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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子衿没有坐，依旧站在床边：“案子转到市局了，我们想多了解一下细节。您是他爱人？”
“对。”
“您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仇家？”
“我们都是本份人，从来不和邻里红脸，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哪来的仇人啊？！”
“那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没有啊，我们都是打工的，每天正常上下班。”
“比如说，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或者平时不联系的人突然来访，有没有什么东西突然不见了之类的？”
妇女沉默了一会，突然睁大了双眼：“哦，我知道了，是他们，肯定是他们干的！”
钱子衿一听有了重大线索，立马来了精神：“谁？谁干的？”
顾林染回到队里，一组派去欢乐谷的人已经回来了，几个人问了一上午，居然真的有人看见了。
“目击者称，昨天中午12点左右，受害者正在树下派发气球，当时身边围了好多带孩子的家长，有的孩子还伸手去抢——”一个警员说着今天询问到的情况，冷不丁的就被顾林染打断了——“说重点！”
小警员惊了一下，哆哆嗦嗦的继续说下去：“他看到有个人带着帽子口罩，独身一人，并没有带小孩，也跑到赵中华身边去了，而且贴的赵中华最近，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大热天的捂这么严实，还是一个成年人，还要什么气球。只是当时人多，他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要来给孩子玩的。”
顾林染眼神一变：“体貌特征要来了吗？”
“只说是戴着顶淡蓝色渔夫帽，一次性的医用口罩，穿什么衣服没看清，当时家长比较多，跟其他人对比来看，个头不高，最多也就一米七左右吧。”小警员翻了下手中的笔记本，一字不落的汇报着。
“性别能分辨吗？”顾林染追问道，小警员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问了，目击者说太远了看不清，也不能瞎说误导我们。”
顾林染转身面朝许如生：“贱，把对应时间的大门监控调出来，找这个蓝色渔夫帽戴口罩的人，看看有没有拍到更清楚的东西。”
“好嘞！”许如生点了几下鼠标，两个眼珠就像扫描仪一样盯着显示屏。
“还有什么？”顾林染又问周围的一组警员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等你们老大回来，看看他能查到些什么吧。”顾林染摆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
许如生用16倍速看完了二十分钟的视频，才花了一分多钟，然后转过身无奈的对顾林染说了两个字——“没有。”
“啊？”顾林染一个箭步就跃了过去。
“没有戴渔夫帽跟口罩的人出现在大门的监控里。”许如生说，“我查过了，这个监控没有跳帧。”
顾林染想了想，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帽子口罩扔了？”
“或许有别的可能呢。”许如生托着下巴，无聊的敲着键盘。
“什么可能？你别告诉我，凶手杀了人，然后在欢乐谷里玩了两趟过山车才离开？！”顾林染不屑的说，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分析不会有错。
许如生愣了一会，昂着头看着顾林染：“会不会方向错了，万一你猜的不对呢？”
顾林染往桌沿上一靠，仔细回想着所有的线索，第一个死者中了三枪，位置都相隔一定的距离，都没有击中要害，失血过多身亡。第二个伤者左肺中枪，抢救及时活了过来。昨天的第三个伤者也是左肺中枪，说明凶手其实想命中的位置是心脏，这明显就是一个菜鸟。
作为一个菜鸟，杀完人的第一反应应该就是赶紧逃离现场，而且他已经杀错两个人了，心里必定惊慌，这第三个选的还不是小丑，怎么的也得确认一下目标的身份，这条线完全合乎逻辑，而且有了目击者的口供，应该不会有错。总不能真的是无差别乱杀人吧？！
正想着，樊希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直直的往顾林染的怀里扑。
“干什么，光天化日警局里耍流氓，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顾林染伸出一只胳膊就把樊希拦在身前。
“头儿……我问……问了好……好多人，这赵……”樊希尽量克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想要说的尽量快一点。
“行了，把你笔记本给我，我自己看！”顾林染伸出手，接过了樊希递过来的本子，“听你讲完，凶手都潜逃美利坚了。”
樊希的本子里记录了他每个问题跟答案，大多都没有什么价值，奇怪的是，都是距离赵中华住所方圆一百米以外的小吃店，菜场，彩票店之类的场所。赵中华住的房子是老式的平房，也算是宁江现存最老的一批民房了，住的也大多都是本地的农户，按理说邻里之间应该关系很近才对，可樊希的记录里，居然没有邻居的问话。
顾林染拿着本子在樊希眼前晃着：“这都是些什么鬼，他家没有邻居的吗？！”
“那一片拆……拆迁，都走……走光了，只……只剩他一……一家钉……钉子户。”樊希艰难的说完一整句话，“哪还有……邻居？！”
“拆迁？”顾林染愣了一下。
“对啊，”梅英男见缝插针般的又插了进来，“顾队，你没看新闻么，柒鑫昨天拿到了那块地，大概又要盖豪宅了吧。”
“昨天才拿到的地？”顾林染诧异的看着梅英男，“那之前是谁张罗拆迁的事？”
“那谁知道……”梅英男嘟着嘴耸了耸肩，重新坐了回去，丝毫不理会顾林染那边围了一群人商量案情，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打王者的表情。
“去查，张罗拆迁的是什么人。”顾林染厉声吩咐道。
“是！”樊希应声，带着人离开了。
“头儿，查到了，柒鑫昨天拍下了这块地，成交价33个亿。”许如生回头冲顾林染说道。
“会跟我们的案子有关系吗？”顾林染轻声的自言自语，下意识的摸出了烟就叼在嘴里，许如生习惯性的就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了。
“先查着呗，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方向。”许如生安慰的拍了拍顾林染的胳膊。
