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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他已经不在滨江欢乐世界当小丑了？！”赵强国委屈的说，“我杀了第一个，后来发现不是他，杀了第二个，也不是！我都快疯了，你以为杀人是切西红柿，我不害怕的吗？！老天就像在玩我一样！”
“你把人质放了，我让你走！”顾林染吼道。
“你疯了？！”钱子衿跟在顾林染的身边，找着开枪的机会，“你怎么能放他走？！”
“你给我闭嘴，再啰嗦回去抄书！”顾林染瞪了他一眼，“赵强国，你现在把人质放了，你还可以走，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当我傻啊？！”赵强国的手术刀一丝也没有松懈，“放了她我才死路一条呢！”
“所以你跟张红云合谋，想要杀了赵中华，然后分了拆迁那笔钱？”顾林染又不经意的问道。
“我嫂子也是个傻逼，一百五十万啊，早都应该拿到手了！”赵强国已经退到了医院门口，周围全是警察，他却丝毫不害怕，眼睛不时的瞄着马路上来往的车，像是在等着什么，“我去了他家，她才告诉我，原来我哥早都换了工作了，反正我也杀了两个了，不如一票干到底！”
“所以，这三个人都是你干的？！”顾林染问。
“等我拿了钱远走高飞了，我会给他们烧纸的！”赵强国笑着，看向马路的频率更高了，嘴里还在嘀咕，“怎么还不来？！”
“远走高飞？”钱子衿见赵强国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怒吼道，“你他妈做梦！”
“头儿，”顾林染的蓝牙耳机里突然响起了许如生的声音，“枪找到了，指纹比对过了，确认是赵强国的指纹。”
“只有他一个人的？”
“嗯。”
“嫌疑犯的口供录好了吗？”顾林染轻声的问。
“妥妥的，这下够判了吧？！”许如生的声音里满是欣喜。
“你的枪是从哪来的？”顾林染继续问道。
“枪，枪自然是有——”赵强国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按了下耳朵上的耳机，沉默了好一阵，情绪又激动起来，“退后，你们都退后，不然我一刀捅死她，退后！别想套我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我数到三，你们再不退回到医院里去，我就捅死她！”
“退，我们退，”顾林染向后挪了一步，跟钱子衿使了个眼色，轻声说，“见机，救人。”
所有警察都往后退着，顾林染一边退，一边还在喊话：“赵强国，你带着这么一个膘肥体健的大妈，你怎么跑，你换一个，换一个瘦的，你现在是杀人嫌疑犯，你拿什么钱，哪个开发商还会脑子抽筋把拆迁款给你，你还不如主动投降，牢里管吃管住，还不用担心被高利贷追债，安安稳稳的，不是更划算？！你就算跑了，东躲西藏的，当一辈子缩头乌——”
“你给我闭嘴！”赵强国终于也被顾林染的碎嘴逼的快要崩溃了，激动的颤抖着，“你他妈吵死了，你再说一个字，我就——”
“砰……砰……”同时两声枪响，手术刀应声落地。
赵强国连续往后几个趔趄，右手垂在身侧，手上和肩上两个血窟窿呼呼的往外冒着血。
中年妇女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在赵强国的胳膊松开的一瞬间，就哀嚎着往警察这边狂奔，所有警察一拥而上，朝着赵强国扑了过去。
赵强国顾不上受伤的胳膊，也顾不上疼痛，转身就跑，那个说好要来接他的人，怎么还不出现，刚才不是说已经到附近了吗？！
顾林染吼了一声“照顾人质”，就冲了过去。
赵强国见人质脱手，警察一拥而上，没命的往马路对面跑。
顾林染带着警察刚追到马路边，就看见一辆厢式货车，从赵强国的右手边直直的撞了上去。
赵强国腾空飞起，被撞飞几米远，重重的砸在地上，货车才停了下来。
“叫救护车！”顾林染片刻没有犹豫，转头喊道，举枪对着货车，“下来！”
钱子衿跑到赵强国身边，见赵强国的嘴就像喷泉一样往外喷着血，双眼瞪的老大，浑身抽搐，模糊不清的念叨着：“说好的……”
“你说什么？跟谁说好的？”钱子衿蹲下，把耳朵贴在赵强国的嘴边，却什么也听不清。
“你不能死，”钱子衿进行着简单的急救，但是赵强国被撞的太猛，抽了几下就没有动静，“你还没有交代清楚，别死！”
货车司机吓坏了，从驾驶室下来的时候腿都在抖，看见顾林染拿枪指着他，双手立刻举过了头顶。
“警……警察叔叔，你们看……看到了，是他突然冲出来的，我踩刹车了，我没超速，我不是故意撞他的。”司机哆哆嗦嗦的站在顾林染面前解释，任他打量着。
“知不知道超限的厢式货车不准进市区？！”顾林染一肚子的火，之前之所以开枪打中赵强国的手，就是因为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弄清楚，枪哪来的还没查到，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让赵强国死了！他一只手把司机推到车边，抵在司机的背上，让司机整个人面朝里贴在车厢壁上。
司机已经快吓得魂飞魄散了，再被顾林染这么一吼，腿一酸就朝下瘫去：“警察叔叔，八点早就过了，现在……现在准的。”
“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营运证出货单！”顾林染一边吼着，就把司机丢给身后的龙四海。
回头的一瞬间，顾林染瞥见远处一张面孔，十分眼熟。
宋谦？！
他来医院干什么？看病？探视？
顾林染没有继续深想，走到了赵强国的身边，看了眼钱子衿。
钱子衿还蹲在那里，试图在抢救一下赵强国，最后抬头望着顾林染，摇了摇头。
“操！”顾林染抬起一脚就踢飞了一块石子，转身指着赵强国的尸体就骂了起来，“你他妈给老子起来，告诉我枪是哪来的，谁给你改的！你跟张红云到底是什么时候串通的？她为什么愿意替你顶罪？你他妈说啊！谁给你的权利现在就死？！我操/你大爷的！”
钱子衿见抢救无望，站起身往货车边走去，龙四海在盘问那个货车司机。
