么说起来感觉挺畸形的,其实也还好,我在家里跟姐姐亲,出门有几个不错的朋友,过得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大概是很多东西都得来的太容易了吧。”
沈槐说完,低下头踩了踩任垠予的脚,两个人的袜子都是一盒里拿出来的,一双灰一双蓝,两个人都低头看着这画面,觉得与对方亲密许多。
“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任垠予问。
“因为喜欢你,想更了解你。”沈槐说得十分坦然,一点羞涩含糊都没有,倒是任垠予觉得脸有点红,脚趾都缩了缩。
任垠予低着头独自品尝这刻微热而甜蜜的心情时,感觉沈槐又看了过来,他便抬起眼回视,沈槐的目光一如既往,没有刺探,只有直白得近乎无暇的注视,因此显出一分严肃,又像是温柔。
“我希望我可以了解你。”
原来在这里。
陷阱在这里。
在他被高烧烧断了保险丝,松懈怠惰的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在掉入陷阱前短促的挣扎声,而后一切都安静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掉下去了,还是抓住了边缘。
沈槐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把水杯放在桌上,也不收拾,而是直接打电话叫饭店的人来取餐具,然后他注意到刚刚为任垠予冰敷的冰块包,已经化了,滴滴答答地从桌沿淌下水来,他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想收拾这个,于是抬起头问任垠予:“你好些了吗,去房间里睡吧,我直接叫玲珑山那边的阿姨过来打扫下。”
任垠予的汗全黏在身上,空调风吹过来,让他觉得一阵冷。
这样的沈槐,像陷阱一样的沈槐,他的坦诚来自于根深蒂固的自信——“大概是很多东西都得来的太容易了吧”——可自己从来没有一件得之容易的东西,就连面前这个人的坦诚,都是用无数堆叠的面具换来的。
他不能掉下去。
“那你要不要抱我进去?”
任垠予笑起来,还是那个嘴角像花瓣尖一样甜且俊俏的笑,眼睛眯着也隐含星光,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和羞涩。
沈槐愣住了。
而任垠予从陷阱的边缘用力一撑,爬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任垠予过段时间就会来次高烧这个毛病; 也是在成为演员之后开始的,工作压力大,精神紧张都有关系,不过有时候任垠予也会觉得,这有点像清理内存。
他脑子里的角色和故事太多了,通常发完烧,整个人都会轻松一些; 眼明心亮; 恢复了对新剧本新角色的敏感。
然而这一次,他倒不希望自己那么敏感。
沈槐结束怔愣,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眼睫以一种轻忽的弧度撇开了。
片刻后他又看过来; 恢复了常态,轻笑道:“真要我抱?”
任垠予站起身,热热地贴过去; 拉了拉沈槐的手:“逗你的,我进去睡了; 你也别太晚。”他说完,还在沈槐嘴角偷一个吻。
可有什么不一样了,沈槐尝起来不一样了。
任垠予回到房间后一直没睡着,总想着沈槐那半秒的好似失望的表情; 直到沈槐工作完也进来了。
他们并没有睡一间房,两人的工作作息都不稳定,有时候会惊扰对方; 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睡一起的,毕竟谁也不会有心情在上完床后再换个地方休息。
任垠予看沈槐走进来,下腹立刻有了反应,他小幅度地翻了个身,方便看沈槐脱衣服上床的全套动作,屋里没开灯,窗外的月光照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任垠予伸出手去,探到了沈槐的腰,便腻腻地摸起来。
沈槐掀开被子,蹭到了任垠予旁边,握住了任垠予的手腕。
“你刚退烧,省点儿力气吧。”沈槐将十指放进任垠予的指缝,松松地,又踏实地握着任垠予的手,“睡吧。”
借着月光,任垠予看着沈槐安静的睡脸,他看上去有些累,任垠予不明白,这种疲惫是工作带给他的,还是自己带给他的。
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槐的手掌与他相贴,跟两人缠绵时激烈的紧握不一样,沈槐只是轻轻牵着他,这似乎更让人安心。
任垠予闭上了眼睛。
竞标会如期举行,沈槐带着程佩,准时到达了会场。
这是个国际招标,某个非洲小国的新能源项目,沈槐是用新公司的名义竞标的,本来这种国际项目轮不到他履历崭新的新公司,但毕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