“时间不等人啊！”顾林染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如生刚准备说什么，被顾林染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顾林染接通之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电话是老八打来的，只有五个字——“顾队，人跑了。”
第8章
顾林染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我知道了，那你盯好病房。”
挂了电话，顾林染低头抽着烟，许如生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听见，钱子衿自告奋勇的要去守病房，没待几个小时又跑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拿出手机给钱子衿打了电话，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头儿，怎么了？”许如生见顾林染接了个电话之后就神色不对。
“他跑了。”顾林染轻声说。
“啊？跑了？谁跑了？”许如生疑惑的问。
“钱子衿，刚才老龙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离开医院了，打电话也不接，你猜，他去哪了？”顾林染眼神里全是阴狠，他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
许如生知道顾林染又开始脑补各种阴谋诡计的情节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头儿，别瞎猜，小年轻，也许是有什么事出去了，等明天上班再问问他。”
“叫两个你的人，晚上去病房外守着，便衣，把老龙的人换回来。”顾林染发了会呆，突然跳了起来又对许如生说：“今晚还是你的人值班吧？就盯那段二十分钟的视频，注意所有1米7左右，体重60到70公斤的人，找出来之后做面部识别，那个时候不是出园高峰期，应该能抓到几个嫌疑人。”
“好，我知道了。”许如生应了下来，“你回去吧，不早了，有什么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如果那小王八蛋回来了，先把他铐上，然后立马给我打电话。”顾林染抬手看了看手表，背起包就离开了。
坐在摩托车上的时候，他给顾林尘打了个电话，确认了那盘鱼还在冰箱里，就骑车往他们家飞去。
钱子衿从医院出来，开车直接去了柒鑫集团的大楼，他从中年妇女的口中得知，赵中华住的地方正在拆迁，开发商给的条件非常丰厚，周围的人都搬走了，只有他们一家还住在那，拆迁的人来了好多次，威逼利诱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他们就是不肯搬。
“一定是他们，为了那块地，他们居然要杀人？！”妇女越说越激动，钱子衿一边记录着，一边又问了些别的什么事情，但其他都是些家长里短，什么赵中华的弟弟不争气了，赵中华的工作换的太频繁了，每个月挣得钱用起来都紧巴巴的，继续说下去，还引的隔壁床的几个大妈加入了进来，变成了更年期妇女的声讨大会，还要拉着他一起声讨。
钱子衿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查了查手机，发现拍下这块地的是柒鑫集团，于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线索，顾林染不上心，他也能把案子破了，于是他决定先去探一探柒鑫的水究竟有多深。
路虎停在集团大楼的停车场里，钱子衿进去直接去了前台：“麻烦问下，你们杜总在吗？”
“您有预约吗？”前台接待是一个非常水灵的小姑娘。
“我是警察，想找他询问些情况。”钱子衿亮出证件，严肃的说。
“您有预约吗？”前台姑娘重复道。
“我……没有。”钱子衿的为难和尴尬都写在脸上了。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见杜总，他很忙，没有空。”前台姑娘拒绝都说的彬彬有礼。
钱子衿有些着急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这么毫无用处，连见一个人都要被拒之门外，可他又不能当众怒吼——“我爸是唐靖！”
无奈之下，钱子衿只能继续尝试：“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有个案子希望他配合调查，麻烦你通报一下总行吧。”
前台姑娘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真的不好意思先生，宋特助吩咐过，任何人没有预约都不能见杜总，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我帮您预约一下，如果预约上了，我会电话通知您的。”
“你……”钱子衿一头恼火，却又无力反驳，“钱子衿，市局刑警队，手机号码173……”
看着前台姑娘认真的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钱子衿觉得这简直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遭到羞辱，哦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被顾林染当众叫傻白甜。从小到大，不管是因为爸妈的地位，还是自己的成绩，到哪都是被别人羡慕仰视。就算在部队的那几年，他也是拔尖的，每次任务完成的也很出色。自从来了这刑警队，简直是一落千丈，现在查个案子，居然还要预约，最坑爹的是还不知道能不能预约的上。
“如果预约成功，我们会电话或短信通知您，感谢您的谅解。”前台姑娘说完，还深深的鞠了个躬。
钱子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转身离开了，他点开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想来多半又是推销信用卡的。再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下班时间了。犹豫了一下，钱子衿还是开车回了警局。
一进刑侦支队大厅，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个值班警员正盯着电脑显示屏。钱子衿又看了下时间，刚过下班时间一分钟，人就跑光了……
这他妈什么刑警队？！昨晚放着案子不管，集体跑去泡吧，今晚又放着案子不管，下班比谁都积极。
操！这连户籍科都比不上，简直就是养老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