原来顾林染又一早安排好了一切，病房里看着没几个人，全在医院蹲守，樊希的人出外勤找证据，许如生的人在局里值守做监控，他就找了龙四海的人来医院配合他抓人。
钱子衿检查了路面，刹车痕明显，司机已经及时刹车了。
顾林染在货车头前转着圈，生着闷气，有了赵强国最关键的口供和枪上的指纹，案子是破了，但是他的疑问还没有解开，而能给他答案的两个人……都死了。
手机响了，顾林染按了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说！”
“顾队，赵中华……死了。”
“什么？！”顾林染差点一拳把挡风玻璃砸碎，转身就往病房跑去，“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医生说，死因是……心肌梗塞。”
“去他妈的，赵中华什么时候得的心脏病？！”顾林染一边骂着，一边蹿上楼梯。
赶到病房的时候，赵中华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准备拖走了。
“等等！”顾林染伸手拦下，“我们要尸检！”
刘雅竹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把齐天哄睡着后就出了门。
顾林染心情低落，趴在病房的窗台上抽着烟，楼下龙四海的人已经撤了，货车司机被问了两个多小时，就交给交警队了。
他突然有了挫败感，是自己年纪大了么？
钱子衿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觉察到顾林染的低沉，这时候又觉得他没有那么讨厌了，那双结实的肩膀在这个时候，好像也需要安慰。
钱子衿走了过去，想要告诉他，案子结了就算了，不是每个问题必须都有答案的。
才走了几步，顾林染突然抬起夹着烟的手，轻轻摆了摆，就像以往每次扬长而去的时候一样。
“把爱青送回去吧。”顾林染轻声说道。
钱子衿停住脚步，看了眼身边在病房上睡的安稳的顾爱青：“那你……”
“我在这等竹姐的结果。”顾林染的嗓音都哑了。
“好。”钱子衿抱起顾爱青就往外走去。
“对了，回家的时候，从队里过一下，把桌上那个手机盒带回去。”顾林染突然想起给陈默买的手机还丢在局里了，他今天没空送过去，明天吃早饭的时候正好带过去。
“我送完爱青回来接你。”钱子衿走到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看了一眼顾林染的背影，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这个背影也很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也看见过这个背影，也是趴在窗边，落寞，无奈。
第21章
病房里因为刚才的一连串事件，已经被清空了，只剩顾林染一个人，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被护士训斥了多少次。要不是这几年练就的厚脸皮，他都不好意思再在病房里待着了。
钱子衿走后，窗外圆月高挂，顾林染看的出神，一只手突然搭在了顾林染的肩上。
“竹姐，怎么样了？”顾林染回头，看见刘雅竹站在他身边。
“死因没有可疑，的确是心肌梗塞。”刘雅竹把顾林染手里的烟夺了下来，“病房里不准抽烟，被林老师看到，又要追着你打了。”
顾林染沉默了一会，突然皱起眉头：“我不信，怎么会这么巧，赵强国来过，他就心肌梗塞了？！”
“值班医生跟我说了，他本来就快不行了，也是多种并发症引起的，你别再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世间的巧合就是很多，每一件都要追根究底么？！老齐说过你什么，只做有证据的判断。”刘雅竹劝着他，五年前齐队牺牲的时候，自己都已经走出来了，他还不能接受现实。
顾林染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咧开嘴，笑着看着刘雅竹：“行吧，既然你都这么确定了，那还有什么可疑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刘雅竹说，“你早点回去吧。”
“走，一起下楼。”
刚到医院门口，顾林染跟刘雅竹分开，要去拿摩托车，就撞见钱子衿站在路对面，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顾林染走了过去：“干什么，又现原形了，青蛙？”
“我不是说要来接你的吗，为什么不等我？”钱子衿见顾林染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有些后悔来接他。
顾林染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他大手一挥：“忘了！正好，省的我骑车了，大半夜的，我早都困了。小伙子很懂事，给你个赞。”
眼看着顾林染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往路虎边走去，钱子衿彻彻底底的后悔了，自己究竟是哪条神经盘错根了，为什么要来接他？！
顾林染先上了车，路虎的舒适度真不是吹的，大概也是因为太晚了，年纪摆在那里，一坐上副驾驶没两分钟，顾林染靠着就睡了过去。
钱子衿不过是绕到车后，把后挡风玻璃上的几块鸟屎擦了的这一会工夫，坐上车的时候，顾林染已经睡着了，带着轻微的鼾声。
钱子衿探过身去，帮他把安全带扣上，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睡着的顾林染竟然如此的安静，那张脸散发出的气息……温和，轻柔，一点也不嚣张，不变态，跟他醒着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除此之外，那种熟悉温暖有安全感的味道又蹿进了钱子衿的脑海，他开始犹豫了，难道以前真的见过？
不可能，自己见过的人都不会忘，顾林染…